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金丝雀他不是人》三傻二疯

3、宠溺

　　一时间，车里陷入了致命的安静。

　　宁沉靠在后座上一言不发，不知道是不是被几句话勾出了心理作用，他渐渐觉得腰侧好像确实是有点寒凉疼痛，并且这股痛感还沿着脊柱在逐渐上移……

　　他忽然直起身扫视车内，迅速发现了疼痛的异样：

　　“车窗上挂的那个平安结，我怎么没见过？”

　　司机小王看了一眼赶紧回答：“喔，这是秦小姐试镜的时候编的平安结，今天早上她经纪人当小礼物送过来的。”

　　这位大名秦念影的秦小姐，正是宁沉接的新片《不肖生》敲定的女主角。这部电影女主的人物设定是以官家绣女身份隐藏的地下工作者。开机前熟悉熟悉针线功夫，也算是颇有敬业精神了。

　　但宁沉脸色却立刻有了变化，他盯着平安结看了一阵，低声道：“她送了你就直接挂起来？停车后把这东西取下来收好。”

　　小王有些不解：“可是——这是秦小姐那边专门送来的，剧组里人人有份，今天早上我看到王导也挂了，咱们特意取下来是不是有些……”

　　张助理咳嗽了一声使眼色打断了老实人小王的发言，凭多年的工作经验他已经敏锐抓住了要害：

　　“老板，主要这辆车是专门负责接送你到—到片场的，片场上人多眼杂的，又有其他明星粉丝随时来探班，我们也是怕有些人借机炒作，造谣生事。片场之外我们还准备了另外一辆新的专车，和电影这边是完全隔开的。”

　　——所以老板您请放一千个心！您去看金丝雀小情儿的时候他是不会发现这个平安结的！

　　但宁沉皱了皱浓黑的眉，却似乎完全没有领会这言下之意。

　　“我知道这是片场的车。”他淡淡道：“为什么片场的车就要特别放个平安结？这是通行证么？收起来。”

　　这下张助理是真有些发愣了。他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真的洁身自好彼此忠贞的明星情侣也见过那么几对，但总的来说大环境就是这样，偶尔炒个婚外暧昧都算是正常工作。至于这种人人有份的小礼物……

　　自己女朋友也没管到这么严啊？老大怎么搞得你倒像是被花钱养着的那个？

　　他脑海里闪过了第一次见面时苏凌那张宛然不解世事的漂亮面孔，总觉得这张脸实在不像是这么有PUA心机的样子。

　　他迟疑道：“但是……”

　　但是老板您这么无底线宠溺，真的好么？

　　那一瞬间的犹豫没有逃过宁沉的眼睛，他神色不动，心中却骤然浮上了警惕。

　　张助理跟着他打拼了这么久，能力与忠诚都无可比拟，绝不会连着两次拒绝他明确的要求。说白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咖位，就算明着和秦念影别苗头都能轻松压下不会有任何风浪，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结？

　　为什么自己的助理会突然变得这么犹豫？

　　他眸色微沉，仿佛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车窗上晃荡的红色绳结——原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增添好感的旁门左道，但现在看来威力远超想象，似乎能强行扭曲人的性格……

　　那就不能再随意处置了。

　　宁沉收回目光，转头望着窗外。

　　“行吧，不用摘下来。”他道：“不过中午你们把车开到华庭苑去，让苏凌看看。”

　　中午阳气炽烈，风险应该最小。

　　宁沉盯着疾驰而过的风景出神，前排的两个人已经将脸皱成了难以言喻的一团。

　　过期狗粮好恶心，呸。

　　开了五十分钟后保姆车拐上山道停在了一栋幽静的山间别墅前。宁沉开门下车，看到别墅前不大的院子里三五成群挤满了人，却是各个鸦雀无声正襟危坐。他走进去时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急匆匆上来小声欢迎。

　　宁沉点头致意，站在院内环顾四周。这一次合作的导演王进才华横溢却颇有怪癖，习惯在正式开拍前召集主要人员到自己的山中别院“开会”。说是开会，实际却是大家呆坐一起一言不发，王导仔细观察演员的气质神态，来“激发灵感”。如果稍有打扰，王导必然大发雷霆。

　　宁沉看了一圈，发现人群中居然不见女主角秦念影。旁边立刻有人凑上来解释。

　　“宁哥您先等会儿，刚才秦姐被王导叫去了，说是要让她试试唱几声戏剧。”

　　这部片子里女主角多才多艺，为了投权贵所好获取情报，除了绣工外还有极佳的歌喉，在影片末尾被敌人看破即将被捕时，更是用歌声及时传递出了消息。可以说一半的人物形象都仰赖在歌声上。为了一开嗓就能先声夺人惊艳观众，剧组已经联系过好几位极有名气的女歌唱家了。

　　宁沉道：“不是用配音么？”

　　“本来也已经谈好几位了。”工作人员低声道：“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的都打来电话说来不了了，有的出国了，有的喉咙不舒服，档期上实在调不开……然后秦姐就说她自己唱试试，王导——就答应了。”

　　工作人员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宁沉望了一眼楼上，没有说话。

　　王进王导在圈子里时出了名的文青事儿精，为了理想的拍摄条件折腾多久都在所不惜。按他的脾气停机半年等歌手就位都相当正常。至于随便就让人“试试”——那对在场的众人才真是咄咄怪事。

　　再说了，大家都是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的狐狸，谁能不知道谁的底细呢？秦小姐虽然有个影视歌三栖的名头，但那个嗓子嘛，离开调音师肯定是绝对不能听的。

　　宁沉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既然王导有信心。”他平静道：“想必秦小姐的声音一定不错。”

　　这一下连他身边的张助理都忍不住眨了眨眼：宁沉出道以来在圈中就卓尔不群特立独行，连粉丝舔的人设都是不谄媚不从众的娱乐圈清流，是可以公开嘲讽媒体和资本的奇葩。现在这句话无论是捧王导还是捧秦念影，都简直可以算是人设崩塌。

　　再说，以宁沉如今的身份，哪里犯得上捧这两位呢？

　　宁沉没有再解释，只是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背。被苏凌动过刀子的地方对阴邪的气息极其敏感，效力仿佛老寒腿之于阴雨天。就在他们这几句话的功夫，后背已经隐隐疼痛了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