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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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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在学校宿舍住,但是顾惜朝有时为了方便也有些书籍资料堆在学校的宿舍里。
整理一下搁在201室宿舍里的物品,也要准备放暑假了,正在把书本打包,门一开,住在207室的穆鸠平窜了进来。
自从留下了梦里的记忆后,顾惜朝看见穆鸠平,那种想打人的冲动就更加明显,但是总算是面上不露声色:“你跑来干什么?”
穆鸠平目不旁视,扑到窗口,向下张望。
顾惜朝过去一看,楼下走过的少女,一袭浅蓝色连衣裙,在夏日暴烈的阳光下都显得一身清爽。
“你在看艾丽卡?”顾惜朝有点了解这家伙的古怪行动了:穆鸠平住的207正好在楼道最西边,这条路正是从西边延伸过来,穆鸠平很显然从201一直跟着过来了。
艾丽卡似乎感应到了视线的追逐,忽然抬起头,朝男生宿舍一望,看见这两人正朝她张望,便微微笑一笑,轻盈地走了。
穆鸠平激动地说:“她对我笑了!!!真是太幸福了!!”
顾惜朝对他侧目而视,顾自回过去整理东西,心里却觉得那少女浅蓝色的明眸里,有着似曾相识的东西。
才放了两天的假,就接到了很久不见的父亲的来电,嘱咐顾惜朝去位于城郊的考古研究所拿件仪器,他在河南急着用,要顾惜朝给他快递过去。
顾惜朝虽然觉得这件事似乎更合适父亲研究所里的同事来完成,但是考虑到老头子是那种一根筋的人,也懒得推脱,就答应了,只是看看窗外火辣辣的太阳,还是觉得有点儿郁闷。
蝉声噪杂地在阳光下喧嚣,近中午时分的太阳将路面烤的散发着丝丝热气,路上的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
顾惜朝跨着自行车,尽量靠着路边高大的梧桐树投下的阴影前行,骑过一个车站时,忽然听见了呼唤声:“顾惜朝!!”
顾惜朝踮住车子,回头一看,车站凉棚下的少女眉眼间都是乍现的喜色:“真的是你?!”
“艾丽卡?!”顾惜朝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正打算继续向前骑,艾丽卡却小跑着赶了过来:“顾惜朝,能不能帮个忙?”
虽然和艾丽卡不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艾丽卡明澈的眼眸,顾惜朝也不忍心一口回绝:“什么事?”
“我在麦当劳做暑期打工,今天等车等了好久了,都没有公交车,快要迟到了,能不能带我一程?不用太远,前面一站路的地方还有一路公车可以到的!”艾丽卡满面笑容,恳切的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一晃神,心里一悸:这张容颜在什么地方,曾经看见过,非常地熟悉,非常地教人心疼……
脑海里思绪纷纷,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地点点头:“行,我带你一段!”
阳光投射的光影在身边掠过,微风带着夏季的微热扑面而来,艾丽卡的双手正轻轻环绕着顾惜朝的腰,少女特有的馨香隐隐散在身周,教顾惜朝慢慢回忆起某些虚无的记忆。
那张脸和艾丽卡不尽相同,但是眼眉间的韵味相当的像,或者由于艾丽卡是混血儿的缘故,顾惜朝因为那蓝色的眸子,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可是,仔细回忆,却发现艾丽卡和那个女子真的很像,无非艾丽卡的肤色更白皙些,脸庞的轮廓更立体些,眼睛是浅浅的、天空似的蓝,而不是星夜般的黑。
顾惜朝还记得,幻境里,自己想起那个女子,心里不可以抑制的绞痛,那个女子最后的呼喊也一直令人心碎不已,即使,那是一个幻梦,心还是留下了伤痕。
眼看前面的车站渐渐近了,顾惜朝压住心头的悸动,平静地问:“艾丽卡,这里可以吗?需要我再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遇到你,实在太幸运了,多谢你!”艾丽卡笑着回答,轻盈地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笑意盈盈地跟顾惜朝道谢。
顾惜朝按捺不住心头的疑问,装作不经意般地问了句:“艾丽卡,你有中文名字吗?”
艾丽卡回头笑笑:“有啊,我妈妈给我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叫做傅晚晴,好听吗?”
顾惜朝心头如大锤重击,难以自制般流露出吃惊的神情,弄得艾丽卡倒是有些惊讶:“怎么了?”
顾惜朝勉强笑笑:“没什么,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的名字有点像。”说着摆摆手,骑车离去,将艾丽卡混合着担忧和甜蜜的眼神抛在了身后。
在阳光如碎金般洒落的时光里,两人渐渐远离。
十天的时光匆匆而过,那一日的傍晚,顾惜朝在家里等到了成崖余和崔略商。
成崖余话不多,却直切主题:“那间房间安静些?”
顾惜朝说:“都没人在,不过还是书房合适点吧。”
崔略商小声问:“成师兄,能不能给我也催眠一下?”
成崖余摇头:“其实催眠术,就是术士以自己的精神力引导受术者回忆深层记忆的过程,很费精神力的,今天这次能成功就不错了,因为我感到顾惜朝的意志力还是很坚强的那种人,如果不是他主动配合,我是不愿意轻易尝试的。”
和崔略商印象里的催眠术不同,成崖余并没有要求拉起窗帘,让房间变得漆黑,而是将窗帘拉上了一部分,留下了一条十几公分宽度的缝隙。
夕阳自缝隙里斜斜映照进来,带着恍惚的绯红,因为房内光线已经暗淡,这一线夕阳显得更是迷离,光辉里有着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成崖余不急不忙地点起了一根细细的红烛,让崔略商拿了红烛席地坐在两人之间,然后,不许出声!
崔略商哼哼:“呼吸声可不可以有啊?”
成崖余冷冷看他一眼,对顾惜朝说:“你坐对着阳光的这一面吧!”
三人在一线残照间席地而坐,成崖余背对夕阳,让烛火明亮在自己的影子里;而顾惜朝的方向看过去,一片妖异的夕阳里,那点小小的烛火在成崖余模糊的身影前烁烁闪动。
耳边传来成崖余清冷地似乎没有情感的声音,非常好听也非常遥远:“请看着烛火,慢慢呼吸……”
注视着烛火,耳边的话语慢慢模糊,顾惜朝自己都不记得对方问了些什么,而自己又是怎样回答的。
烛火慢慢摇动,如跳一个幻灭的舞蹈,焰心忽而拉长,忽而缩成一团,在一次猛烈的颤动后,火焰猛地拔高,然后骤然熄灭,飘起了一缕灰白色的烟尘。
耳边再一次听清了那个清冷的声音:“醒来吧……”这一次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妙而复杂的情绪,不再是那样的漠然了。
顾惜朝如大梦初醒一般,骤然发现眼前已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曾几何时,那样迷蒙的暮色已经褪去,窗帘的缝隙间唯有一些遥远的灯光如星火般略显一二。
房间里不仅黑暗,而且沉闷,成崖余和一向比较闹腾的崔略商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顾惜朝心里明白必定有些不同寻常的事在催眠的过程中发生了,带着一些疑问和固有的冷静问道:“怎么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打开了灯。
白炽的灯光一下子充斥了房间,将那样定境般的气氛一扫而空,几个人如同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透出了一口气。
片刻间,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声音和色彩都回到了这个空间。
顾惜朝走出门,在餐厅的冰箱里取了几罐啤酒,回书房扔给了崔略商和成崖余。
相较于崔略商见了酒不要命的欢腾劲儿,成崖余的态度就要冷静的多,轻轻把易拉罐搁在桌子上,说:“顾惜朝,我想,你的情况或者真的有点儿异乎寻常。”
顾惜朝拉开手中的易拉罐,静静地问:“怎么说?”
成崖余还没有回答,崔略商就插了进来:“催眠时,你告诉成师兄,看见我死了。”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顾惜朝的意料,一度令顾惜朝以为是崔略商死性不改,信口开河在捉弄自己。
可是顾惜朝对上崔略商的眼时,知道崔略商此刻很正经,难得这么严肃。
成崖余缓缓地说道:“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是你的潜意识的反应,你或者内心里很讨厌崔略商,希望他死了才好,所以你会觉得看见他死了。”
“这不可能……”顾惜朝喃喃低语。
崔略商往地板上一倒,开始耍赖:“一定是我老是找你代考代写作业,你怀恨在心……原来顾惜朝恨我……”
顾惜朝:“…………!”
“还有一种可能,你真的看见过……”成崖余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但是已经隐隐流露出好奇和思索。
“咋可能!!”崔略商跳起来:“我活的好好的呢!!”
成崖余说:“科学现在是不承认,但是预言和回溯在玄学里都有提到,一种可能是预知能力,看见未来;还有一种是精神回溯,看见过去。”
崔略商瞠目结舌半晌,说:“千万不要是预知能力啊!!!我活得这么欢乐,不想英年早逝啊……”
转身扯住顾惜朝的领子:“顾惜朝!你恨我对不对?不是你有特异功能,对不对!!”
顾惜朝一挑眉:“我真不恨你,我只是没有告诉你,我能预知未来……”
崔略商:“……呃……”
成崖余过去扯开崔略商:“顾惜朝,在催眠状态下,剥除表面的信息,你还提到两件事,我比较在意。”
“那两件?”顾惜朝问。
“一件是最开始,你刚进入催眠状态时,我为了确定你已经进入我营造的催眠诱导的境况,我问了你一个问题:‘我是谁?’你回答我:‘你是无情。’第二件事,当我问你:‘如果你有前世,你最想对前世的自己说句什么?’你回答我说:‘那地方,叫戚少商不能去!’”
顾惜朝的脸,不由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