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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七、扑朔 ...

  •   已过日央,阳光五彩斑斓,透过寝宫细密精致的镂空窗纸,落下妩媚的柔和阳光,平添慵懒。

      可就是这时,一个太监进来,于赵喜耳边窃窃一番。而后者听闻,眉梢微挑,禀退其人,自己却近了圣驾,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上,晏丠小王爷还在御书房侯驾。”

      慕枫不答,鼻音轻哼便装作全不理会侧了侧脸,反倒若无其事的吩咐尽快将滋补之物取来。而邵云飞不知那个王爷是何许人也,但确想起他从退朝一直陪下来,帝王的国是机要定然未曾顾及,如今见其还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轻叹一声,便从床上爬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齐梁国主发觉他的逞强,立刻侧顾回来。

      邵云飞头也不抬:“回去睡觉。”

      手落于肩,对方看着他的面色不善凝眉言道:“回哪去?你哪也不许去,在这给朕好生调养!”

      “这是你的寝宫,留下接着落人口实?”话语冰冷忿忿,乌黑的眸子似是被这般霸道提醒,一闪而过的是回还了前刻已淹没去的锋利,起手就要挡开一国之主的手。

      “朕让你留你便留下,谁敢口实?”

      邵云飞立目冷脸愤愤言道:“自是不敢议论了你!可惜我没那么好肚量,人言可畏,我邵云飞宁可回天牢当你的阶下囚,也不愿留在这里锦衣玉食沦落成万世笑柄!”

      谁知,话语刚落,众目睽睽,慕枫突然一把将其按倒在龙榻上!背脊压上床榻,疼的邵云飞狠狠的咬了一下唇。

      “慕枫,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方居高临下,怒火盈盈全然不加掩饰,一览无遗身下人那一心一意只想反抗逃脱的身体,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

      “邵云飞,朕的恩典,没人能拒绝!”

      “恩典?你可以要我生要我死,但你为何要一再羞辱于我?你让世人都以为我邵云飞是个不知廉耻的男宠,是个苟且偷生的卑贱小人!如果这就是你齐梁国主的恩典,让我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慕枫,你做到了,该满意了吧?!”

      郁结之火只消一触便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如此质问一国之君,整座寝宫鸦雀无声,每一个人从骨子里泛溢着殃及池鱼的冥冥预感,简直恨不得能干脆化成空气遁逝了去!

      然而,雷霆天火不假,但凝视这个突然激动得不计后果的男人,慕枫竟发觉自己一时无言以对!

      ‘男宠’?

      可以要他生要他死,却真真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将他留在身边。

      一瞬之间,一代帝王再度迷茫自己胸中涌动的到底是些什么波澜,而平心而论,这种感觉已非首度,而且似乎都与眼前之人有关。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泷州?校场?还是那个本该要了他的夜?

      而那一夜,如果朕没有罢手,是不是就根本不会如此被动,束手无策?

      但如今,明明还想征服,莫名其妙的,代替恨意,代替报复,甚至代替生不如死的残忍,竟然仅仅是想要拥有他,想要留下他。

      永远的留下他。

      须臾,胜似永久,瞬间闪过的思绪竟然摄走心神。直到对方因激动而突然猛烈挣扎逃脱了慕枫的掌控,才惊醒这男人的茫然,可下一刻,脑中却清楚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留下。

      不管何人阻拦,不管有什么障碍。竟然,只想让他留下。

      为朕,留下。

      “邵云飞,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朕的人!!”

      炙热,汹涌,势不可挡。

      云里雾里的缥缈,啖噬理智的快感,从九霄到地狱的坠落。

      那一夜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即便是在梦中,都真实的令人胆寒。

      恐惧,由心而发,混上慕枫临走时掷地有声的那句话,惊的邵云飞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

      “将军,将军恕罪!!”

      冷汗津津,心如兔蹿,邵云飞喘息着回过神儿来,才看见原来是自己醒的突然惊吓了侍立一旁的几个宫人。帝王身边,没有对错,严格的调教容不得丝毫疏失,即便只是主子的心神不宁,也都可能是致命横祸,所以于他们,认罪求饶已是条件反射,眼下早就齐唰唰的跪倒在地。

      舍弃所有,才能生存。

      却也只是为了活着。

      邵云飞深叹口气,只觉腰背痛楚牵扯的头疼欲裂,不知究竟是被噩梦搅扰不得安宁,还是被慕枫寝宫里终日弥漫的浓郁幽香缠的血脉腾腾。

      香气媚人,如蛇虬一般罪恶,他居然还会喜欢?

      边想边按压太阳穴,邵云飞心下嘟囔,实在忍不住才对侍立一旁守着他寸步不离的侍从说:“这檀香味道太重,我头疼,想出去透透气。”

      那几个内侍一听如临大敌,主事的立刻上前求饶:“邵将军,皇上走时的口谕您也听到了,要您静养,不能出这寝宫。您要是不适,奴才给您传太医,但求您千万不要为难奴才们!”

      他,的确搬下严令,而且还怒气冲冲。邵云飞蹙蹙眉,心间又惑。但他当时话一说完拂袖就走,究竟是怕我再于人前驳他颜面,还是当真束手我这自控不来的惹祸上身?

      抬头看去,君言如山,几个内侍战战兢兢,今日自己若真是一意孤行,于他们便是要了身家性命。

      “我闻不惯这香,可否取了去?”邵云飞无奈,本就不喜与人为难的品性,更何况是会要人命,结果最终还不是要委屈自己。

      内侍们麻利的照办,不一会便将寝宫内外的几只香薰悉数熄灭抬了出去,而直到一人伸手探进层叠的帐幔,邵云飞才知道,原来这龙帐里也悬着绶锦香囊。

      那是一颗金黄的缂丝香囊,绫罗绶带,玉坠珠镶,帝王家的极尽奢华连这般玲珑的小物件都不曾怠慢。内侍将之解了,裹覆装入函匣,从面前拂过的瞬间,邵云飞觉的香气扑鼻,异常妖娆。

      真不明白,他怎就会喜欢。

      浓郁,雍容,却死气沉沉。

      就像这座能禁锢一切自由的宫闱一样。

      任谁都只会感到窒息。

      而再说慕枫离了寝宫,直奔御书房。一路上不管如何努力,他始终心烦意乱。

      赵喜紧随君侧看得清明,皇上还在气头上,暗自蹙蹙眉,心里嘀咕,怕是晏丠小王爷今日又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谒君之时,君王颜面森冷,凝眉立目久久不叫平身。

      但如此尴尬的场景,众侍从倒也算是见怪不怪。

      晏丠王卫婴,虽非慕氏宗亲,祖上却是开国重臣,封疆一方,本是天高皇帝远的与世无争,岂奈何自辖兵权,而且偏偏又与镇国公许纯良的关系非同一般,历来便是太后一党朝野之外强有力的同盟,这就自是毫无疑问成了与之不睦的一国之主最难以掌控的凶险势利。

      御座之下,那个娇小的孩子没有赦命就那么跪着,头也不敢抬,静候发落。赵喜拖着拂尘偷瞄龙颜一眼,心下一叹。有道是父债子偿,为了牵制晏丠王爷,皇上两年前借朝贺之机强扣下代其进京的独生子卫启星,十几岁的孩子不经世事却从此成了受人冷遇的质子。

      终于,沉默还是被君王打破:“你从辰时就候着见朕,有何要事?”

      “回皇上,是…是臣的母亲病重,所….所以………”童音依旧,楚楚可怜,更透着驱不散的浓浓胆怯。

      但慕枫未候其说完便冷哼一声:“所以卫婴就敢上书向朕讨人?”

      话一出口,赵喜就看见卫启星肩头一颤,其后含着点点泪星抬头追补道:“臣的母后常年卧病是众所周知的事,若非病危父王绝不会冒逆鳞的风险求皇上准臣回去探望!臣斗胆——”

      “住口!”

      一声脆响,素密茶盏砸了个七零八落,连汤带水溅了卫启星一身!年幼的孩子本就胆颤,当即收了声,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抖得明眼可见,直到其视野中闯进华丽绚丽的金丝长袍,才敢顺着靴边袍角順势向上看去。

      肃颜,立目,面前高伟宛若神祗的君王连微笑都冰寒三尺。

      手指触上下颌,潮湿,是与玩劣之年格格不入的冷汗沾襟,看在慕枫眼里,是软弱,是畏惧,更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卑微屈从。

      “你给朕记着,只要你那胆小如鼠的爹一日不来见朕,朕便要囚你一天!如果他一辈子都不敢来见朕,你不如多烧几炷香,看能不能求神佛开眼,让你早点死在‘水月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七、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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