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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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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昏黄的残月在大朵大朵的灰色云层里穿行,云层与云层之间因此而乍明乍暗。
耿府东跨院内,十几间华贵的房间也渐渐熄了灯火,只余正中一间房内还有着昏黄的烛火在摇曳。房间十分宽敞,陈设华贵,桌上架上摆满了金玉古玩,壁上悬着字画,床上被褥精美。
鄂王欧阳通斜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心里烦闷,一脚蹬开在他身边服侍的晓月,道:“你们两个退下去!”
晓月向另一旁正忙着收拾的晓莺看了一眼,两人赶紧退出门外。
欧阳通皱眉坐起,阴沉着脸,半天也不言语。
丘康坦然地看着欧阳通,欧阳通回视了他半天,终于放松了脸上的表情,道:“丘康,那你看,你还有什么法儿?这半年没见,她竟是越来越美貌了!现在还算是年纪幼小,要是再长大一些,那可还会变成怎样的绝世姿容!本王……本王也实在是熬不住了!”
丘康微微摇头,劝慰道:“王爷!你不见她也罢了,却又偏偏要住到这里来,何苦……日日受苦呢!”
“哼,话是这么说!自从见了她,实在叫人难以割舍,那样的绝世美貌,”欧阳通皱起眉头,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恐怕只有原先本王那个皇舅母能与她一比高下了!”
丘康转了转眼珠,目光中露出一些狡黠之意,道:“王爷想必是曾见过云氏皇后了?”
“本王倒真想见一见呢,可惜皇舅父一直将她深藏在宫里,不让人见到!那时本王还小……自然也一直没有机会……”欧阳通很遗憾地道。
“那您怎么知道云氏皇后美貌呢?”
“她生前,皇舅父那么宠爱她,谁不知道?她薨逝这么多年,皇舅父还是至今不忘!而太子表弟也是那么俊秀英气,她怎么可能不美貌?这还用亲眼看才知道的吗?”欧阳通想想也觉得神往得很。
“可惜啊,一个男子遇到这样的绝世美女,并不一定都是好事,而很可能是他一生最大的劫难!”丘康老气横秋地道,“王爷,你也该看到皇上几乎憔悴痛苦了一辈子……”
“那不过是皇舅母去世得早罢了!生老病死,又有什么办法!能拥有绝世美女,哪怕只是一时得偿所愿,此生也已足矣!哪里就是什么劫难了!”欧阳通颇不以为然。
“王爷现在也这样苦恼,难道不是……”
“本王自然苦恼,只是她……”
“王爷,您是皇族贵胄,行事自然要讲究体统,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胡来!她是有未婚夫的女子,未婚夫又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天南庄又是……可也不是好对付的呢!”
“这个,本王难道不知道?”欧阳通很是烦闷地道,“我才不管她未婚夫如何的厉害!只要她愿意,管他作甚!”
“王爷这话也说的是!只是,她要同意做王妃,恐怕还得过未婚夫那一关吧?天南庄在江湖上闻名遐迩,近来更是以鼎盛之势享誉江湖,而且他们家也处于中原武林正道人士的领袖地位,教养竟比一般朝廷大家闺秀还要严格!王爷也该看到他们家的大小姐可是守寡至今,连颜色衣服都不肯穿呢!怎么会允许自家的儿媳别嫁他人?除非这个未来的儿媳本身有什么不检点之处,还有可能会被主动解除婚约!”
欧阳通眯眼,深感烦恼,怎么才能让她成为自由身,然后向她求婚,两人婚姻得谐?
丘康微微一笑,道:“王爷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更不要想她做什么王妃,只怕公主知道也不会答应的,而且……”
“而且什么?”
“要是皇上知道王爷竟有夺人妻子之事,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削夺公主好不容易为您争得的王位和……”
“哼!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反对,只要能得到她,王位又算什么!”
丘康眼里射出一丝阴鸷的光芒,随即掩饰,道:“王爷,您可不能这样想,一个女人,纵然是绝世佳人又怎么可以和王位相提并论?有时候,如果你没有地位,别说是绝世佳人,就是一般女子,你也会得不到的!如果你有很高的位置,还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欧阳通略略惊疑地看了丘康一眼,并不理论这些,心思却还是放在那不能得到的人儿身上。
丘康见王爷对自己的劝慰心不在焉,也不再多言,只是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的笑容。凑近欧阳通,对他低语几句,慢慢退出内室。
欧阳通立即坐起,想了想,随即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很快睡熟。
夜色早已黑透,天上那轮残月早已消失不见,乌云虽不更浓,却已布满整个天空,微微向东艰难地移动自己庞大的身躯。
天刚微微亮,大荷花巷子自已开始有了动静。
南淑英推开窗子,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只怕是天色不好,自己晚了,忙忙梳洗,到母亲屋内问安。
谢妙法正对镜掠了掠已梳得很服贴的发髻,看南淑英进来,只是表示知道了,回答她的问安,再不多话了。
“娘!我……”
谢妙法看了她一眼,道:“你回自己屋子里去吧!”
“娘!”南淑英有些泄气,娘对自己怎么还是这么冷淡呢?“娘,我想过两天就回去……”
“回顾家?也好,离洛州也并不远……”谢妙法似乎心不在焉地道。
即使不太远,做母亲的看到守寡的女儿回那已经没有公婆和丈夫的婆家,难道应该是这个态度吗?母亲从来不对人如此,为什么偏偏对自己这样冷淡甚至到无情的地步呢?南淑英心痛得厉害,眼泪几乎要涌出。一般的母亲应该苦留这样境况的女儿在娘家陪着安慰解释才是,怎么可能是这样?
谢妙法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喃喃地道:“雪儿这会儿怎么还没来呢?”她平时可决不会比南淑英晚的。
她又问起雪儿!她未来的儿媳!这么关心她,而这么忽视自己!就因为自己是女儿吗?南淑英一滴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她还是极力忍住,忙笑着道:“今天天气不好,书陌又不在家,她可能……”
谢妙法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走出房门,南淑英脸色更有些苍白,她说错了话吗?也许是不该说雪儿睡懒觉之类的话吧!忙也跟了出去,只见谢妙法走出去,站在院内,看着玉萦雪的屋子。
“淑英姐!”
南淑英忙看向院门,耿丽波匆匆奔进来,看到谢妙法,忙躬身向她行礼问好。
“怎么来这么早?”谢妙法点头回答她的问安,随口问道。
“我找淑英姐和雪儿出去玩,早点出发,能多玩会儿啊!”耿丽波似乎兴奋地满脸放光。
南淑英忙道:“丽波,我不去了,你和雪儿去吧!”
“怎么,姐姐你……?”
南淑英微微瞪了耿丽波一眼,自己尚在守寡,怎么可以随便出去游玩?何况,她还要……最主要的,这样疯疯傻傻的行径,娘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你去找雪儿吧,她可能还没起来呢!”忍不住偷偷溜了母亲一眼,看母亲对玉萦雪这时候都还没起来到底是什么态度,而且他们都这么大声说话,她居然还没任何动静。
谢妙法也觉得不对头,急忙走到玉萦雪房前,敲敲门,叫道:“雪儿!雪儿!”
耿丽波和南淑英也忙跟过去,耿丽波笑道:“雪儿还真很少这么晚还没起来的呢,昨晚做什么了呀?”
谢妙法皱眉,似乎不喜欢耿丽波这样玩笑轻佻的口气,南淑英自更忙对她使个眼色,也帮着母亲敲门。可玉萦雪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谢妙法有些焦躁起来,忙使劲一推门,房门应声而开,三人走了进去。
房内一张大床,床幔低垂,似乎床上的人还根本没有醒来。
耿丽波忽然惊叫了一声,回转身。南淑英也大吃一惊!
玉萦雪的床榻前竟然有一双男子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