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回雪》林林川

31、七（2）

　　玉萦雪悠悠醒来，意识却也不甚清晰，感觉自己似乎躺在床上，心里惊疑，听得身边有人在说话。
　　“娘！我就要娶她！你和爹都说过的，我将来一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她是天下第一美女，我当然要娶她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童稚声音道。
　　“可是，她是已有了未婚夫的人哪！你爹跟你说的不明不白的，你应该去找没有丈夫的天下第一美女，这样才对呀！”一个妇人温婉的声音似乎在劝哄着不懂事的儿子。
　　“不！原先你可也没说有丈夫没丈夫的！再说，不管她有没有丈夫，她都是天下第一美女呀！我就是要娶她！”小孩的声音很执拗。
　　“可她不能嫁给你的呀！”
　　“我给她做小丈夫，我又不是不愿意！”
　　玉萦雪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才知道竟是那个在白洛江对岸遇到的小孩檀点掳了自己，一时又很是惊异。睁开眼睛，看看身边，果然是那个小孩儿檀点，旁边是一个姿容秀丽的三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神情矜贵，隐隐地还残留些以前高贵生活遗留下来的举止和姿态。
　　“你愿意，她也不愿意的呀，何况她的未婚夫也定是不会愿意的！”那妇人耐心道。
　　“她为什么不愿意，多一个丈夫又怎么啦？她未婚夫不愿意，是不是妒忌呀？我会乖乖的啦，不和他争风吃醋，不就行了？”檀点认真地道。
　　玉萦雪顿时面红耳赤，不由挣扎了一下，却是并不能动，想是被点了穴道。
　　那妇人听到动静，看向玉萦雪，冲她笑了笑，眨眨眼道：“你醒了？真对不住！我儿子太过于顽皮了！”
　　檀点一听母亲这话，忙走到玉萦雪旁边，细细看她，道：“我才不是顽皮！这可是终身大事！当初我爹也是这样把我娘抢来成亲的！”
　　“抢来？”玉萦雪惊讶地看着那妇人，她似乎很是幸福甜蜜的样子，不像是被强迫的呀。
　　妇人看她的眼神，笑道：“点儿说的也是。当初我是被他爹给抢过来，可是，”妇人还似乎是一个新婚妻子一样，微微含羞地一笑，续道，“可是，后来我就被他打动，真正结成了夫妇，就生了点儿了！”
　　玉萦雪听她如此说，道：“你是檀点的母亲？”
　　“是呀！我是华阳公主。”
　　玉萦雪愣了一愣，道：“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见她发愣，再看看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想来大概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了，倒是自己跟着丈夫时间久了，也成了莽撞直爽之人了！其实，玉萦雪却只想到她居然是公主称号，所以才更为吃惊的。
　　华阳公主仔细看着她，“玉姑娘，其实，我看你倒有些面熟呢！”
　　“怎么？”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华阳公主微微皱眉，却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苦苦思索了一会儿，道，“在哪里见过呢？怎么会一下子……你的眼睛尤其很熟悉，很熟悉。尤其是其中清冷而明亮的光彩……”还有整个面庞气质怎么会透出那么高贵的气息，一点也不像是民间江湖女子的出身的呀！
　　檀点走近床边，也凝视着玉萦雪，伸手就要去探她。
　　“怎么啦？”华阳公主把儿子往后一拦。
　　玉萦雪惊奇地看看檀点，再看看华阳公主不经意流露出的尊贵气质，道：“你真的是公主？”
　　华阳公主一笑，道：“我是当今天子的九妹，皇帝的姊妹该称长公主了。”
　　玉萦雪惊异地道：“你就是九公主？”那么她是欧阳通的最小的那个姨母了？去年在京城里倒也听说十五年前的奇闻，想不到自己竟见到了失踪十五年了的九公主！
　　“你居然知道？”
　　玉萦雪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大为惊异，道：“您真的是这样被抢过来的？”
　　“是呀！跟你一样呢！”华阳公主抿嘴一笑.见玉萦雪似乎很是好奇，又略有些吃惊，自然也还是觉得她倒跟自己当时一样了。
　　玉萦雪垂下长长的睫毛，低头想了一回，道：“那你，那你真的很年轻。”
　　“什么？”华阳公主不解，道。
　　“这小公子的父亲也比你小很多吗？”
　　华阳公主一听，不由笑了起来，道：“他爹可是比我大好多呢！”
　　檀点终于又插嘴道：“娘！大几岁，小几岁又怎么样？反正我就要做她的小丈夫！”
　　华阳公主忙道：“点儿不许胡说！”
　　檀点道：“我才不是胡说呢！我就要……”
　　华阳公主看着玉萦雪尴尬的样子，只得循循劝诱儿子道：“你瞧，你爹不曾娶小老婆，我也没有嫁小丈夫，一人一个，一夫一妻，成双成对的：你怎么可以要玉姑娘嫁两个人呢？”
　　檀点有些沮丧地道：“那是没办法的事呀！我也想和她两个人一夫一妻的，可是她既然已经有未婚夫了，我也只好将就了，我总不能杀了她未婚夫吧！何况我可能也杀不了那个南书陌的！我都听说他武艺很高的了！”
　　花阳公主啼笑皆非地看着儿子。
　　“其实，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世上娶小老婆的多了，玉姑娘嫁两个丈夫又怎么不行的？”檀点很不服气，忽然又叫道，“再说，她本来就不止一个丈夫的！”
　　玉萦雪也不禁睁大了诧异的双眼。
　　华阳公主也跟着一怔，忙道：“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呢！我第一次遇到她时，是另外一个哥哥说他是玉姑娘的丈夫，不是我昨天在大荷花巷子里看到、别人说起的那个未婚夫南书陌！她已经有两个了，再加上我一个，又有什么稀奇！”
　　玉萦雪不禁脸红，忙道：“他才不是呢！他是胡说的！”
　　华阳公主一想，自然明白，忙道：“那位哥哥定是像你一样，也想娶玉姑娘。但是玉姑娘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夫，他也肯定娶不成的，所以，你也算了吧！”
　　“才不是！那个哥哥没说算了的！要是算了，我一定会伤心而死的！”
　　“你这样，玉姑娘也很为难的，她岂不也要伤心？再说，你年纪这么小，也不能和她成亲的呀。”
　　“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娶！但是，现在得先订婚！”
　　“世上哪有这个道理，没有女人能同时嫁两个丈夫的！她已经订婚了的，再和一个小孩订婚，人家会笑话她的！”
　　“我不管！”
　　“你不管？人家要是笑话她，人言可畏，世人的口水可是会淹死人的！她要是死了，你就是长大了也娶不成了！”
　　玉萦雪听这对母子的惊世骇俗之言，只睁大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檀点也感到为难了，“那我真的只可以长大之后再娶她吗？”
　　“当然了！”华阳公主见儿子终于妥协了，总算松了口气。
　　檀点皱眉，道：“那我现在还是得守着我未来的老婆！我要跟在她身边！”
　　“那怎么可以？她一个女孩儿，身边老是跟着个小男孩，人家还是会骂死玉姑娘的。”
　　“那我现在不露出要娶她的意思，不就行了！我先叫她姐姐，以后再叫老婆，不就行了！”
　　“既然如此，你们结拜为姐弟，怎么样？”华阳公主想着还是诓骗儿子一下，省得以后真跟他老子一样执着，还找玉萦雪的麻烦。
　　“结拜为姐弟？”
　　“是呀！姐姐弟弟，多亲哪！”
　　“可是，姐弟是不能成亲的，我才不要！”
　　华阳公主没想到儿子一下子竟精明起来了，不由叹气，抱歉地看一眼玉萦雪。玉萦雪也并不在意，只当是华阳公主在哄儿子玩罢了！现在她才知道世上的人千奇百怪，可不就是师父师娘、姐姐、陌哥哥的师兄他们那一种严肃方正的人！
　　“那，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放了玉姑娘，不然玉姑娘岂不受苦，是不是？”
　　“好吧！”檀点拿出一个药丸，塞进玉萦雪嘴里，又要解开她穴道，刚解了她背部的一处大穴，却又回到她面前，细细打量，忽然低下头去。
　　华阳公主忙道：“点儿，你要做什么？不许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