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异妖志之犀梦蜃影》何其乐

2、第一章

　　“叮——”门口悬挂的铜风铃被人碰响，油漆剥落的店门被推开了，门外的光线一下子涌了进来，将室内陈旧阴暗的气氛驱散了许多。

　　进来的是个身形颀长的年轻人，说是年轻人，其实更似少年一些，眉宇间还有些稚气未曾褪去，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隐藏在杂物堆里的柜台后边，一个与店铺古旧的风格格格不入的彪形大汉闻声抬起头来：“小顾？”
　　被称为小顾的年轻人微微笑了笑，点头打个招呼：“老齐，好久不见，最近有什么好东西吗？”

　　老齐来了精神：这个叫做顾惜朝的青年，虽说只是附近Z大的经贸系二年级学生，但是家学渊源，对古物研究颇深，在这一行里早已颇有名声，在辨析文物的能力上已经超过不少所谓的专家学者了。

　　老齐这漱石斋，店面不大，但是在这H市算得上资深，进货渠道多，有不少上得了台面和上不了台面的好货，当然，正大光明摆在店铺柜台上的都是些高仿的赝品。

　　老齐笑呵呵的招呼：“真是好些天不见了啊！正好昨天又进了货，正等你来看！”说着，转身从柜台下面的一个箱子里拎出了一个大约三十公分长短的小铁箱，搁在桌上：“你是专家，帮我瞧瞧有没有特别的！？”一边说，一边轻手轻脚地自里面取出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乍一看，都是些颜色暗淡的玩意儿，但是顾惜朝却神色郑重，因为往往古物里真正的好东西，都是这样不起眼的东西。
　　顾惜朝从上衣袋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再从里面摸出一副极薄的手套先戴上，这才拈起物事，一一查看。

　　“这是民国粉彩仕女飞天瓷坛。”
　　“这是清光绪描金花鸟帽筒，可惜少了一只，不成对的……”
　　“这《晋书》写本残片却是后世赝品，不过也应该有三百年历史了吧……估计是晚清的货色。”
　　“这是民国粉彩花鸟罐，可惜缺损了一个罐耳，失色许多。”
　　顾惜朝信手拈来，娓娓讲解，很快将物事中尚有价值的都一一说明。

　　忽然，顾惜朝的手停住了，细细打量了一会儿，从一堆杂物里拈起了一个小盒子。

　　这个盒子约莫三分之二个手掌般长短，一指宽，泛着微微的金属色，一时看不出是铜是铁。
　　盒子已经相当陈旧，盒子周身都已氧化，留着点点时光的痕迹。

　　顾惜朝微微皱眉，问道：“老齐，你这些货哪里来的？”
　　老齐耸耸肩：“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不可能都从正道走。这批东西来路可杂了，我也是从一大堆货里面挑了这些来，凡是我认不得来历的，但凭感觉又有些价值的，都在这儿了。”

　　顾惜朝将盒子托在掌中，上下左右细看，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轻轻摇动一下，里面传出均匀的沙沙声，似乎是一盒细小的沙子。

　　顾惜朝好看的眉皱着，思索了片刻，实在有些心痒难耐，自己年纪不大，研究古物却已经将近十二年，却一点都看不出这盒子的来历，却有偏偏能感到这绝非近年的作旧赝品。

　　顾惜朝想一想，对老齐说：“你这堆东西里我只有这盒子看不出出处，年代也不好说。这盒子你卖多少？我要了，拿回去查资料。”
　　老齐爽快地说：“小顾，你算是我店里的半个顾问，收你成本价了，就五十。”
　　顾惜朝点点头，付钱收起了盒子。

　　“啪”地一声，随着开关的打开，明亮的光线一下子充塞了房间。

　　顾惜朝的家离大学不远，所以虽然在学校有宿舍，为了方便，还是常住在家里。

　　父母都是史学狂人，经年累月在外考古，今天也一如既往地不在家。

　　顾惜朝草草泡了包碗面算是吃了晚饭，就坐在了书房的工作台前，取出了那只古怪的小盒子。

　　在灯光下，顾惜朝小心地专用的小刷将盒子的表面细致清理。

　　在轻巧地刷弄下，盒面上模糊的花纹渐渐清晰起来。
　　盒面上的花纹相当精细，传统的云纹和兰花幼细地镌刻着，盒子四面刻着连绵的水纹和一些贝类的图案。

　　顾惜朝怔了怔，搁下手中的工具，将一本工具书打开来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隐约记得的那一条：蜃器：以蜃贝为饰的祭器。
　　顾惜朝打量手里的盒子：这么看来，这是一个祭器了？却不知道有些什么功用，以蜃贝来装点的祭器并不多见。

　　顾惜朝耐心地在小盒四处轻按，在盒子左面某处一按的时候，那盒盖蓦然弹开，却原来这盒子上兰花中的一朵就是机关按键的所在。

　　但是令顾惜朝意外的是：如此精妙的盒子，里面装载的却仅仅是一些黑褐色的粉尘。

　　顾惜朝用指尖拈起一些粉末，凑在鼻端，嗅了嗅，几乎没什么气味，定心琢磨，似乎有些极淡的香味，却非花香、草香，有些类似于中药房里的那种气息。

　　顾惜朝犹豫一下，将指尖的粉尘对着盒子搓了搓，然后将指尖放入口中轻轻舔了一下，略略有些咸，并没有什么异味。
　　顾惜朝有些茫然，这是什么？至于用带机关的盒子小心保存吗？下意识地，顾惜朝可以肯定，这盒子只怕是千年左右的古物了……

　　那一个晚上，顾惜朝查找了许多资料，也在互联网上细细搜寻，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将这装着粉末的小盒子小心收藏起来，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