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千》无瑕居主

31、雨霖铃•上（夏婉婉番外）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知了没日没夜的扯着嗓门，荷塘里的一片一片粉红色开得很是烂漫。夏深了，只是坐着都会觉得莫名的闷热。
　　“步公子，请不要再跟着我了。婉婉只是一名丫鬟，步公子没必要这样。”夏婉婉手挽着一个竹篮子，神色冷漠。
　　他身后的翩翩公子嘟哝着嘴，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我不要你爱我，只要让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好吗？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给你。”
　　夏婉婉想了想，嘴角露出了一抹狠毒的笑：“好啊，那你为我杀人放火，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是你别指望我会喜欢你，即使你为我死我也不会有一点点的伤心！”
　　而步风寒显然没有为此而觉得沮丧，而是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是那样的纯澈：“那我就为你摘星星摘月亮，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杀人放火又算的了什么？”
　　夏婉婉一怔：“那你的人生，你的目标，你的心愿呢？”
　　“让婉婉开心就是我的一切。”步风寒笑的很开心，“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决定为你付出一切都不在乎，我要把整个天下都交到你的手中。”
　　夏婉婉背过了身，轻声道了一句：“你是个傻子。”
　　“那么，婉婉，你希望我为了你做什么呢？”步风寒笑着问。
　　夏婉婉想了想，然后道：“听说江湖上有个人叫姬公子，据说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很好奇一个男子能有多美，他再美如何美的过女子。又听说他的水云剑很漂亮，是天下最漂亮的剑，天下第一美人用天下第一漂亮的剑，我倒是非常的好奇。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把他的剑抢来给我好吗？”
　　“好。”步风寒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一个闪身就飞掠了走。
　　夏婉婉叹了口气，她并没有指望步风寒真的能把那个神秘莫测不知在何处如同浮云般的姬公子带到她面前，更不指望他打败天下难逢对手的姬公子，把水云剑抢来给她。她只是找了个不可能的借口把他支走，最好他一下子就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多到把她忘记。
　　而她却不知道，她随口所说的这句话，竟改变了三个人之后的命运。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荷塘里莲藕成熟了，采了些晚上可以做桂花莲藕给王爷吃。
　　她拎着满篮子的莲藕就去了厨房。
　　“婉婉，你采莲藕去的可真久，天都快黑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已经在厨房等她的莫秋尘嗔了她一句，笑着装出一副主子的口气骂道，“看我不打死你这不听话的丫头！”然后拿起一根葱就要打来。
　　夏婉婉没想到莫秋尘就这样扑过来，急忙闪闪躲躲，然后怪叫了起来：“哎哟！欺负人啦！打死人啦！”
　　“看我使个少爷上次教我的君临剑法！你这不听话的死丫头还不束手就擒！？”莫秋尘故意板起脸，然后拿着葱就当剑刺了过来，虽然武器好笑，却也是一板一眼，还真是使了几招剑法。
　　夏婉婉看到莫秋尘一本正经地用葱当剑还使着少爷最擅长的剑法，顿时笑得捂着肚子在厨房里逃窜，嘴里还嚷嚷着：“你欺负我没武器！看我不用少爷的钧天剑杀了你！”然后望了望四周，拿起砧板上的一根黄瓜就学着莫秋尘的样子，一黄瓜敲过去。
　　两人以黄瓜和葱为剑，竟也有板有眼的切磋了百来个回合，直到黄瓜和葱早已瘫软无法再使用，两个丫鬟抱在一起笑得合不拢嘴。
　　“啊！少爷！”莫秋尘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赵祈之早已在厨房的门口倚门而立，微笑着看着两人。
　　赵祈之掩嘴笑了起来，只觉得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尊贵和优雅，一身绫罗衬得他俊美无双：“两个小傻瓜拿着菜胡闹着玩，本王晚上可就吃不到饭咯！”虽是责备，却是宠溺的口气。
　　莫秋尘把手中的残葱收在背后，脸上飞红了两团红晕，她望了一眼赵祈之，然后小心地问：“少爷，秋尘的君临剑法使得可好？”
　　赵祈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夏婉婉手中断了的黄瓜，打趣道：“要是用了钧天剑，那才是十足的本王的架势哟！秋尘这唰唰唰地几招下去，谁看了都要哭着喊你女大王！”
　　莫秋尘眼中情意盎然，娇嗔道：“少爷你又取笑秋尘！”
　　夏婉婉望着两人，心中浮现了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如同寒冬中的火光，暖人心脾。她明白，这样恬静而平淡的幸福，是她曾经无法想象也无法奢求的。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是无瑕居派来的卧底，是刺客，她的任务就是要伺机刺杀七王爷赵祈之。虽然赵祈之身为朝中第一将，武功绝伦，要刺杀他并非易事。但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情，虽然是高贵的王爷，又是朝中第一将，地位和身份皆是尊贵无比。但他从未以此而恃宠而骄，相反对待下人极为亲和。她虽然是他的侍婢，但他对她，对所有的下人都像是亲人一样。
　　是他，给她了最平淡的幸福和快乐。曾经的她几乎已经忘记了笑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而现在整天和这个不像主子的主子，还有那个没大没小的丫鬟莫秋尘打成了一片，她甚至想就这样退出无瑕居，然后就以一个丫鬟的身份，永远留在七王府。
　　但是无瑕居不会放过她。即使一向不管事的雪光居主会放过她，那总是带着微笑却心狠手辣的冰影居主可不会放过她，无瑕居一向是最容不得叛徒的，背叛者的下场是绝对没有全尸的。想到现在在无瑕居呼风唤雨的何小楼的狠毒，夏婉婉更是不敢心存背叛。
　　所以，任务暂且放在心里最深的位置吧，只要一天不去拆开，就能多过一天这样恬静的日子吧……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无瑕居的人还是来了。
　　当何小楼的身影落在她的面前时，夏婉婉只觉得整颗心都凉了。
　　何小楼眼底的杀意，让她的一双美目因此而充满阴霾，仿佛一潭天山的池水，冰冷而无任何温度。她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我给你最后十天。”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夏婉婉咬住下唇，她知道她已经无法再动手了。若是当初刚取得赵祈之的信任时就杀了他该有多好，不会到现在想起他种种的好，而无法下手。
　　她知道，即使她再想留在这里，那样可怕的下场她根本不敢去想象，也不能去承受。比起被死无全尸来说，她宁可苟且偷生地活着。如果就这么任务失败的回去，最多就是惩罚，以她对毒理的研究，无瑕居还利用的到她，不会轻易杀了她。
　　想清楚了这层道理，她便理好了自己的东西，不辞而别。即使被七王爷当成是叛徒也没关系，只要她离开了，回去了，她就能活着。
　　比起杀了他，她宁可就这样离开。
　　即使七王爷恨自己也没有关系，至少这样她可以不亲手杀他。
　　她很坦然的回到了无瑕居，当看到脸色冰冷如霜的何小楼拿着一把小刀，沾着毒汁往她脸上刻的时候，一颗仇恨的种子便种到了心里头最深的地方。
　　她原本想过，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哪怕要了她一只手，一只脚，她都不会有怨言的。可是到了真的惩罚，当何小楼想要毁去了她原本很珍惜很自豪的容貌时，她很怨恨。怨恨她的狠辣，怨恨自己的美貌不复存在。
　　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子，她很爱惜自己的容颜。于是当那条如小蛇般的黑色伤疤蜿蜒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时，她几乎认不出铜镜中的自己，她“啊——”地一声嘶力地尖叫，然后昏厥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她便再也没有笑过，心里有的，只有无限的恨意。
　　毁去了容貌，这是比杀了她更痛苦的。她甚至想过自杀，可是每次都被何小楼阻止了。她冷冷地说：用你今后的忠诚，来偿还你的无能所导致的下场吧。
　　她开始不再照镜子，即使路过水塘都不敢看一眼。幸好无瑕居弟子的斗篷，原本就能遮住脸，她把斗篷拉得更低一些，只露出嘴。她害怕地躲着所有的人，每一个经过她的人，她都会惊慌地以为别人在议论她的丑陋。
　　她很忌讳别人提到漂亮的人，她憎恨每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曾经也是那样的美丽。她把自己锁起来，钻研毒术，直到有一天她成为了天下第一毒师。
　　她为无瑕居制作无数毒药，看到每一个人因为她的毒而痛不欲生时，她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她几乎忘记，她曾经是那样的天真，她是那样的善良。她忘记了曾经是那么普通的女子，曾经是那样的快乐。
　　她甚至也忘记了，曾经和步风寒说的话。她让他去寻天下第一美人，和第一美剑。她离开中原回到无瑕居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毒娘子夏婉婉是个很普通的女子，她没有太大的正义感，也没有是非感。她所要的只是普通的寻常的快乐，她知道谁对自己好，于是就要对谁有感恩。不论是觉得七王爷对自己好，所以不杀他，因为步风寒对自己好，所以就让他在自己身边。她和每一个寻常女子一样，珍惜着，喜欢着自己的花容月貌。所以才会有噬骨般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