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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旧事 ...

  •   轻轻巧巧的一块小石头,截住了唐鱼的长剑。唐十九从门口绕了出来,鼓了鼓掌:“鱼鱼,我好感动。”

      唐鱼傻了,唐充璃愣了,两个人看唐十九的眼神就像看妖精。

      接着,唐充璃“哇”地哭了,居然比唐鱼先行一步,一把抱住了唐十九,眼泪鼻涕抹了一身:“唐十九,唐十九你没死,你没死。”

      唐十九被这位大小姐的喜怒无常弄得手足无措,半晌才道:“我没死,你就那么伤心么?”

      唐充璃拉住她的袖口,狠狠擤了一把鼻涕:“你要是死了,我就惨了。二爷爷和三爷爷一定会宰了我的。”

      唐鱼抽着嘴角,一时也不知是将这位大小姐拉开好,还是不拉开好。

      唐十九对唐充璃一向没啥好感,更接着听闻了那样一件大事,饶是她大哭一场,心头解了些抑郁,但是看到唐充璃那张脸就想到神隐,想到神隐心头就一抽一抽的疼。

      “送客。”唐十九推开唐充璃,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这么晚了……”唐十九死而复生,唐充璃突然对她的恶感大消,一时习惯性地撒起娇来,“之前我的错,跟你道歉还不行么?”

      道歉,道歉,你娘的道个歉有用,还要官府干吗?

      唐十九阴沉着脸:“本姑娘心眼小,不接受,唐鱼,送客。”一时间,唐鱼倒成了她家的打手。

      唐鱼竟然很听话地去扯唐家大小姐的胳膊。

      “唉唉,不要这样嘛,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就让我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好不好嘛…”唐充璃完全当唐鱼是空气。

      十九没死,唐鱼怒火全消,还真不能对这位大小姐怎么样。

      因顾妍的缘故,十九最烦的就是女人撒娇服软,若唐大小姐平日专横跋扈的性子,兴许还没那么反感。眼见着下人不敢乱动,唐鱼想抓不知抓哪里,唐十九怒上心来,左手提溜唐充璃的衣襟,右手使出抟扶借力之法,掐住腰眼,生生将她四脚朝天状抬起,就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门口走去。

      唐鱼这时十分乖觉,蹦跶去开门。

      唐充璃半空中踢腿伸足乱嚷嚷之时,只觉身子突然一轻,人已经被唐十九扔了出门,重重地摔在地上。

      唐十九发挥悍女本色,将唐大小姐就那样大喇喇地扔了出去,回手一关大门,向看热闹看得目瞪口呆的下人一阵狮子吼:“看什么看!晚上不用睡觉,明天不用干活啊!”满意地看着众人作鸟兽散,自觉有几分女霸王的架势。

      是夜,唐鱼坐在桌旁,低声道:“九九,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说着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九九,我刚才想着,万一你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十九安抚了好久,才把唐鱼的情绪安抚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鱼鱼,我问你,唐惟七是谁。”

      原来听闻这个名字时,只觉过耳朵清风。

      如今说出这个名字时,那清风变成了龙卷风,卷着石子吹入心间,可劲儿地磨。

      唐鱼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倒:“似乎是二门主的女儿,不过前些年死了。”

      唐十九挥挥手:“我分不清你家二门主,三门主,能不能详细说着名字捋给我听。”

      唐鱼在自己的小脑瓜里顺了好久唐门关系图,才缓缓道来:

      唐门是大家族,大家族自然关系复杂。唐狄若唐狄苦是两兄弟,分别排第二第三,老大便是现任唐门门主。唐狄苦阴狠冷静,理智非常,然而唐狄若却是个性情中人,异常护短。

      唐十九回忆起初见唐狄若时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护犊子的架势,异常认可这个评价

      唐狄若武功不算高,性子有些神神叨叨,想必是早年丧子女的缘故。他膝下独子,便是当年的唐门大公子,也是当时唯一的男丁,不巧十七年死去了。所幸大公子去前的几年,唐狄若的偏房小妾又诞下一女,正是唐惟七。大公子去时,唐惟七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童,正是粉团可爱的时候,倒分了唐狄若不少伤心。

      可怜唐狄若子女缘薄,唐惟七于两三年前死于非命,这个非命十分诡异,门主下令不许再提,是以唐鱼知道得也不是十分清楚。

      而唐充璃,则是三门主唐狄苦的孙女,也是唐门第三代唯一的女孩,故特别娇惯。

      她细细说完了,十九已经有点犯困,家族大就是麻烦,于是地下室自怨自艾的那位疯子,估计就是传说中死翘翘的大公子。传奇话本中诈死的桥段不算罕见,唐十九又不是傻瓜,稍微顺一顺也就晓得。

      不过,看来抟扶心法是断断不能再唐门中人面前使出。

      唐清流不像坏人,单看他倾囊传授心法要诀就知道。但倘若唐清流已然习得抟扶心法,为何唐门众人还满江湖敲锣打鼓地找寻。唯一的可能就是唐清流没有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既然如此,唐十九也不会白痴到在自己身上露馅。

      她虽然单纯,并不代表她蠢。

      这等关节,稍微脑子会转弯的人都能想明白,她要是再琢磨不来,活该剁剁扔猪圈里去。

      心念至此,不由得暗自庆幸今日不曾一时冲动,下狠手修理唐充璃。

      唐十九满腹心事,一时想着唐清流种种怪异,一时想着师父和抟扶心法的奇怪关系,不由得辗转反侧,在床上烙馅饼烙了一夜,直到了晨光初现,才稍微合了合眼。

      至于沈云谈,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敢想。

      心中的某一区域仿佛禁区,稍微一碰触就疼得直抽冷气。唐十九把脑袋藏在被子里,重重叹气,逃避一时是一时,反正是没打到眼睫毛的事情,她不着急处理。

      自古情伤人多了去,不是每一个都投缳坠崖,伤心欲绝。

      唐十九生性爽朗,只觉沈云谈这个话题暂时不能碰触,倒没有其他的大碍,不至于要生要死,哭天抢地。

      接连的两三天,唐十九都趁着唐鱼不注意,悄悄地从书房地道溜下去,见唐清流。不知怎么的,她对这位自称玉面的怪叔叔,总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直觉来说,他不会伤害自己。唐清流听说她并无在其他人面前展露武功,十分高兴,拍着脑门说自己都忘记这件事情。

      相处得越久,唐十九越发现两人可以说是相见恨晚,臭气相投。仿佛有种天然的默契衔接,两人连吃东西的口味,都极其相似。

      每当唐清流看着唐十九吃红烧肘子吃的喷香时,就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也是闻见肘子的味儿就走不了路,不由得再次感叹这丫头不愧是自己的女儿。

      然而每逢唐十九抬起眼,看见唐清流含情脉脉的眼神时,都忍不住打个寒战。

      终于,唐十九忍不住开口:“唐大爷,虽然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好,但是我很不能接受忘年之间太过逾越的交往。”

      她思前想后,总是觉得“公子”这个称呼是给偏偏浊世的年轻少侠用的,面对唐清流这张沧桑的玉面实在吐不出来。大叔的话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沈云谈,于是干脆改称大爷。沈云谈不过二十出头都成了大叔,若是平日乡里的,四十来岁孙子都能打酱油了,那么刚过不惑的唐清流担一声大爷也不吃亏。

      唐清流没有被后半截重点内容吓到,反而一句“唐大爷”让他伤透了心。

      一不小心,自己都已经是“大爷”辈的了。想当年玉面俏公子凭借自己这一张脸,迷倒了多少江湖少女啊….不过看着唐十九如花一样的年龄,亦不由得暗自感叹,女儿都那么大了,也不好意思再装嫩下去。

      即便如此,还是想挣扎一下,唐清流微弱地反驳:“我还不至于吧…..”他说的不至于是年龄称呼上的不至于,而在十九耳里就成了些别的。

      唐十九瞪圆了眼睛:“不至于!师父说了,下江湖第一要注意的,就是年龄比较大的奇怪的大爷!痰盂也说过,有些年纪大的男人有怪癖,专门喜欢小姑娘。”

      连续两个“年龄大”“年纪大”严重打击了自我紧闭十七年的唐清流:“我就那么老?”

      “你这个年龄,当我父亲都绰绰有余了!”

      唐清流听得“父亲”二字一激动,一把捉住了十九的手,喜形于色:“你…你….你再说一次。”

      唐十九万分恐惧:“老色鬼!!”
      玉面佳公子的右眼圈,也黑了。

      唐清流蹲在地上:“十九,下雨打雷的时候不要随便出门,小心被雷劈。”

      唐十九看他一脸委屈,好像又像是自己误会了,估计这位大爷并没有什么龌龊心思,只是喜欢青春少艾的小姑娘而已,只好道:“大爷,你不要这样随随便便拉人家的手,摸人家的脸蛋,我估计你不是那种下流老□□,不代表别的姑娘不这么认为。下次你上街,看见人家年轻姑娘生得好,又这么拉拉扯扯的,小心被送去官府打板子。”

      唐清流倒吸一口气:“十九,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对你好,是因为…..”虽然在心中模拟了千百次父女相认的感动情景,但真正看着唐十九,这一句“我是你爹啊”还是变成了“我是你师父的旧友。”

      唐十九无奈叹气:“就算我是你女儿,你也不能一会儿色迷迷地把我从头看到脚,一会儿拉我的手,一会儿掐我的脸。大爷,不是我说你,你到现在都四字头了还没讨到老婆,估计就是这个爱摸小姑娘的原因。”

      唐清流实在不知道如何和她解释,只得修书一封与她师父,期盼戈鞅能稍微给她解释解释,毕竟她是戈鞅养大的,说话什么都方便。

      待探完她体内的功夫,他已经有八成把握,那逍遥山庄的主人,就是戈鞅。

      也只有戈鞅这种天才才能把抟扶心法愣掰成正统内功路线,还掰得这么顺畅。

      “带着给你师父看,告诉他,故人从未相忘,日夜惭愧歉疚。”

      十九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清流:“大爷….你做了什么要对我师父惭愧歉疚!”

      唐清流有点心虚:“大人感情上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他总不能这么直接地告诉她,你就是我和你师父老婆生下来的娃吧!

      暧昧不明的态度和明灭的眼神,让唐十九眼里多了一分探寻,不知怎么想起了在锦绣医馆时,那些纨绔公子对天秀的态度:“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讨不到老婆了……”

      功夫练了五六日,唐十九自觉受益匪浅,然而她还是发现,唐清流所传授的要诀,虽然可以在没有内功的情况下借力打力,但效果并不比她有内功的情况好。要说师父对内功心法的传授也极其诡异,只是教了众人基本内功吐息之法,就命令弟子将心法内容背诵,自己揣摩理解,是以逍遥山庄上下弟子,内功根基深浅不一,想来也与修习方法有关。

      下山许久,唐十九已然不是刚出江湖傻乎乎的笨丫头,想问题多多少少会绕一绕脑子。念及唐清流曾言师父估计自己也对这心法不太了解,一个荒谬的念头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会不会,师父故意这样让不加引导弟子私下揣摩,是一种试验方法….是为了找出抟扶心法的真正修炼之道….

      这个想法让唐十九自己吓了一大跳,如此一来,师父根本不是平日里温和善良的师父,而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试验内功心法的小白鼠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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