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行宫（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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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熙真心认为陆文是个大才，这点只看她一个没背景的宫女能成为女官，得罪了安嫔还能反手把人送进冷宫就能看出来。
不过，找父皇要人这话还是夸张了，这件事，应当找乔贵妃或者淑妃才是。
第二天一早，她就爬起来去找四公主，厚着脸皮跟她一道给乔贵妃请安去了。
四公主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来找，很是惊讶，不过她本就要去给母妃请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五妹妹可是个稀客。”四公主亲昵地挽着她，笑着调侃，“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再不肯主动找我了呢。”
事实上，没什么事的话，楚熙确实不太想找她。和四公主相处太累了，没事也要算计两下，好像算计成了日常，每天都得练练似的。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嘴上说。
“这是哪里的话，四姐姐这样的妙人，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楚熙摆出四公主同款微笑，真诚道。
语气很真诚，听着没毛病，细品又带着点阴阳怪气，深得四公主真传。
“这样啊，我说呢，自家姐妹哪有隔夜仇。”她笑眯眯的，语气却带了点委屈，“我还以为你只喜欢二姐姐，把我忘了呢。”
忘倒是没忘，就是不想去找。楚熙面不改色：“怎么会呢，我这不就来了么，而且二姐姐身体不好，我多去探望探望也是应该的。”
楚熙：“姐姐若是愿意，可以一道来嘛。”
两人互不相让，带着同款笑眯眯表情，试图阴阳到对方，奈何心理素质都不差，最后谁也没伤害到谁。
“到了，咱们去给淑母妃请安去。”四公主笑道。
“同一招第二回可就不好用了。”楚熙十分淡定。有了前车之鉴，如果走错地方，荷香必然会提醒她的。所以，这里就是乔贵妃的住所。
“啊呀，五妹妹果然聪慧，不过，我可没说假话。”四公主悠哉悠哉地笑道，“母后吩咐，母妃和淑母妃共理行宫事，淑母妃不在这才奇怪呢。”
皇后吩咐两人共事，依着惯例，即便没什么事，淑妃也会过来，意思意思。四公主作为乔贵妃之女，也不是第一次来行宫，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事。
淑妃虽位于四妃之末，但她不像乔贵妃等人，并无孕育皇嗣之功，是完全凭借家世坐稳的这个位置。
家世之外，淑妃本身也是个谨慎人，或者说，后宫之中就没有不谨慎的人。
“那就是给贵母妃和淑母妃请安，也没什么不妥。”楚熙微微笑道。
若是先去了淑妃处，再来寻乔贵妃，便失了尊卑体统，但一道给两位母妃请安并无过错。
而且，她要说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个奴才而已，当着两位娘娘的面说岂不更好。说起来，她还没见过淑母妃，初次见面，不知会得个什么见面礼。
是簪子呢，还是手镯呢？
乔贵妃住在兰溪苑，院门前真的通了一条溪水，修了木桥，不远处便是一座亭子，院子旁边还有一丛修竹，十分清幽。
这时候朝阳已经出来了，虽是清晨，但走了一路，这阳光洒在身上还有些闷热。但走到兰溪苑这边，茂林修竹遮挡下，几乎晒不到太阳，瞬间清爽许多。
宫女通报得很快，两人进去后，楚熙果然看到乔贵妃和另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想必就是淑妃。
她跟四公主一道，先给乔贵妃问安，再给淑妃问安。淑妃显然未料到楚熙会来，神情讶异了一瞬，却没像楚熙想的那样，送上簪子或者手镯。
那些东西给大些的女孩合适，给楚熙这个五岁的小姑娘，便不大合适了。
她微微笑着拉住楚熙的手，笑道：“这便是熙儿了吧，果然可人，难怪姐姐先前提起，本宫瞧着也喜欢。”
“来得匆忙，也不知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正巧你父皇送了个新鲜玩意儿过来，一会子本宫差人送去，你瞧瞧可还喜欢。”
楚熙忙起身，推拒道：“父皇送给淑母妃的，我怎么能横刀夺爱。”
“这有什么。”淑妃十分不以为然，“那物件新鲜却不够吸引人，摸透了便也没意思了。”
这话很有些大逆不道，对御赐之物这样评价，但乔贵妃竟仿佛没听见似的半点不在意。楚熙不知该怎么回话，倒是四公主接了话茬。
“这话叫父皇听见，又要不服气了。”四公主笑道，“前几回淑母妃还要解些时日，这个竟不到一日便被淑母妃解开谜底。”
却原来，淑妃出身书香世家，自幼便是有名的才女，聪慧过人。皇帝瞧见有趣的要动些脑筋的机关造物、诗联谜题，便喜欢送去淑妃那。
淑妃低调，此事知道的也就不多。
好在楚熙虽不知道具体，但听四公主这话，又观淑妃神情，收下应当无事。再者，长者赐，不可辞。便不再推拒，笑着道谢接受了。
她这样落落大方，倒叫淑妃高看一眼。前些日子五公主闹出的事她自然不会不知，小姑娘谋略胆识俱有，淑妃印象很不错。
今日赠礼，自然没有什么算计之意，只不过淑妃原以为楚熙会更加谨慎而已。这倒也没什么错处，你不能叫一个没有可依靠之人、谁都能算计一下的小孩子，放下自己仅有的警惕心。
那几乎是她唯一的武器。
但如惊弓之鸟一般活着，不仅自己累，也显得小家子气，更有时候可能叫旁人下不来台。
张弛有度，进退得宜，很好。
淑妃原本就觉得楚熙会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如今一看，未经雕琢，竟已经能到这种程度，若是细心雕琢，又会是何等光彩？
见面礼送出后，几人又闲聊几句。乔贵妃问两句功课，两人一一答了，淑妃便夸赞几句，又照例问她们可有什么缺的。
说到这，楚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道：“贵母妃也知道，自陈嬷嬷走后，熙儿身边便缺个老道的宫人。可一直也没遇上合适人选，不想昨日在行宫瞧上一个可用之人，不知能否带回宫去？”
说罢，她十分期待地看向两位母妃。
“是哪一个这样好运道，叫咱们熙儿看上了？这样迫不及待。”乔贵妃笑道。
“就是同昌园的女官，陆文。”楚熙兴致勃勃道，“说来也巧，她与我那的荷香竟是一道进宫的，两人先前也有些交情，熙儿观那陆文行事稳重，十分喜欢，这才来向两位母妃讨要。”
陆文啊……若说其他宫人，乔贵妃不一定知道，但和安嫔斗法后能全身而退的陆文，她当然有印象。
不说别的，陆文的能力即便是乔贵妃也要赞上一句，可安嫔的下场近在眼前。虽然那时陆文已经不在宫中，但乔贵妃总觉得，陆文不可能什么也没做。
她十分清楚，陆文这样的奴才，是一把十分难驾驭的刀。因为，她没有父母亲人在世，也就没有软肋，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其主。
“熙儿想要的是她啊。”乔贵妃思索着点了点头，允了，“既如此，本宫便另派人去同昌园，叫她去你那便是了。”
到底只是一个宫人，又不是自家孩儿用，乔贵妃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谢贵母妃。”楚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欢欢喜喜地谢过。
淑妃冷眼旁观着，本想提醒一两句，但到底头一次见面，不好交浅言深。再者，她也打算借此瞧瞧，这位年幼的五公主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楚熙懒得管她们怎么想，目的达到后，她也没有着急，直到四公主起身告辞，才跟着一道走了。
乔贵妃的行事作风和她表现出来的柔弱完全相反，楚熙才回去，就见到一位身着青色宫服的女子等在携芳苑的门口，正是陆文。
见她回来，陆文干脆利落地行礼：“奴婢八品女官陆文，见过公主。”
陆文的女官是自己考出来的，即便来伺候楚熙，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只不过和朝臣不同，本朝女官只是管理内宫事务，与宦官的职责更加相近。她们仍旧没有脱离奴才的范畴，面见主子的时候，仍要自称奴婢。
“快起来。”楚熙亲自上前扶起了她，笑道，“进去说话吧。”
“是。”
言语间，陆文看了眼她身后，荷香立在那里，十分端得住，见到自己也没有失态，笑意真切许多。
“去叫他们都过来。”楚熙吩咐了一句。
小邓子机敏地应诺，跑去叫人了。携芳苑不大，人也不多，算上粗使宫女也没多少，很快便都来了。
“今后，陆文便是我这的掌事女官。”楚熙宣布道，“为了庆祝我得到陆女官，所有人本月的俸禄加倍。”
楚熙自觉得到了一位大才，十分高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1】，自己一个人高兴，不如大家都高兴。
众人纷纷谢恩，尤其行宫原本的宫女，更是喜形于色。她们一年到头也就这时候有机会得赏，才第二日，就多得了一个月的俸禄，自然高兴。
身为当事人的陆文自然更加高兴，才刚来便能得到主子这样看重，可见她们的选择没有错。
不仅没错，甚至可以说比原本以为的还要好。
在这样皆大欢喜的气氛影响下，携芳苑上下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劲头。
以陆文的才能，掌管整个同昌园都不在话下，区区携芳苑更是手到擒来。楚熙需要什么，甚至不必多说，陆文便提前准备好了。许多她摸不清的事，陆文也很有章程，叫楚熙十分省心。
不用把心思放在琐事上，精力自然也充沛，楚熙在功课上越发勤勉，她本就天赋过人，又肯钻研，引得夫子屡屡赞赏。
如此，便形成了良性循环。
很快，皇帝也听闻了此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行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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