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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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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顿?!”我抬起头,不敢置信地低呼出来。
“好久不见,我的小姐。”收起权杖,灿烂无比地对我一笑。
尸巫王邦顿,我来到异世界交的第一位朋友,分别一年后我俩又在异地重逢。
“你你你……”我又喜又愁,激动得话也说不清。正常情况下我肯定要拉着他下小酒馆一口啤酒一口花生米地叙旧的(又是吃喝……),可现在不行了,我得想办法过他这关。
“呵呵,还想从我眼皮底下逃掉?”他调侃道,“啧啧,看来这回我得加倍注意了。”
我耷拉着脑袋道:
“你认错人了……”
“没错啦,”他笑嘻嘻的,“虽然眼睛和头发颜色都变了,名字也变了,可还是同一个人。而且黑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珠,跟我们亡灵城更合衬了,呵呵……”
我无力瘫倒,他赶紧扶住,“脸色怎么那么坏?乖乖,一路上可苦了你了……”
半搀半拖地,我被带回屋里,软趴趴地窝在沙发里郁闷。邦顿叫人去请凯西斯,自己寸步不移地盯紧我,还一个劲跟我聊从前的事,说起小骷髅儿子来更是滔滔不绝。我只有瞬间的兴奋,很快便回到颓然状。自身不保的人哪来闲情去听别人的好事?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日理万机的凯西斯大人终于来了,进门就是抱歉。邦顿朝我诡异笑笑,飞快回避了,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我和凯西斯,空荡荡的有点恐怖。我竭力保持镇定,脑中飞转思考对策,结果还没出来便听他轻轻笑道:
“您很喜欢用手指绞头发。”
我赶紧松开指头,把胸前的长发理好,心里直骂怎么连紧张时候的小动作都被看穿了。
“别紧张,”他在我对面坐下,亲自泡了杯茶送到我面前,“先喝点水。”
怎么那么像叛逆少女被带回警局审讯啊?我决定反客为主,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你想怎么样?”
“请您喝茶。”
真会装,我翻翻白眼:
“大人,我不是你未婚妻,你认错人了。我还有急事,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在下并没有说您是我未婚妻啊,”他笑了笑,“只是觉得小姐面熟,——我们从前见过面的,我确定。”
“没有。”
“呵,是么?”他慢慢“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往后靠了靠,轻轻舒口气道:“在西奈尔城郊,在下记得曾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我忘了。”
“不是忘了,是那时的您看不见在下,对吗?”
我真的很讨厌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一切都逃不掉他的掌控一样!索性保持缄默,有种来屈打成招啊。
“抱歉,”他稍稍坐正,身子前倾,飞快地打量我一番,道,“勾起您不愉快的记忆了。您的眼睛全好了吧?”
我竭力抑制点头的冲动。眼睛的事,我是心存感激的。
“恩,”他自顾自地说道,“亮闪闪的看起来很精神,应该痊愈了。不过那时您的发是浅褐色的,现在变得像黑夜一样漂亮了。”
不得不说他哄女生的确有一套,高明的恭维令我不自觉翘起嘴角——是么,真的好看?(我果真很虚荣啊~~~~~)
“如此自然的变化,绝非变色剂和一般法术所能做到。”他啧啧赞赏,认真地说道:“您是如何做到的?简直是天生的一样,叫人情不自禁地佩服。”
我强忍着与他说话的冲动,他夸这夸那夸了一会,见我反应冷淡,便转移话题道:
“在下并非有意为难,实在是迫于无奈。如果小姐确实不是在下认识那个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您真认不出这块龙翼石吗?”
他掏出刚才那块小石头,放在小几上,烛光下闪烁着玄妙的色彩。我衣袖下的拳头已握出汗来,脑子里乱哄哄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开始四处游移。凯西斯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等,良久,我往后一躺,抬手捂住双眼无力道:
“我……是薇薇安……他在哪里?”
“您还好吧?”
我已经没力骂他假惺惺了,细细喘着气重复道:
“请告诉我,他在哪里?”
“在大牢里。放心,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我……想去看看他……”
明知道机会渺茫,还是死死抱着一丝希望。对于那个人,我没办法真的恨起来,所以只好逃得远远,让仇恨和其他情感一并淡却……然而他现在落在凯西斯手上,难以想象后果,我既知道了,就不可能撒手不管。
“好的,请稍等片刻,在下马上差人去准备。”
大牢里鬼气重重,隔几步站个骷髅或僵尸,更像坟墓。牢狱长是个阴魂,轻飘飘地在前面领路,我心里害怕,身子抖得厉害,脚步也虚浮得不行。凯西斯不急不慢地走在前面,背影黑沉得叫人心颤……
牢狱长停在一间只开了气窗的密封型牢房前。
“大人,是这间了。”
凯西斯微微颔首,“你把门打开,和其他人一并都退下。”
“遵命。”
钥匙在大锁里吃力地转动,哗啦啦响,不一会门便开了,昏暗的光线令人看不真切内里情形,我呆在门口,适应了好一会才哑着声低喊:
“大少……”
靠坐角落里那人身子微微一抖,传来铁链子细碎的声音,一直垂在胸前的头也缓缓抬起来,长发下一双修长的凤目倏然闪过奇异的光芒。
我一愣,也没多想便扑了去哽咽道:
“你……你受伤没有?”
他任我抱着,不声不响,我更担心,从他怀中挣扎起身,挪了挪位置让门口的光透过来,抬起他被锁在一起的手仔细检查。铁链子很细,只有我半根小指粗,却阴阴地散着寒光,如果只是普通的材料,以大少的力量可轻易挣开,但显然不可能,应是加了料的。脚踝处也加了一样的铁链,走动没问题,可要跑就颇为困难,幸好都没有勒得很紧,要不就能看出痕迹了。
“其他地方呢?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打你,不给你喝水吃东西?”我又扑去扒他衣服,“你怎么不说话?”大惊,“难道你不会说话了吗?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大概被我吵得厉害,他清了清嗓子,悠悠道:
“行了,我能说话,也没被毒打,你可以稍微起来一下吧?”
我脑子嗡地炸开了:
“你你你……你不是大少!”
冒牌货嗤地笑道:
“我何时说过是他?”
我往后跳开大步惊叫:
“你是菲尔士!!”
冒牌货拨了拨额前的长发,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道:
“正是在下。”
我还在巨大的“惊吓”中,一直闷声不语的某人忽然开口了:
“难以置信,原来阁下是被盛誉为第一谋士的菲尔士•科特勒先生,在下何其荣幸。”
“过誉。”菲尔士淡淡一笑,“凯西斯•纳尔良,尊敬的死神先生,久仰。”
两人言毕都默然相对,沉寂的空气中似产生了某种骚动。我傻傻问道:
“怎么是你,菲尔士?你怎么让他们抓起来了?”
菲尔士认真地回答:
“我在白日城犯了事,很倒霉也很自然地便到了这里。”
鬼才信咧!
“您确实运气不济,”凯西斯微微一笑,在这牢房里看来特别阴森,“可是也花了在下不少力气请您到这里。”
“费心了。”
又开始说莫名其妙的话……我听得气闷,便很不礼貌地打断道:
“二位,你们能不能把话说得像话些?”
两人一顿,一个呵呵乱笑,一个淡然一哂,显然已经把我遗忘在角落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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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凯西斯开口解释:
“菲尔士先生想必是在一直暗中保护某位小姐,今天下午城中发生骚乱,那位小姐不巧身陷其中,为了她的安全,菲尔士先生不得不施展双目失明的法术,将失控的比蒙定住。在下那时也刚赶到,便认出他来了。”
我讶然道:
“菲尔士……”
“小姐,请别像看英雄一样看我。”菲尔士俊美的脸上漾起漂亮的笑容,“那边的先生,才是拯救万民的大人物。随手将独眼巨人制住,同时又神不知鬼不觉解除我的力量,这等境界,我只能高山仰止。”
“您过谦了,白日城内布满法术,抑制外族魔力,在下才有幸擒住先生。”
我总算明白了一些,想了想又问道:
“菲尔士,你一直暗中保护我?我怎么没发现?”
“被你发现的话,我这张薄脸怎还挂得住?”他嘲讽地一哂,“这本非我的意愿,头上有位任性妄为的主子,作下属的有什么办法?”
我又呆了。
“虽然会让凯西斯大人笑话,可是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莫名的魅力,以及我那位主子的固执。他宁可放弃我这位第一谋士,也要保你安全——呵……我菲尔士算栽在你俩手上了。”
我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凯西斯说道:
“少城主一片赤诚,阁下也尽心尽责,在下并不觉得可笑,反而敬佩。”
我呸,少来!老狐狸你太假了!
“呵,谢大人褒奖。只是您屈尊带薇薇安小姐夜访,不知意欲何为?”
“是我要来看你,”我老老实实道,“我看到龙翼石,以为是他……想不到是你。”
“哦——”他故意拖长尾音,“若我有命回去,定会将你的情况原原本本报告给他,免得他以为自己在单相思。”
我脸红道:
“你胡说什么?”
“哈,急什么,我还没说呢!说不定连出这个门的机会都没有呢……我的少主,您空闲时是否会偶尔也想念一下我菲尔士?”
“你努力把牢底坐穿好了!”
我快被他气死了,当着凯西斯的面毫不避讳,明显要扣人家一个绿帽,连带着我也倒霉。凯西斯却依旧一脸无害地微笑,等我们吵够了才说道:
“既然事情已弄清楚,在下也可以松口气按章办事了。”
我说:
“办什么事?”
“按照惯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菲尔士先生并非使者,”我听到这心一沉,他接着说道,“所以惯例不能用在您身上。阁下是重要人物,在下不能轻易放您离开,还需委屈您些时日。”
我大喊:
“他不是奸细,为何把他关在牢里?”
“先生虽非奸细,但乔装打扮进入我方地界已有些时日,这双慧目究看到了多少,呵……”
我还要抗议,菲尔士却淡淡开口道:
“凯西斯大人能待我至此,我已受宠若惊了。”
我心中一凛:传言凯西斯对敌人都是残酷无情的……
“凯西斯……大人,你……”
凯西斯望着我说道:
“先生魔法造诣如此之高,在下怕离开了这魔法石打造的特殊牢房和镇魔锁,再无一处可暂留他脚步。这么一位贤才,在下也极想笼络,自然不会伤他分毫。”
我无言以对。
菲尔士则懒洋洋地半躺在原处,唇角翘着丝讥笑,目光缓缓地在我和凯西斯之间巡回,想不佩服他的镇定都不行。我又厚起脸皮问:
“菲尔士,那个……小夜还好吧?”
“活蹦乱跳的。”
“那……那小安呢?”
“不错。”
“哦,不错……那……他怎样了?我是说,上次走的时候他还没醒……”
菲尔士淡漠地笑了笑,道:
“少主身子骨好,你走后几天就能吵能闹了,还把我硬赶出来——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不知他脾气收敛些没有。”
我心里难过——你又闹些什么呢?我人都走了,你还来扰我做什么?自认识以来你我就纠缠不清,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已经不止一条命两条命了……大家这样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最好的吗?
……
又逗留了一会,凯西斯把黯然失神的我领出去了,直到双脚出了牢门,夜风一吹,我才稍微回到现实,发现泪水竟不知不觉流了满面。立即捂住嘴,不让哭声逸出,却已经迟了,凯西斯转身略微惊讶地望着我——这脆弱的一面,正是我最不愿意在人前显露的!我应该奔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自舔伤口,而眼下却连这样一个地方都没有……
凯西斯默默递来一张面巾,转身继续往前走。我人已恍惚,只凭感觉随他走,边走边擦眼泪,可新的泪水源源不绝,怎么也擦不完,小面巾却湿得不能用了。凯西斯忽然低低叹了一声道:
“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啊……”
我猛地一颤,呆呆地望着他的深沉的背影,宽大的袍子在风中轻摇,如魅似影,才发现心中一角摇摇欲坠……
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啊……他说得对,现在有什么值得哭泣的?我什么也没做成啊!使劲吸了几下鼻子——不能示弱,不能让个骷髅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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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考完第一门,下周第二门,头晕眼花~~~~来给我打打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