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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①④东窗月(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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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月心一沉。
“六爷,奴婢想与兄长见一面。”
“你那大逆不道的哥哥?”贺淮冷笑着,仿佛前几日会好好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我哥哥。”李观月闷声道。
贺淮瞥向她始终紧贴在腰间的小臂,微微挑眉,“给你的好哥哥带了什么,藏在衣服里,这么怕被人看到啊。该不会是……”
“六爷在说什么,奴婢没有给哥哥带任何东西。”李观月故作镇定地解释。她不知晓贺淮怎么就一眼看穿她衣服下藏着东西了,几块指头大小的塔香而已,她出门前仔细检查过,根本看不出来。她不能根据贺淮两句话就急忙辩解没有藏东西,虽不像李望辰读的书多,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贺淮本身只是怀疑,见李观月的反应,却是确信她在身上藏东西了。李观月确实心理素质不错,在他眼皮子底还能假装若无其事。可惜她装错了方向,按照她现在对他的态度,如果真没有藏东西,根本不会开口解释。
好像冤枉她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在意。
贺淮的眼睛像是狼一样盯着她。李观月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露怯,心里直打鼓。贺淮总不能让她在这里脱衣服检查。纵使他经常不干人事儿,但毕竟该有的礼义廉耻尚未全部死光,应当做不出当众扒衣服羞辱人的事情。
李观月默默赌了一把。
“奴婢说过,不会欺骗六爷。”李观月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对于贺淮,她没有一丝内疚之心,因为贺淮这种人不配被她真诚相待。
“奴婢与兄长许久未见,又快到过年……请六爷行行好,让奴婢与兄长见一面。”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主动忤逆贺淮的意愿,以免给自己惹麻烦。但今天她必须见到哥哥,将塔香交付过去,再拜托经过金陵的商队把东西带给香铺老板。
小小的塔香承载他们兄妹俩的全部希望。他们需要用它联系起与金陵香铺的纽带,得到稳定的收入来源,一点点攒下银两,作为日后返乡重来的开端。
对方是金陵城中有名的老字号,一辈杯下来积攒了不少客源,只要签上单,不愁卖不出去。错过这么一条大船,下一艘就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了。
“我说不让你去。李观月,你是不是因为没有活做,以为自己还是之前的金陵小姐?你现在是我贺府的奴婢,必须要听家主的话!”
同样的意思反复说,现在对李观月来说已经不痛不痒。她只坚持道:“恳请六爷让奴婢与兄长见一面。只消一刻钟,绝不会耽误了府上的活计。”
贺淮当即握紧了手中的剑,手背青筋暴起。李观月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假装听不出,贺府上上下下上百名奴仆,哪里单单因为差她一个人就做不完活计。
他越是想用奴婢身份刺激她,越是想看她痛苦不堪却又不得不顺从她的样子,李观月就越是表现得无所谓,让他一次又一次感觉自己无限挫败。
贺淮愠怒,皮笑肉不笑道:“好啊,去见你的好哥哥。”
“谢谢六爷。”
不管这份准许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李观月片刻不停,拔腿就走。
她甚至侥幸地想,兴许贺淮的心也不全是石头做的,可怜他们兄妹相依为命,稍微求了两句就放她去了。
拜贺淮所赐,距离她和哥哥约定好的时间点已经过去近两刻钟。李望辰是个守时的人,必定会提前一会儿到。正在化雪,外头冷的伸不出手,哥哥的手还要握笔写字,冻坏了该如何是好。
瘦削的身影就这么果断地在他面前转过去。
贺淮气的笑出了声。
她还真敢走。
手腕飞转,锋利的剑尖贴着杨柳腰划过,用来绑衣服的系带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沾了雪水,颜色逐渐变深。
衣裙瞬间变得松散,松松地套在李观月身上。
原本由衣服裹住的小绢包没了束缚,连带两只精致小巧的香包,一齐落到地上。
李观月愣了一瞬,僵硬回头,看向贺淮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贺淮被那目光刺了一下。他近乎狼狈地移开视线,用剑勾住香包的绳扣,整个拖拉过去。弯腰从脚边捡起绢包,打开,拈出一块小指大小的塔香。
“你骗我。”他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像是要把李观月撕碎了吞下肚。“你怎么敢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