42、相见欢•上（鬼面童子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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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鬼面童子。
我没有姓，也没有名字。从我有记忆那天起，我就是鬼面童子。我总是戴着一个狰狞的鬼面具，从不显示真正的容颜。不论过去几十年，我看上去也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人道是戴面具的人，要么是为了掩饰身份，要么就是要遮住自己的容貌。而我遮住这张脸，只是为了让他不会因为看到我而触景伤情。
是的，他。我的亲生父亲，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他是西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无瑕居雪光居主——悠真。
在我记忆的最初，冰影居主瑕岚把我抱在怀里，很慈祥地问我：“想让爹爹开心吗？”
我点了点头。虽然那时我还未懂事，但是看到爹落寞的背影时，我便如何都想让他开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然后那个永远笑得那样慈爱的俊美男子，给了我一个鬼面面具，温柔地告诉我：“你和他长得太像太像，他看到你就会想到她，就会不开心。即使他的情绪从来不会放在脸上，可是他心里会一直不开心。”
然后我二话不说地戴上了那个面具。然后轻声问冰影居主：“那么，我是谁呢？”
“你是鬼面童子。”他笑得依然很慈爱很温柔，让人不能抗拒。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然后告诉我，“来，一起为他打下天下吧……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他的孩子，你是鬼面童子。是我的弟子，是我无瑕居的人！”
我从未叫过他一声爹，即使在心中我默念过万万次。但是只要他能够不难过，不会因为我触景伤情，这张漂亮的脸和一声“爹”又如何呢？即使表面上我们无法成为父子，但是他是我父亲的事实，我在心中如同烙印一般刻着。
他总是很淡然，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关己事。他整天在那习武，看雪，喝茶，种花……总是一个人，很少见人，也很少管无瑕居的事。每个人都尊敬他，爱戴他，但他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似得，总是什么也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什么都是知道的，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如同神明一般仿佛包容万象。但有时候又冷如天山上的池水。瑕岚曾经说过曾经的悠真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她而已……
她，我的母亲。
关于他们的故事，是后来瑕岚告诉我的。
我的母亲叫玷风。他是瑕岚的表妹。还有悠真，他们三个人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彼此亲密无间。我没有见过她，因为她在生下我之后不久就死了。听瑕岚说，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虽然她是他的表妹，但是这对兄妹的容貌，瑕岚胜过她太多，他们之间甚至一点相像的地方也没有。
她也不会武功。听说，她很温柔。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什么很出众的特点。但是这两个绝代风华与天争宠的男子，却都爱上了她。即使瑕岚，是她的表兄。
然而，在瑕岚心中，即使是最爱的女人，却依然无法和自己视为手足的悠真相比。即使再爱她，但是因为悠真也爱她，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想把玷风让给他。只要是悠真想要的，哪怕是天下，他都愿意为他献上。只要悠真快乐，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但是他什么都不想要，即使他无意中对玷风好，但他也真的没有想过去拥有她。
他从来不会强求任何事，他只信因果。所以他不会勉强什么，也不会去争取什么，只看见很多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人和物就这样从他指尖溜走。既然他不懂得争取，那么，瑕岚就会为他争取。
他只想看到这个手足兄弟，能够露出一抹微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从未笑过。他似乎是个没有情绪的人，从来也不伤心，从来也不笑。始终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对什么都漠不上心。好像天下不论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但他的心中却不是真正无情的。瑕岚看得出，每个人都看得出，他只是一个多情的无情人罢了。
玷风身子从来都不好，整天缠绵病榻。谁都会忽略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因为在无瑕居里，比她吸引目光的人实在太多了。但惟独位高权重的两位居主，却是对她百般疼爱，一有空就会陪伴在她身边。
悠真话不多。但玷风恰巧就喜欢安静。他们时常坐在一间屋子里，谁都不说话，就这样做着彼此的事，却从来都不觉得尴尬。而瑕岚整日游山玩水，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他都会带着很多珍贵的礼物给玷风。
“雪光，你是喜欢小风的吧。”瑕岚忽然问起，耳鬓的银色铃铛被风掠起却没有发出声响。他笑得很和蔼，很慈祥，俊美的侧颜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悠真淡淡地望着皑皑雪山，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他没有回答瑕岚，只当他不存在似的。
“我知道的，从小你就很喜欢她。我也喜欢她。”瑕岚轻轻地笑了。
“你想说什么？”悠真淡淡地道。
“我想说，你想要拥有她吗？”瑕岚问。
“不想。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不会是我的。”悠真语气依然淡淡地。
“你总是这样，从来不去争取。你即使心里很想拥有她，嘴中永远不会承认。你说你信命，我偏不信。你不去强求，我偏要你去争取。你不去争取你就什么都得不到！”瑕岚有些恼，他上前了一步，让自己和悠真并排，“你知道吗？有时候你放弃了一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自己不觉得怎样，但是旁人会为你可惜。”
悠真的目光依然清冷，如同他的声音：“其实你不过在赌。你不过是不信。”
瑕岚笑了起来：“是的，我在赌。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一件你会在意的事，我就不信你真的和你表面一样没有情绪。我偏偏要找个让你在意的事出来，我偏偏要给你一些应该属于你但是你不在乎的东西。人人都说你是个无情人，我偏偏不信，我偏要赌，因为在我心中我依然相信你不但有情，还很多情。”
悠真淡淡地道：“你何必自讨没趣。我确实什么都不在意，我什么都拥有，又什么都不曾拥有。这样顺其自然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别和我说我听不懂的禅理。我只知道，我不信的事，我要证实的事，没人能够阻拦我。”
“所以我从来都没干涉过你做任何事，因为你从来不听人劝。”
“你也从来都不劝人，因为你觉得什么都是因果。”瑕岚理了理耳鬓的发丝，露出了银色的铃铛，微眯起眼睛，“但是我知道你是喜欢小风的。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虽然还是很清冷，但是你总是很略有略无的对她关心。我承认我爱她，不管她是不是我表妹。反正我这个人向来逆天的，□□什么的对我而言都是废话。我坦白说我爱她，但你却放在心里不肯说。”
悠真沉默了很久，目光凝视着远方，淡淡地道：“她也爱你。”
“对，她爱我，我也爱她。所以你嫉妒我们吗？”瑕岚问。
“我不嫉妒。我祝福你们。”悠真依然说的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瑕岚瞪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无趣！你连最应该有的嫉妒都没有！她是爱我，我是爱她没错。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你何必勉强，这样谁都不会幸福。”悠真很少说那么多话，但是面对瑕岚，他一直都是很多话的。当然，只是相对来说的。
瑕岚眯起眼睛，柔声道：“我会让你们在一起的。只要你有一点点的心愿，我都会满足你。不管你要还是你不要，我都要给你，即使这个天下，我也会夺来给你！我就不信你真的会没感觉，我就不信你真的就不会笑！”
“随你。”
“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阻止我。”瑕岚瞥了他一眼。
“我不阻止。”
“那你就是很希望我这么做了。”瑕岚眯起眼睛，笑得很是狡猾。
“我不希望。”
“那你可以阻止我。”瑕岚依然笑得像个狐狸。
“我不阻止。”
“……”瑕岚有些无语，悠真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原点，“我突然发现和你说话是件很累的事。你还是不要说话了，你这样站着不动，已经很让人心神一荡了。虽然你说话声音很好听，但是你一开口，就会把人逼疯的。”
悠真果然没有说话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出口不是废话，就是很惜字，要不就是禅理和大道理，这些偏偏都是我很讨厌的东西。”瑕岚忽然很认真的说，“即使你这个人很讨厌，让人有种石头扔进水里连个涟漪都没有的感觉。但是，你依然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位置，你是我的好兄弟。比起你，没有人比你重要。比起你，区区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所以我想看到你们在一起，这样我会很开心。”
悠真的身子忽然轻轻颤抖了下，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回复到了清冷。
“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愿望是什么？”瑕岚柔声问。
“一统江湖。”悠真淡淡地回答。
“我要的江湖，是有你的江湖。我要的天下，是你和我一起打下的天下。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论西域武林也好，甚至中原武林，总有一天会是我们的。我们已天下无敌，我已经把无极诀毁了。天下已经无人可像我们这样容颜不老，内力达到巅峰。所以这天下，早晚都会是我们的。”瑕岚忽然很明朗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皓齿。
悠真望了望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什么慢慢的融化，他竟然觉得自己如同止水般的心，忽然有了流水般的波动。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相见欢•上（鬼面童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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