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千年之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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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望着，我鬼斧神差的迈开步子。
赤着脚，踩进雪里，却丝毫不觉冰冷。
他的眼睛慢慢湿红起来，像柳叶受了伤，血晕开来。
折扇在他手中散发着金色的光晕，我的心开始抽痛起来。
脚下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竟然什么都不管的跑去拥抱住他。
这样肆意而为，偷取到了他胸腔的温暖。
“玉儿？”
他声音有些发颤，确定的话说出了口也变成了不确定。
我木讷的抬眸看他，却在他错愕的眼神里找到了一抹卑微的喜悦。
为什么？
我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可我不知，我只是突然想这样了而已。
我以为是这么久以来，我头一回见到这样孤寂落寞的神色，就像失去师兄的我一样，所以当我的难过与独孤在茫茫天地间找到了一抹共鸣后，我忍不住想去安慰和他。
可真的是这样吗？
忽地脸颊一暖，他的大手捧着我的小脸。
我们对视相望，明明面对面，却犹隔千年。明明才见两次面，却觉得相处了无数个日夜。
心像被揪起来一样。
他看着我的脸，温柔的拭掉我刚落下的热泪，声音有些低哑：“哭什么？”
明明有些质问的口气，却像是带着一丝心疼的在哄我，听得我心里闷闷的，憋着什么东西一样，摇摇头后又是一阵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只是，只是、”只是忍不住，忍不住的心痛，忍不住的难过。
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上像被人用刀剜一样，想要一片一片的割掉我心上肉，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痛得眼泪直掉。
我抓住胸口，越抓越紧。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我与这格格不入，天的惩罚吗？
我骨软筋酥，渐渐瘫倒下来，是他一把揽住了我。
蜷缩在他的怀里，心里的痛苦只增不减，我放声痛哭着，声音越来越大，泪流不止。
他紧张的唤我玉儿，却拿我半点办法都没有。
我摇摇头，不知道如何是好，哭得撕心裂肺：“我好难过，我好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丢了好久好久，好像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只感觉到他抱紧了我，护着我的头，一直安慰着我。
他的声音像是唤起了被封印许久的记忆。
我的脑海里开始窜出好多画面来。
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样子、女人剔骨受刑时苍白无力的样子，一条金龙缠上她仰天长啸的样子和她被男人逼着喝下什么东西时痛苦的样子，好多好多，反反复复而来，却始终连不起来。
天空开始传来滚滚雷声，穿云裂石。
那些画面随着头痛感而来，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全面。像大海不断地拍打着岩石，一次比一次汹涌澎湃，猛的一下竟击毁了岩石，土崩瓦解。
我终于想起了一切！
一份遗失千年的记忆在此刻被找回。
我的心犹被重重一击，久久不能平复。
也终于明白了之前所有的不明白。
天界与罗酆山的恩怨因我而起，从来都没有什么风月仙子，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人。我能握住那把折扇，是因为它本就是属于我，那是他赠与我的命。
思及此，眼泪再次滑落脸颊。
“别哭了好不好。”他伸手抹净我的脸，想办法安慰我：“是不是担心救不回你师兄，没事的，我替你寻回他就是了，你丢掉的东西我都替你找回来就是了。”
“不是的。”我摇摇头，我此刻的难过不是因为别的任何人，“我只是看到你就很心痛。”
我明显的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他看着我，双目猩红，脆弱得要命。
我知道，我所经历的痛，他也一分不少的体验着，从他剔骨为我续命那刻起，我们就休戚与共，脉脉相通。
“我很抱歉，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泪是一颗一颗悄无声息的落下。那一声玉儿让积蓄了千年的情绪随之迸发。
“北英。”
我伸手与他相拥，他的脸靠在我的肩膀上，变得像个缺少关爱的小孩子。
“你等了我很久很久对不对？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我只是被逼忘记了你，忘记了为救我而没了半条命的你。我说不出口，这些都成了匕首，纷纷刺进我胸口。这一刻我真的在恨自己。
他却轻摇头，“我修养的那段时间里天璇反了我父神，隔绝了天界与罗酆山的通道，还派人告诉我你已饮下浮生八味，让我莫要耽误你。”
“我不想你再受任何伤害，所以只要你在天界安然无恙的过下去，要我怎样都可以。”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这千年里，我真的从未奢望过你会来找我，也从未奢望过你还能将过去再记起。那日见到那把折扇时，我以为是在做梦，可还是忍不住的跟了出来，等见到你时才知道，这都是真的，我们真的又见面了。我很高兴，也很难过，高兴的是能再见你一面，难过的是你开始走的越来越远，已不在我身边，我只能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断舍离是为了成全更好的你。”
我曾对天起誓，就算有违天规也至死不悔，哪怕上清天君要剔我仙骨除我仙籍，将我贬回原形永世不入轮回，我也绝对不要忘记他，绝对不要。
爱哪怕不够热烈，也绝不能被抹杀，美好的东西，值得人用心去珍惜。
可是后来，终究是我食言了。
千年的不见不念，是何等虐心的折磨，我无法想象。可他都一一承受着。
“对不起，是我来的太迟才让你久等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傻玉儿。”他松了松手，看着我说：“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千年已成过去。”
知道他在安慰我，我扬了扬唇角，样子一定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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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降生于瑶光殿，乃三界仅有的一朵白茶花，后被十方紫微天尊转赠给了姐姐紫虚元君。
不过百年，我便得灵气化人形，紫虚元君觉得与我有缘，便赐我玉茗二字收我为徒，我也就成了后来的廉贞天君的师妹。
虽然修为不高，却潜心修炼，尊天敬地，恪守天道。
一日，在追捕上古凶兽时因修为不够而被重伤，不慎落入罗酆山被鬼神北英所救。
这一落，便是跌落情海，甘之如饴。
很快，上清天君发现我私入罗酆山久不归位，甚至动了凡心，引诱他的小儿子入此情关，此乃大罪。又念及紫虚元君，只要我认罪悔过忘断情爱，便可从轻发落，只用去往天雷池受那四道静心天雷，而后再回天界修行。
可我不愿，我深知自己犯错，害了鬼神也害了自己，我可以不再与他相见，不再阻他锦绣前程，可我绝对不能忘记他，也不能懦弱到去抹杀这段感情，要我向天承认错误也好，受蚀骨锥心之痛也好，我都不能去舍弃这份美好短暂的爱。
我并不认为这个错是令我耻辱的，我想正视并守护它。
所以我接受了应有的惩罚，被剔除仙骨除掉仙籍，变回了原形。是北英救回了早已没命活的我，他违抗了上清天君，执意剔除龙骨为我续命，血染红了我的花身，成了再也去不掉的印记。
……
后来，虚弱带伤的我被廉贞天君关了起来，他强制的给我灌下了浮生八味，使我再记不得这些事，也再也没见过北英，成了花界的冬月仙子茶姬。
引魂灯散着幽光，慢慢的旋转着，像一个花苞慢慢的绽放，一颗明珠在花蕊上呈现，里面有股灵气在运转。很快的又慢慢合上，复回原样，不见幽光。
我不安的看向北英，他凝眉如实说：“那是天尊的一魄，引魂灯对他没用了。”
听到后我竟有些如释重负。
其实我想起一切时就已有预感，玉书师兄与师父乃是姐弟，从小天资聪颖修习仙道，长得还与天尊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风月而消失的那一魄，又如何说得过去。
既如此，我便没有再寻他的必要了。
但我心里有别的事放不下，“我还有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彩斓是如何死的，在幻境里我看到她死在了我离开的那一天。
可那天并不是幻境里所发生的那样。
事实上是玉书师兄死在我的眼前，我抱着他痛哭流涕最后昏了过去，再醒来时是在梵净山的山脚下，身边没有玉书师兄。
而我从风月那里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是玉书师兄与赤霄剑一样，最后都消失不见了。我不禁怀疑，是风月故意绘了画境让我相信仙妖的存在，好让一根筋的我赶来罗酆山，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她有意而为之，可我心底却隐隐觉着这其中也不尽然是因为她。
像是天意指引，仍在继续，没有谁能逃出去。
“她是中箭身亡，因为执念的原因一直没入轮回。”他说着，手中那本册子停在了关于彩斓的那一页，浮现出了她生前最后的一幕。
彩斓将晕倒的我扑倒，替我挡下了这场箭雨，成了一只受伤的刺猬，双瞳涣散，在我身上一动不动。
她死状很惨，足够令姑娘们胃上翻涌的程度。
我蹙了蹙眉，真的没想到前世在桃花林里救下我的那位公子转世后竟然变得如此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去手！
北英收手，册子合上消失。
我心情复杂，“我明明是下界报恩的，怎么结局竟是这样。”
如今彩斓为我挡天雷而灰飞烟灭，我欠她的又要如何去偿还。
他伸手抱住我，给予我温暖和安慰，“凡人的命数在罗酆山记录的很清楚，虽然很不愿承认，但这一切都是定数，有因就有果。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
我心里很清楚，因果有循环，天道有轮回，万物皆逃不开这定律。可我始终迈不过去，或许我真的不是成仙之才，所以才什么事都放不下忘不掉，无法看破这三界大道。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千年之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