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卖豆腐》懒懒添添

9、第九章

　　“我的意思是，您不应该来这里。”卓七七答道：“凡是来我这儿的，不是吃豆腐，就是找真爱，这两类人您都不是。”
　　“此话怎讲？”唐明皇低沉的声音颇具威严。
　　“来吃豆腐的，图的是一时的鱼水之欢，无非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见错误的人。所以我说，您不属于第一类人。”卓七七答得滴水不漏。
　　“那第二类呢？你又如何确认我不属于第二类人？”唐明皇目光如炬。
　　“首先嘛……”卓七七忍住笑意：“来我这儿找真爱的，找的都是男人。”
　　“咳，”唐明皇被口水呛了喉咙：“此话又怎么说？”
　　“您想啊，一个男人，为了等待喜欢的人，心甘情愿卖身到这青楼，这不是真爱是什么？一个男人，到了这烟花之地，竟连那美丽的姑娘也不看上一眼，一心找找个怜惜之人，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唐明皇听罢爽朗大笑：“有意思，刚才你说的是第一条，那第二条呢？”
　　“这第二条嘛，”卓七七故意停顿了几秒：“这第二条，虽说路边的野花是不采白不采，可爷的心中已有可想之人，又怎会在乎路边的野花开得有多艳呢？心中有爱的人，从眼睛里一看就看得出。”
　　“你看得出吗？为什么她就看不出呢？”唐玄宗叹了一口气，满面愁绪。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也许正是因为她爱得太深，所以才看不清啊。”
　　“会是这样吗？”唐玄宗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他转向高力士，带着一丝紧张：“力士，你说，会是这样吗？”
　　“这是自然，奴才早就跟您说过了。”高力士连连附和卓七七的话。
　　“太好了！”唐明皇开心地长叹一口气。
　　“糟了，我出门之前向她发了脾气！这可如何是好！”
　　唐明皇又坐立不安起来。
　　“您先别急，也许您买几样她爱吃的回去哄哄她，她就消气了。”卓七七建议道。
　　“对了，她最喜欢吃荔枝！力士，快去下令，命岭南快马加急运荔枝过来！”唐明皇顿时感到豁然开朗。
　　“这……运送荔枝少数也要五天时间，只怕这几天……”高力士也犯了难。
　　卓七七起身：“二位别急，就这点小事，太简单了！”
　　她转身向楼下喊道：“柳儿，把我新做的点心端上来！”
　　“小姐，您要的点心。”柳儿用精致的古董瓷器端上上好的点心，香气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唐明皇拿起一个仔细端详：“这是什么点心？做得像朵牡丹花，我倒是从未见过。”
　　“您尝尝看。”卓七七一掌就把点心推进唐明皇的嘴巴里。
　　“是荔枝的味道！”唐明皇大喜：“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是用几种时下的水果调处来的味道，以后您夫人想吃荔枝，也不用再从那么远运过来了，您只要派人来我这里买些点心回去就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太好了！力士，快到楼下厨房包两包点心带走！”唐明皇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遵命。”高力士也是喜笑颜开：“姑娘，这点心叫什么名字？”
　　卓七七淡然一笑：“妃子笑！”
　　“好个妃子笑！”唐明皇哈哈一笑：“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卓七七。”卓七七心中那个激动啊：唐明皇问我名字……
　　“今儿个走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下次见面我可要重重赏你！”
　　唐明皇高兴地下楼去。
　　“欢迎下次光临！”卓七七欢快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连唐明皇都见到了，真是太幸福了！”她靠在睡榻上舒服得叹了口气。
　　折腾了一个晚上，此时突然放松了，顿时一阵困意袭来，就倚在睡榻上渐渐睡了过去。
　　一阵凉风袭来。卓七七只穿了一袭纱衣，顿时觉得胳膊一阵冰凉。
　　“是谁把窗户打开了？”她柔柔眼睛醒过来。
　　“啊！”卓七七一个踉跄从睡榻上摔了下去。
　　卓雨微笑这上前扶起她：“有这么可怕吗？”
　　“二哥！建议你晚上别老穿一身白衣出门，会吓死人的！”卓七七的小心脏到现在还是扑通扑通乱跳：“有大门不走，你怎么从窗户进来了？”莫非她爱爬墙的坏习惯也会传染吗？
　　“我想给你个惊喜呀！”卓雨把卓七七扶起来，牵着她的手让她转了个圈。
　　卓七七在月华下罗裙曼舞，巧笑倩兮。
　　“好漂亮！”卓雨突然轻轻将卓七七拥在怀里。
　　“我们家七七，永远都是这么漂亮。”
　　“二哥……”卓七七觉得别扭透了。她这算不算被人吃豆腐了？
　　卓雨轻轻地放开她，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倔强的长头发。
　　“还很困吗？”
　　卓七七摇摇头：“已经不困了。不过……”
　　“嗯？”卓雨的声音异常温柔。
　　卓七七勾勾小手指，示意他低下头：
　　“我想让二哥带我飞。”
　　“这有何难。”卓雨轻轻扶着卓七七的肩膀。
　　“准备好了吗？”
　　“是。”卓七七害怕地闭上眼睛。
　　卓雨微微一笑，双脚一点地，如蜻蜓掠水般带着卓七七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的上空飞行。
　　“哇，好漂亮！”卓七七看着万家灯火，羡慕地赞叹出声：“没想到以前的长安城这么繁华。”
　　卓雨的眼神一凛，不露声色，带着卓七七向卓府飞去。
　　最后停在卓七七房间的屋顶上。

　　卓七七坐在屋顶上，闻着院子里的桂花香，望着天空中大大的月亮上留下的阴影，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她回过头，转向卓雨：“二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太阳神和月桂女神的故事？”
　　卓雨摇摇头。
　　卓七七将双手迎向月光，沐浴在淡淡的光华之下：
　　“传说太阳神阿波罗和一位叫达芙妮的姑娘互相喜欢，可是达芙妮受不了阿波罗身上的热度，每次阿波罗一接近她，她就要逃走。终于有一天，达芙妮再也忍受不了，大喊救命。河神不忍自己的女儿受苦，于是将她变成了一颗月桂树。阿波罗起初以为达芙妮非常讨厌自己才不惜变成了一棵树，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热度使她离开了自己，于是阿波罗承诺，要永远为月桂树留下一片荫蔽……”
　　卓雨听完了故事，默默无语。
　　“二哥，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卓七七问道。
　　“很感人。”他的声音在雾气中浸湿了，听起来格外动情。
　　“感人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我要是达芙妮，才不会变成树呢！她是人的时候都忍受不了阿波罗的热度，变成树不就被烤焦了吗？这么傻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傻瓜，树……不害怕阳光啊，相反，它们是因为吸收了太阳的热量才不会枯萎。你难道不觉得达芙妮是因为深爱着阿波罗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她变成了一棵树，不是为了躲避，而是为了能够永远留在爱人的目光里。”
　　“原来是这样啊……”卓七七的眼睛笑成月牙：“二哥果然比我有浪漫细胞。”

　　“卓七七！”寂静的夜空中，屋檐下的一声嘶嚎打破了二人世界的平静。
　　“是谁在下面？”卓七七站起来往下看，发现卓风正站在她的院子里。
　　“原来是三哥。”
　　“卓七七，你给我下来！”卓风喊着卓七七的名字。
　　“三哥要是有话要说，就上来吧！”卓七七抱着肩膀站在屋顶上，好不悠闲。
　　“你——再不下来，后果你自己负责！”卓风在下面跳着脚。
　　“三哥有话不妨直说。”卓七七仍是无比悠闲。
　　“大哥要成亲了！”卓风喊了起来。
　　“你说什么？”卓七七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径直掉下去了。
　　“七七——”卓雨一惊，慌忙伸出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卓七七惨叫连连，以非常不雅观的姿势往下飞去。
　　完蛋了，这下真是天仙下凡了，还是脸着地的。
　　“bong！”巨大的一声响，尘土飞起来有一丈高。
　　“完蛋了，我毁容了。”卓七七趴在地上哀号。

　　“卓——七——七——”
　　一个声音闷闷地在下方传来。
　　卓七七停止哭泣，往下一看，看见了一个还算宽厚的背影。
　　她连忙跳起来：“妖怪，把你脸给我露出来！”
　　卓雨自屋顶一跃而下。
　　他稳稳落地，拎起地上的人。
　　卓七七凑过去仔细一瞧：“三哥！”
　　“卓七七！你真是我的灾星啊……从屋顶上摔下来还能那么巧把我砸到底下……痛死我了……”
　　卓风捂着脸不住地叫疼。
　　“噗！”卓七七喷饭：“三哥，在月光下看起来，你还真像夜明猪啊！”
　　“你还敢笑！”卓风捂着脸颊痛得龇牙咧嘴：“要不是来给你报信，我至于吗？”
　　“对了，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卓七七猛然记起自己好像听到过什么。
　　“大哥要成亲了！我就是为跟你说这话才从前院跑过来的。”卓风没好气地说。
　　“哦，可是……他要成亲，关我什么事？”卓七七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