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舞（END）》白滟

22、Chapter 11 上

　　Chapter 11

　　》绝望的毒伴随着即将熄灭的呼吸在夜里无边扩散，缠绵着吞噬了每个开合的细胞。

　　云平清楚地记得在往昔流年依旧的时候，白泽曾问过他，要忘记一个人到底要做什么。彼时他沉浸在失去所爱的悲伤里，自私地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在爱与失去里巅沛流离的生活，却终究在如今的生活中明白了，遗忘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铭记而已。
　　张开眼的时候，在那幻想空间中遇见的少年仿佛刹那被无情的时光残酷地抽高拉长，成为那样一个瘦削羸弱的冷漠青年站在世界尽头静眼旁观别人的或者自己的生命水一样流逝，再不回头。
　　食指每次节奏似的蜷曲都带走了鲜活的生命，云平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被称作死神。那人，确是如斯优雅的一个死神。
　　“……在老师的面前欺负他的学生，你们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吗？”站在被暴走的“圆月轮之书”掺杂着符文之网形成的罡风里，本应失去神智的男子清淡的声音在一片法术碰撞里意外的清晰。迈出狂暴咒法圈地的云平唇角勾着些许暴虐嗜血的诡秘笑容，不羁的散发随意地飘摇着，他抬手拂开乱舞的刘海，指间已扣了凛冽的剑芒吞吐闪烁。
　　“啧。”穿着奇特服装使剑的双生子齐齐咬牙切齿地抱怨一声，却不得不收起了剑扣着指尖喃喃吟出术语，消失在氤氲的雨中。若是三对二，其中之一更是在暴走之术法之中依旧安然无事的男人的话，这一仗，必定会输。
　　感觉到那凛然杀气的双双消失，强撑着身体便再也支持不住，宵风喘了几口气，双膝蓦地一软，却不料跌入了云平的臂弯里。感受到青年嶙峋得可怕的纤细，云平不自觉地皱了眉，手脚却丝毫不缓，左手一把抱紧了青年的身体，右手揽着壬晴的肩，瞬移的术法使出便离开了这个如同路标般的危险之地。
　　不远处的雪发少年條然抬头凝视那散发着诡丽之光的地方，微敛了眉梢，“云平吗……‘圆月轮之书’，真不愧是最后的禁术，比‘气罗’更难驾驭……”
　　“宵风的‘气罗’，不是仅次于‘森罗万象’的最强忍术呀？‘圆月轮之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雷鸣忍不住开口寻问，她不明白的太多，也不懂为何突然之间隐世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只是真切地感到了恐惧。就像感受到这维持在天平上短暂的和平终于向着不安的终局轰然倒塌，对这注定来临却又无论如何都会为之悲伤的结局难言的恐惧。
　　“我无法清楚地回答你，雷鸣。”虹一叹息的语调有不易察觉的忧伤，“这些事情本身就隐藏着各种各样的秘密，假如能轻易地回答这一切疑问，‘森罗万象’便不会成为这样被穷追不舍的终极奇迹了……不对，”虹一伸手指向密林仲深渊似的路途，“我知道云平的终点在哪里。真相，也不该再被湮灭在历史中了。”
　　这样在希望与绝望中辗转的命运，我已然受够。若真的无法改变，至少，也想要将自己的命，亲手斩断。
　　“为什么要帮我们？你不是不愿壬晴为了任何事使用‘森罗万象’的呀？”当虹一、雷鸣以及诗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宵风与云平之间尖锐的对峙。
　　“……因为你死了，壬晴会伤心。”云平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回答，“我说过要保护壬晴，不只是□□上的保护，更希望能保护他的心灵……”
　　“别开玩笑了！明明是云平老师自己说的，哪怕要杀了我，也绝不允许我使用‘森罗万象’的！”壬晴忽的叫起来，然而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后便转过了头，只传来赌气般的声音，“明明，是你自己向我发誓说要保护我，又是你说要杀了我……现在又跑来自顾自地说这些不服责任的话！”
　　“……那是因为，”云平停顿一下，“使用了‘森罗万象’之后，你只会得到比死亡更绝望的悲哀……我宁愿你死去，也不要像我那样因为一个愚蠢的希望而堕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终于到了这么一天，到了这必须坦白的一天……
　　“我不懂！”壬晴抗拒地摇着头，“你总是这样子！自以为是的肯定那些事物对我是好的还是坏的，却从不曾顾及我的感受。我有我自身的标准，我也有我所渴望以及我所厌恶的事物，不要用你的标准来衡量我，...没有人会喜欢像你对我那样发福是囚禁起来的生活！”
　　“……那是因为我——”云平艰难的开口，却被意料之外的声线打断，那个倦怠而疏离的音色像流年时光刹那倒流回到遥远的从前，月华般的男子转身一笑语言似的梦幻，“那是因为你对他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不得不将你的记忆也像对我们一样的埋葬。”
　　从密林深处走出来的少年有着如雪长发，在暗夜仲猎猎飞舞如缀了银露的发丝划破空间的美，然而那双腥红的瞳却暗示了诡秘的不详，他对这惊讶得说不出话的云平浅浅勾起了唇角，“好久不见了，云平。”他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学生服装，无奈地摊手一笑，“想叫我相泽还是白泽都随便你了，反正，都是我。”
　　“虹一？”壬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气质与平时完全迥异的人，“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啊啊，这个呀……？”虹一微怔，怀念地勾起一缕刘海孩童般的绕在指尖，“只是因为被下的术解开了，一直被压抑着的本性显露出来而已。”
　　“所以说你原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诗缟站在一边闲闲地开口，“现在这样可以吗？你真的不出手？”蠢蠢欲动的气息萧瑟地汹涌着，阴沉的天空抑郁得让人透不过气，流溢的冷风掺杂着甜美而腥涩的铁锈味。这个夜，已走入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