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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昔日薄恩在 今日水犹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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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云夜一看,不就是刚刚才甩脱的那一群饿狼吗!这回不等我瞪云夜,她已经自发的拉住我开始逃窜了。但是那一群姑娘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哪里肯放过我们,人群中我和云夜跑散了。这时候,她顾不着我,我也管不了她了。只是奇怪的是追她的姑娘那么少,追我的却那么多,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要是被抓住,那还得了。
我想着若是找到出去的路也好,到时一个翻身,她们便是连衣角也碰不到。无奈我本来就不大认路,此时晕头转向,更加不知道出去的路在哪里了。拐了一个弯,前面堵着了,在往后看,那边一大群正往上来呢。
立刻往中间退去,不远处,似乎有眼尖的发现了我,四处都无路可走。在心里把云夜骂了一顿,随便找了个房间就推门进去了。没有预料中尴尬的欢爱声,清幽的琴声慢慢的流淌。
门外那帮人道:“不信他能逃出老娘的五指山,给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说完便是“啪啪啪”的推门声,那些正干事的都是骂骂咧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忙掀开帷幕,琴声骤停,那两人快靠一起了。“那个,抱歉,打扰一下。”我心虚的往前,一指点晕了其中一个,往帘幕下一推。门“啪”的被推开了,我连忙拉过另一个往床上躺去,扯过锦被裹住两人,手在里面顺便弄出点动作。若是两人都僵着,那就太奇怪了。
不知谁走了进来,看了看便出去了,我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人群越走越远。我放下心来,这才闻到身下的人浓重的酒气。我连忙要起身,却被他箍得紧紧的,抬起头来看他,我自己倒先愣住了,没有想到居然是韩心铭。
他睁着迷蒙的眸子,眼泪顺着眼角汩汩而下,湿了鬓发,嘴里咕囔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我一头雾水。
我要起身,他死死的攥住我,没有办法,我便连着把他也弄的坐起来。他醉的不像话,还一个劲儿的哭,眼泪鼻涕蹭得我身上哪里都是的。
“如果你不来,我就真在这里醉死。”他边哭边说,哪里是那个在朝中正儿八经的丞相,跟个孩子没有差别,“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没有救紫莹。我去了,可是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千防万防,没防到她会自杀。”
我一愣,想要把他的手从我腰上拽下来的力气也小了,见我不再挣扎,他又趁机钳住我,硬是把我按的坐在床上,然后他跨坐上来,便真让我不得动弹了。
我心里想着紫莹,对他的动作也无动于衷,半晌,他止了哭,我说道:“她哪里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我。”
“所以你现在为了她便要和我对着干?”他问,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我。
我一笑,笑他问的古怪。自我还朝以来,朝中的事情我并没有太多的过问,跟韩重阳闹了一场,也是不欢而散。他现在说我跟他对着干,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见我不答,他垂下了脑袋。半晌,他问:“那一剑,疼吗?”
我答:“疼。”
他眼泪又是“簌簌”的往下落,冲着我喊道:“那时你为什么要撞上来,我本来可以刺不中的,为什么你撞上来的时候我那么害怕……为什么……”
这人真真的无赖,那时他拿着剑拼了命的要砍公孙础润,公孙础润又是个死性子,哪里能躲得开,哪里又会躲,你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何当初没有手软。本来有十分力,恨不得变出个十二分力来致他于死地。要我如何说。正因为你那么决绝,那人才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了活路,那么义无反顾的撞上来,此后一了百了。
“我那时恨你恨得要死,我们本来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他吼得那么大声,却又那么用力的搂着我。
我闭上眼睛,索性不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小时候的情景。韩心铭是公孙子清的伴读,自八岁时就进了宫,那时的公孙础润还没有到读书的年龄,但是却老是去太子读书的地方听太傅讲课,不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吗?那二人还常常捉弄他,他总是傻傻一笑,那时不就想着只要心里的那人永远笑的开心不就行了吗!
越大了之后,那种呼之欲出的感情就越难控制了,韩心铭和公孙子清永远走在一起,公孙础润是怎样都插不进去。那时他那么嫉妒大哥,但是不也过来了吗!他仍是笑着闹着做个不争名逐利的六王爷,而大哥也做了皇上。若不是那一夜,他们还会这样继续下去的,只是十几年的自制力却抵不过一时的脑热,借着酒意,他还是出手了,那人惊诧,愤怒,想着也许今生就这么一回,他便义无反顾了。
那人愤怒的冲进宫里,一剑刺过来,那样的眼光分明不是一时之气。也罢,那时自己分明也感受到了这样的心绪,还是心甘情愿的去受了那一剑,死在那个人的手里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睁开眼,一切都消散了,公孙础润已经不在,再追究这些前尘往事又有什么用。而我,只不过借着他的身躯活着,活的是我自己的,与他何干。
以为躺在肩上的人睡着了,我刚要放下他,他却喃喃的开口说道:“我是恨你,我原想就这么恨你一辈子,可是那日,你从太后宫里出来,看着西面的一抹夕阳,迎风而笑,那样的风姿我竟从未见过。之后你那么谦和有礼,温文尔雅,即便我一向眼高于顶,也自惭形秽。紫莹走得时候,你在大堂里朦朦胧胧,不知所归,我想去安慰你,可是却不敢,便哭了一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你已经走了。你归朝的第一日,我同你下棋,你说第一子便赢了我,我当时真是无地自容……”他闭着眼睛像是在说醉话,一条一条的说着,絮絮叨叨。
我一怔,半晌,才明白,他看到的从来都是我……公孙础润,二十年的岁月,竟没能入他的眼……
韩心铭,你可知道,我们从一开始就错过了,紫莹在我心里是什么,你不会了解,她的死杜绝了一切可能。我说过,许天下人爱你,就不许我不爱你吗!今日,我说那话的心情依旧未变。
我轻轻的揉他皱着的眉头,拍着他的背,不一会他便睡着了。
他跟我的个头差不多,此时又是跨坐在我身上,头低垂着,过不了多久定会觉得不舒服。我一手扶住他的后颈,一手揽住他的腰,站起身来,他动了一下又睡过去了。慢慢的把他放到榻上,他的手还是箍着我的腰。挥手拂了他的昏穴,抬起身来,想着那小男孩还躺在帷幕里,一夜下来定要着凉,便也把他抱上榻。替他们盖上锦被后,退出了房间。
回到府里已经深夜了,云夜老实的待在前厅,缩着脑袋等着受罚。我回来时,云心正一脸阴霾的瞪着她,想来之前已经好好的训斥过一番了,那时心里也乱的很,我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自己独自坐在厅里出神。
六年前的点点滴滴慢慢的涌现,其实有很多东西都不曾细想,那痛又太过深沉,我也不敢回想。今日听韩心铭的口气,那时的情形却未必已经到了紫莹迫不得已要自杀的地步。内里缘由,似乎别有千秋,当日我并不在京里,知道详情的唯有母后和二哥。如果,真有内情,二哥和母后又各占了几分,我立刻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