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千》无瑕居主

10、归鸿声断

　　一滴滴的血液在地上汇聚在一起，触目惊心。
　　楚桓月痛苦地大喝一声，用真气猛地推开慕容飞，让他连人带剑被逼退了六尺。楚桓月顾不得自己，用力地捂住胸口，奔向姬公子。
　　“快！快救人！”顿时周围所有人都纷纷拥了上来，把师徒两人围住。那些江湖好汉也不乏能人异士，其中善医者也有许多，顿时互相帮助，什么行侠仗义都不顾了。
　　慕容飞依然怔在原地，手中的剑依然淌着血。他根本不想杀她的，根本没有想过！他真的是失手啊！可这一失手，那江湖上的桓月仙子说不定就会丧命！而他根本不想这样！
　　他的耳边回想过先前楚桓月的那些话，字字如烙印一般铭刻进了心脏里。
　　此时在场忙活着的人们，没有注意到一个灰色的身影轻笑了一声，然后瞧瞧离开了。师九陌先前就一直注意着他，自然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眼中。他不动声色地跟着那一抹灰影闪了出去。

　　追了没有多远，那人就停了下来，回过头对着师九陌微笑着。
　　“是你下的毒手？”师九陌望着步风寒，也跟着微笑了起来，“我们全都注意在慕容飞和楚桓月的对决中，竟没有想到会有人暗算姬公子。”他伸手接住了一片随风飘扬的花瓣，然后轻轻在掌心揉捏。
　　“他该死。”步风寒歪着脑袋微笑着，慢吞吞地道，“我本以为慕容庄主可以为我洗清冤孽，想不到他竟会突然动摇了。我本以为慕容飞的能耐已经对付任何人都有余了，却没有想到突然冒出个桓月仙子，是我失算了。”
　　而那样的笑容，却让师九陌不寒而栗。
　　“为什么……”师九陌轻声问道。
　　“我爱婉婉，自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她。我一直相伴其左右。啊对了，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她想杀什么人，我就为她杀了。”步风寒嘟哝着嘴，轻叹了口气，“只是世事难料，我怎知当她得到了一切想要的权力之后，竟会突然认识那妖孽……你说这世上，怎会有比女人还美的男子，你说，他怎能就这样轻易地从我手中抢走了婉婉？”
　　夏婉婉，便是毒娘子的闺名。
　　“你这个疯子！”
　　“疯子？”步风寒微微一笑，慢吞吞的道，“我不能容忍他从我手中抢走了婉婉，更不能容忍他弃她于不顾。婉婉为什么会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而痛不欲生呢，这是为什么呢……好在婉婉给那人下了世上最狠毒的毒，他也要死了呢，但是我不想他好好的死，我要他生不如死。”
　　“所以你乘他中毒的时候，打伤了他，毁了他的水云剑？”
　　“嗯。”步风寒不慌不忙地道，“雷云堂的人也忒傻了些，我用千两黄金引诱他们去埋伏姬公子，这姬公子怎是这群垃圾能够摆得平的？我自然是知道，他必定会杀尽了这群讨厌的苍蝇的，然后我只需在他离开之后，说人是我杀的，然后委屈似的找上慕容少主，让他替我讨伐这姬公子。”
　　“那你为何那日出现在我的府邸？”师九陌问。
　　“我一路跟着慕容飞，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一直跟到你家，然后‘巧遇’你们。”步风寒不慌不忙地道。
　　师九陌捏碎了手中的花瓣，花瓣的碎屑从他的指间漂浮了起来，竟是成为了粉尘！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幽幽地道：“好深的心计，好周密的圈套。”
　　步风寒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道：“其实你也有很爱很爱的人，不是么？跟到你家的时候我顺便转了转，好大个宅子，转一圈也不容易的很，何况还那么多暗器机关。”他走了几步，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啊”了一声，“在你的书房里，可是堆了无数的兵书，那我可不感兴趣。但是……你书房挂着的一幅莲花，可真是美妙绝伦啊！我可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妖艳的莲花，深红色的，像是一团火焰一般……”
　　“你想说什么？”师九陌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上的花粉。
　　“那火焰莲花所代表的女子一定很美吧，能让整间书房都因为那一副画，黯淡无色。因为你深爱着那朵‘莲花’，所以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吧，极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事。但我从未后悔过，为了我最深爱的婉婉，哪怕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都心甘情愿。”
　　极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做出任何疯狂的事。
　　师九陌忽然笑了起来，柔声道：“有意思，你果然是个装傻之人。只是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会为了深爱的人像你如此疯狂。我只会，倾我所有——保护她。仅此而已。”
　　步风寒叹了口气，嘟哝着嘴：“倾你所有？你有什么？”
　　“秘密。”师九陌用手指点住唇，微笑着。
　　步风寒慢吞吞道：“你好像武功不差，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真气和杀气，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内力。”
　　“但我不会和你动手的，我答应过她，永不和人动手。”师九陌的笑中，有着万千温柔。
　　“那你站着，让我杀掉好了。我可不会因为你不动手，就放过了你。你还是必须要死的，因为不除掉你，以后便是个祸害。”步风寒晃了晃脑袋，然后慢吞吞地从兜里摸索着什么。
　　他慢吞吞的从袖中拿出两把掌般大小的短刀，那两把小刀不足三寸，尾系金色的绫带。他左右手各一把小刀，然后缓缓道：“我的飞刀共有五把。”
　　还没等他说完，师九陌忽然感觉到耳边一阵疾风掠过，他不慌不忙地甩了下袖子，只听得“刷拉——”一声裂帛的声音，他的右手袖子管已被飞刀生生穿透撕裂，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肌肤。
　　“好刀。”他望了望自己的袖子，然后叹了口气道，“你要赔我，这套袍子花了我五十两银子，是汴京的彩英坊的徐师傅做的，这面料和材质都是一等一的，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步风寒哀怨地瞪了一眼这个纨绔公子，竟在生死关头的时候和他谈论衣服材质的问题，还要他赔？！也太过自大了吧？不对，他仔细想来，他的飞刀向来出去便是一条人命，此刻师九陌竟然只是随便一甩袖，就把飞刀格挡了下来。虽然说袖子破了有些狼狈，但这江湖上，至少从他目前有过的敌手来说，至今还没有人能打下他一把飞刀过。
　　步风寒有点不敢相信，虽然之前他就感觉到这个贵公子不简单，却不曾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身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忙不迭地双手各一挥，又是两把飞刀直刺向师九陌的脸！
　　师九陌还在心疼着自己的袖子和衣裳，浑然没有注意到两把飞刀像雷电一样的闪过，他只是不满地自言自语道：“这锦线还是御赐的呢，除了皇宫里哪都没有。你个穷酸鬼要怎么赔我！”然后忽然蹲了下去，两把飞刀堪堪从他头顶飞过，钉在了五尺开外的地上。其中一把飞刀掠过的时候擦到了他的玉冠，把那坠着宝珠的玉冠切开成两半落在了地上。一头乌黑如瀑布的长发从他的肩头迤逦而下，顿时让人心神一荡。
　　师九陌幽幽地抬起头，肩上的长发柔顺地垂了下来。他似乎有点恼怒：“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讲道理，弄坏了我衣裳还弄坏了我的玉冠，你可是子子孙孙给我签卖身契都赔不起了！赔不起你就别想逃！我都说了不会和你动手了的就不会动手了！”
　　师九陌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长发，理整齐了些，然后对着空无人烟的背后喊了声：“偷看的人可以出来了，我不能动手，你可要代我动手，绝对不能让这个弄坏我衣服玉冠的小贼逃走了！”
　　“哼。”忽然，黑暗中走出来了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凌逸云！
　　步风寒幽幽地道：“你果然好大的能耐，竟能让江湖杀手榜排名第二的凌逸云为己所用，看来我当真小瞧了你。”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是他的主子让他保护我而已。”师九陌淡淡地一笑，“步兄的武功向来神秘，江湖上也没你这号人物，能打伤姬公子，想来武功非同寻常。只是你和姬公子不分秋色，凌逸云也是。”
　　步风寒“嘿嘿”地笑了一声，慢吞吞地道：“你想说今日我若是和凌逸云动真格的话，我也不会沾得半分的好处去是么？”
　　师九陌没有说话，却似乎已是默认。
　　“好，今日之事我也不会就此放过，姬公子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欢颜。你若依然阻挡我，那我只好见佛杀佛了。”步风寒诡异地一笑。
　　凌逸云忽然转身，一道白光忽然从步风寒的眼前闪过，他一个没注意，硬生生急忙闪开。若不是他反应灵敏，那一刀就该砍到了他。
　　“好刀法。”步风寒赞叹，“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置知我于死地？”
　　“主子让我保护师公子，而你却要他的命。那我不得不杀了你，以除后患。”凌逸云冷冷一笑，“我向来做事不希望有后顾之忧，亮兵器吧。”
　　“你主子是谁？”步风寒慢吞吞地问，“是……那朵火焰莲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