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穿越之英雄无敌》五音

61、59、

　　59、
　　在没有窗户的宫殿里，穿过重重帷幔，灰色和黑色的暗纹地毯向前延伸，似乎通往黑暗的漩涡。
　　地毯铺得很厚，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只看到领路的仆人手里提着的昏暗的灯。我觉得害怕，忍不住转头去看大少，他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脸，一副严肃的神情，弄得我更加紧张，好像上法庭受审似的。
　　走进最后一道门，仆人干脆连灯也熄了，我的心咯噔一下，随即手上一暖，大少紧紧牵着我继续向前。走了十来步，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周围显现出模糊的轮廓，才知道到了一间宽敞的房子里，——我宁可称之为“洞穴”。
　　我们在一张巨大的沙发前几米处停下脚步，大少松开我的手，走过去略略弯腰，轻声道：
　　“母亲，菲菲来看你了。”
　　沙发上半躺着那团朦胧的影酝酿半天，发出低沉而浑浊、属于老妪的声音：
　　“好，好……莫尔，快请客人坐下吧。”
　　我局促地站在那里，紧张道：
　　“我站着就行，夫人…...”
　　大少道：
　　“坐吧。”
　　指指一旁的小沙发，自己坐在母亲身边。我老老实实，半个屁股沾在软绵绵的沙发皮上，正襟危坐。
　　老实说我真怕跟上层人物打交道，手脚都不知往哪摆，一不小心就会出丑。迫不得已要打交道，就以沉默为主，以免说多错多。
　　领主夫人开口缓缓道：
　　“我身体不好，见不得亮光，又很想见见菲小姐，只好委屈你，请你过来看我了。”
　　我条件反射就想起光敏感病，也许不是，这世上的病谁数得过来呢。
　　“夫人不要这么说，我来看您是应该的，前阵子都在养伤，不然……”
　　真是瞎话连篇，要不是有伤在身，我早就四处闹腾去了。不过出来混嘛，怎么也得装个人模狗样，这算经验之谈了。
　　大少果然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就装没看见。夫人显得很高兴，道：
　　“听莫尔说，几年前他就认识菲小姐了，你还救过他的命，真是谢谢你了。”
　　救命？好像他救我的次数比较多吧。我赶紧谦虚道：
　　“您言重了，我那哪能算救命啊，没添乱就不错了。”
　　大少道：
　　“那是。”
　　领主夫人道：
　　“莫尔，别打断别人说话。”
　　我幸灾乐祸地瞄了他一眼，他装没看到。
　　领主夫人又道：
　　“其实我请菲小姐来，除了聊聊家常，还想说些事儿。”
　　我刚平静一点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大少道：
　　“母亲……”
　　领主夫人拍拍他的手：
　　“莫尔，我跟菲小姐说几句话，你先回去，大臣们还等着你呢。”
　　大少颇不情愿地站起身，行了个礼走出去，不知是否我错觉，房间显得更暗了，领主夫人的眼睛微微反射着两点光，让我觉得脊背有些凉。
　　莫伦蒂恩呀虽然你很讨厌可是你不在更可恶啊……
　　领主夫人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淡淡笑道：
　　“莫尔这个孩子，真的很乖。他父亲现在不在这里，王国所有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他肩上，他从来没有抱怨半句。”
　　乖这点我保留意见，可其他的我不得不点头赞同。解决了亲王造反一案，大少不见轻松，反倒一天比一天地瘦，羡慕死我这个想减肥又减不掉的人>_<！！！！
　　“菲小姐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并不是他亲生母亲。”领主夫人依旧不紧不慢，声音里却多了点叹息的味道。“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领主娶了我，莫尔没有哭也没有闹，虽然不能说亲近，却很尊重我，还称我母亲。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这也是我坚持不生孩子的缘故，有这么好的莫尔，我和领主大人都觉得很满足了。”
　　我不禁冒汗，跟我一个外人说这些，真是种压力，“不祥的预兆”。
　　“这次伯德亲王的事，菲小姐也被卷入其中，伯德是我妹妹的丈夫，我这个做姐姐的必须替他们向你道歉，害你受伤了……我只有一个亲妹妹，情同手足，如今他们夫妇都已经死了，再大的罪也无法追究。只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司蓝，打小就体弱多病，偏又那么天真纯洁，实在太可怜，太可怜了……”
　　我大概猜到她想说些什么了，只是想替司蓝求情，她自己说不比求我好得多吗？又或许，她顾忌自己的身份，不能开口？
　　总之又是让我去堵枪口。
　　“事情是莫尔处理的，他把司蓝贬为庶民，送到医院接受治治疗，已是格外容情。不过，”她轻轻抹了下眼角，忧伤道，“小蓝那样的身体，怎么吃得了外头的苦？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他接到身边，亲自照顾他……”
　　我不吭声，心想要是我去跟大少求情，肯定没好果子吃，领主夫人真找错人了。果然她说道：
　　“菲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你去跟莫尔说说，请他念在小蓝一直那么敬爱他的份上，再破例一次。”
　　您要是晓得司蓝的“敬爱”是怎么个爱法，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什么都能提，就不能提这个，一提必死。
　　我干脆道：
　　“夫人，我觉得您亲自跟莫伦蒂恩说，比谁都有用。我的话他绝对不会听，还会我说东他向西，弄巧反拙。他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您多提几次，他耳根子肯定软下来。”
　　领主夫人沉默半晌，道：
　　“莫尔小时候跟小蓝还很要好，后来分开了一段时间，就疏远了很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多时候我都想问，却顾虑重重，只好这样了。”
　　我安慰道：
　　“莫伦蒂恩表面上看起来很骄傲，可是心地挺好的，做事也有分寸，您不必担心。他把司蓝贬为平民，或许是件好事，是为了保护他呢？”
　　领主夫人点点头：
　　“你说得对，或许是这样，小蓝离开权力中心，可以避免许多伤害。我如果把他留在身边，他就很难不卷入勾心斗角中。”
　　凡事都有两面，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搞不好哪天就要去和蕃了。
　　我为自己说服领主夫人而暗喜，没想到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菲小姐真是有见地的人，年纪轻轻，看事情却那么清楚。”
　　“夫人过奖了，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那么厉害啦。”
　　领主夫人显然不理会我的解释，开始进行户口调查。我只好沿用一贯的虚假资料，说自己来自人族的无名小镇，老爸是采药的，老妈是卖药的，我呢于是稍稍懂得一些药物知识。后来因为家里太穷，为了减轻负担我就跑出来混。领主夫人问了一会就完全相信了，不像其他人那么富有怀疑精神，用细节来考证真假。估计那跟她从没过过平民生活有关。
　　查完户口，知道我不是黑五类，就到下一步，试探。含蓄地问我觉得大少怎样啦，跟他相处的种种事情啦，当时为什么会舍身救他啦，等等等等。我尽量往不暧昧、不引起疑义的方向回答，可惜最后她还是略带欣喜道：
　　“虽然选妃的事，是用来掩人耳目，可是既然宣布了就不能不办。这也是我们地下城的大事，举国上下都注视着。莫尔长大了，将来肯定要继承王位，在此之前我们希望有个人在他身边照顾他支持他。我虽是领主夫人，同时也是个母亲，且不说别的，儿子能找到喜欢的姑娘，也是极大的安慰。”
　　我拼命冒汗，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感觉就像上男同学家被家长误会成儿媳妇。所以说，轻易别上异性家玩儿，尤其家长在场。
　　“莫尔讨厌选妃，为了这事跟她父亲不知吵了几回，弄得大家都很不高兴。他从前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什么不一样了，或许他如此反感选妃，有一部分也因为你吧？”
　　领主夫人和蔼地笑着，我却如坐针毡。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我负责任不成？我急道：
　　“夫人，其实我……”
　　“呵呵，不必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菲小姐对我家莫尔的感觉罢了。那孩子别的都很果敢，唯独在感情方面，也许……表达方式有点不对，可是确实比任何人都真诚。菲小姐，我说的话，你都明白吗？”
　　来了来了，终于来到这一步了。我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非要逼我回答这种问题呢？
　　我低头想了又想，道：
　　“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对我说这番话，是我莫大的荣幸。莫伦蒂恩对我很好，我都知道，都记在心里。老实说，我也……我也觉得他很好……”
　　领主夫人高兴道：
　　“太好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夫人，请听我说下去。”我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我哪怕十分喜欢，也不可能……不可能实现您的愿望。”
　　“为什么？”
　　“因为……”我犹豫着，不知为何那一刻脑子里竟闪过凯西斯的影子，“因为……因为我决不可能留在这里。我必须寻找一样东西，在找到之前，绝对不会为任何事停留。”
　　领主夫人舒了口气，笑道：
　　“原来是这样。你要找什么东西呢？我们地下城有数不尽的宝物和资源，就算里面没有你想要的，只要一声令下，发散人手去找，不比你一个人迅速有效吗。事分缓急轻重，你说说，莫尔这么好的对象上哪去找呀。”
　　我咬咬牙道：
　　“夫人，您对我说这些，莫伦蒂恩都知道吗？”
　　她一愣，道：
　　“这个……我打算稍后就跟他说。你不必担心，看得出莫尔很喜欢你，只是年轻人，总会比较害羞……”
　　怪不得，要是大少知道还怎会让我来？夫人还真是向着儿子，就算我不点头，到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若我点头，他不答应，那也是我没面子，当然两情相悦就皆大欢喜——想得可真周到！
　　我的虚荣心又发作了，挺挺腰板道：
　　“夫人，其实您不应该背着他私下问我。他要是真喜欢我，自然会亲口对我说。他是个敢想敢为的人，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那你呢？你是不是一个敢想敢为的人？”夫人不依不挠地追问，“且不说别的，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喜欢莫尔吗？”
　　我顿时语塞，她又重复一次：
　　“菲小姐，你真的喜欢莫尔吗？”
　　什么叫喜欢？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与他相处的情景一幕幕闪过眼前——黑树林初见，夜月城一同劫狱，白日城朝夕相对，伍德城关系破裂，银沙舞会大喜大悲，还有亲王府种种事……一切一切，都是那么鲜明……胡小菲啊胡小菲，如果这也不算喜欢，什么才是喜欢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酸酸的，觉得自己当真无耻，不知足。大少哪点不好？又高又帅，有才又有财，是天下女人的梦中情人黑龙王子，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该飞扑上去抱住不放才是！现在不过要说一句“喜欢”，有那么难吗？
　　我心中挣扎写在脸上，领主夫人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菲小姐不必为难，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有时候要弄清自己的心意，确实是很困难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以后要三天五次被追问，心情又变得沉甸甸。说白了，我就是想逃避，我惹不起，这还不行吗？
　　于是干脆快刀斩乱麻，把心一横道：
　　“夫人，不必考虑了，我现在就跟您实话实说。少领主那么完美，我跟他在一起觉得高兴，很有面子，可压根儿没想过过一辈子这种事。我只是卑微的平民，再怎么爱做梦也有点自知之明，麻雀怎么变也不会变成凤凰。谢谢您的抬爱，可是我没有办法，只有抱歉。”
　　一口气说完，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口又酸又痛，就像扎了刀子，这刀子还是自己扎的，真是活该，自作孽！
　　领主夫人愣了愣，正想开口，门口有个声音冷冰冰道：
　　“不必再说了。”
　　我一听这声音就呆了，慢慢转过头，正对上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那么地冷，就像回到冰冻三尺的冬天，连雪花都飘不起来。刚才的话他肯定都听见了。
　　领主夫人尴尬道：
　　“莫尔，怎么这么快……”
　　大少走上前道：
　　“该吃饭了，母亲，我扶你到外面去吧。”
　　好了，好了，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完全当我透明了。
　　我忽然觉得一股深深的悲凉，就像做了个极美的梦，一伸手幸福的泡泡全都破碎，梦就醒了。明知道是虚幻，却因为太美好，一旦清醒就尤其伤感。其实有什么好伤感呢，不是你的，怎样也强求不来，冥冥中皆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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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看潜水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