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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二六(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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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陌不由大为奇怪,不管怎么看,这皇帝都对那个玉和勋恨之入骨,他虽不太清楚原因,也从来不喜欢说出未经证明的事——但不代表他不怀疑,他已经很是怀疑这玉和勋或许正是皇帝的情敌!可现在玉和勋被说成这样的身份,皇帝竟比说皇后是青楼出身还要生气,这可真是奇怪!虽然也听到秀姑和梁公公提到什么大将军的称呼,但如今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再有什么大将军的称号!难道这些都是皇帝因为恨他而废黜了这个官职称号,并且将那个玉和勋所做的一切都湮没,使之无闻?
“是!那个人在洛州露面一两次,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草民认为应该是有人假扮……”
“那个人当然是假的!”肃宗坚定地道。坐下去再次眯眼沉思,半晌不语。
“如此说来,是有人故意将玉和勋和云氏皇后捏造成这样的身份,是用来污蔑雪儿的!这么说,难道这个人和玉和勋或者皇后娘娘有仇,所以才如此报复到雪儿身上?”
“有可能……”
肃宗沉吟道:“与玉和勋有仇的人……”
南书陌想到当今皇帝自始至终只有皇后一个女人,那么是不存在什么后宫争宠之事了。可是,皇族里的事总是难以明了,或许还是存在,只是世人不知而已;皇帝在皇后失踪之后又如此,别人自然认为不会有这样的事!可明明那绿苑宫主对雪儿母亲痛恨之意那么明显,不仅捏造她出身青楼之说,还把玉和勋也说成那样的身份,显然她不是一般的人,应该是明白内情的人!至少是熟悉玉和勋或者云氏皇后底细的人!
“怎么,你认为不是玉和勋的仇人?”
“草民只是想考虑全面一点,或许皇后娘娘遭受小人暗算也是有可能的!”
“除了这个梁有福,谁和皇后有仇呀?皇后母仪天下,一生淡泊宁静,从不与人争长短,怎么会和人有仇?要不,定然是这玉和勋在外面结下仇敌,害了朕的皇后!”肃宗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件事似乎是与阴那宫宫主有很大的关系,这位宫主是个女人,因此草民以为……”
“女人?”皇帝看了梁公公一眼,翻了翻桌上的一本奏折,扫了一眼,道,“与玉和勋有仇的女人……而且还能知道皇后的身份……”
南书陌暗暗摇头,怎么皇帝偏偏就认定是玉和勋与人有仇呢?那皇后娘娘难道就不可能有什么仇敌,或许正是因为这玉和勋而结下的……
梁公公在一旁皱眉思索了一阵,忽然接道:“可能是六公主。”
“六公主?”南书陌愕然。鄂王欧阳通的母亲,被皇帝如此重视抬举的六公主,怎么会和玉和勋有仇,杀死了皇后?
“宛平?”肃宗也猛地抬起头。
“皇上!”梁公公看着皇帝点点头。
肃宗咬了咬牙,血色从他苍白憔悴的脸上慢慢回来,怒气渐起,“她……她怎么会?”
“皇上!她可能是为了其子鄂王爷!”南书陌脑中电光一闪,忽然道。
“怎么?”
梁公公立即也想到当初玉萦雪进宫时的情景,立即明白,忙道:“皇上!奴才听说鄂王爷也喜欢公主……而您是最反对拆散人家夫妇或……”看皇帝的脸色,忙咽下后半句话,接着道,“公主她从小与南公子有婚约,所以……而制造公主出身低微,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公主身份被污之后,南公子和公主的婚约就可能毁弃!那鄂王就可以……”
肃宗一拍桌案,道:“不错!这欧阳通居然还上书要娶她为妃!那就是说,他最终目的就是想得到朕的公主?”
“可是,阴那宫宫主和六公主之间……?”南书陌心里一动,插嘴道。
“阴那宫到底是什么来路?”
南书陌将自己查探到的有关阴那宫的消息说出:“阴那宫不过是近十多年左右才出现的一个组织,神秘得很。平日里并不见他们插手江湖事,这一年来我也只查探他们针对官府的米粮盐运等事有些搅扰,似乎是山贼大盗之流。去年才渐渐在江湖上露面,却都与雪儿有关。首先是放出‘玉和勋’是其宫主面首的消息,然后那‘玉和勋’在公开场合说雪儿的母亲出身青楼,后来又造谣说雪儿与……都是极尽污蔑雪儿之能事!”
肃宗阴沉着脸,狠狠地一拍桌案,怒道:“想不到竟是宛平害了朕的皇后!”转而向南书陌道,“你认识阴那宫宫主?”
“是!虽然他们阴那宫一向以浓艳之妆遮去真实面目,但其身形举止,草民应该不会不认得!”
“好!那就由你去查探那六公主!”
南书陌点头。
肃宗慢慢地坐下来,思量着。
玉萦雪长长地吁了口气,出宫了,天地间就是宽阔多了。
“梁公公!你回去陪爹爹吧,不必跟着我。”
“可公主……”
“不必如此!”她可不习惯这样被人叫着。就是因为在皇宫里整天这样被人跟着叫着不自在,受不了,才向父皇要求出宫玩一玩的!她父皇固然对她宠爱,甚至是要把所有的宠爱和疼惜都一下子倾注在她身上似的,可不管怎么,那还是不自由的。想到母亲如果真的也是自己这样的性子,大概也的确不会喜欢那样沉闷的宫廷的。
打发了梁公公,她还是习惯走到僻静巷子里,穿过去,到处走走。只是,到哪里去打听原拓飞的消息呢?陌哥哥这几天也绝口不提他,她自然也不好提的。虽然这次陌哥哥也出宫来,说是为了查阴那宫的事,虽然有可能会在那里找到原拓飞,但说不定他已经……而且陌哥哥会不会就像这两天一样,还是不愿意提到他呢?
“打她,打她!疯子!”
“疯女人!”
一阵兴奋而杂乱的小孩子的尖叫声传来,玉萦雪看到几个稚童对着一个头发蓬乱,走路摇摇晃晃的女子丢着石头,边叫边跑。
那女子也不顾这些,只是飞快地从玉萦雪身边窜了过去。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口里恨恨之声绵绵不绝,狂乱而悲愤地说着些什么。
玉萦雪只觉得那女子身形很是熟悉,并非寻常落魄女子,忙上前搬住那人身子,叫:“夫人……”
那女子回头就是一拳,玉萦雪忙闪身避过,却惊奇地发现这一招竟是天南庄功夫。再一看,不由大惊失色,这女子竟是南淑英!
“姐姐!”姐姐一向端庄淑雅,娴静贞良,她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她即使偶尔喝酒,也决不会喝醉的呀!
“姐姐!你怎么了?是我呀,我是雪儿!”
玉萦雪赶紧牢牢抱住南淑英,拖她到邻近一户人家,要了杯浓茶,灌了下去,希望助她清醒。
南淑英半天才似乎悠悠清醒,看见了玉萦雪,“是你?”
玉萦雪看她还能认出自己,才放下心来,忙道:“姐姐,是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南淑英眼光复杂地看了她半天,忽然一把抱住玉萦雪,放声大哭起来!
“姐姐……”
“雪儿,雪儿!我怎么办哪,怎么办哪!”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玉萦雪猛然想到姐姐收养的那个小女儿丹儿,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姐姐才如此伤心?“姐姐,你是来找师娘吗?”
“是……我来找娘……可……”南淑英呜咽着,绝望的目光狂乱而悲哀!
“师娘她在这里的。陌哥哥说,师父师娘还在老地方住着……”
南淑英猛地抬头,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紧紧地盯着玉萦雪,目光中流露出怨毒之意,“雪儿!你,你还和书陌在一起?”
玉萦雪看到那样的眼光很是惊异,又有些羞愧,低下头。她身世已经清楚,可是,现在见姐姐这样难过,能告诉她自己本是皇家骨肉,能让她相信吗?况且这样说,倒似乎是有些炫耀……
“你!”南淑英愤怒地瞪着她,大声道:“你是真的要毁了书陌吗?你现在看到我这样难过,是不是很觉得快意?难道你也想书陌成为像我这样的?你就这么对待养你长大的天南庄和我的爹娘?你就这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顾天南庄的名誉和地位吗?不顾书陌的声名和前途吗?”
玉萦雪惊愕不已,“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不许再叫姐姐!你如果还念着天南庄的恩情,你就该远远离开书陌,不要毁了他的前程,不要让他痛苦!不要让他跟我一样!”
“姐姐!”玉萦雪不明白南淑英究竟是怎么了?她口口声声要自己离开南书陌,不要像她那样,她又哪样了呢?
“你背弃了他,与别的男子那样亲密!你怎么能背弃书陌!他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他到处奔波辛劳;为了你,他连声名和身份都不顾,爹爹要退婚,他都不肯;为了你,他连爹娘都顶撞!甚至爹娘都不管不顾我的存在,这么多年来,你是南家的人,而我却不过是泼出去的一瓢水!可你竟然跟别的男人那样……”南淑英似乎已经乱了分寸,“真是不要脸……无耻!你怎么被教养的?还有,你还是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出身也罢了,只要你能洁身自好,也不算玷污书陌,可你偏偏招蜂引蝶,引得那么多下流东西为你癫狂还不够,你竟还和那北卉教的小魔头在一起,还和他那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南淑英边哭边骂,声音渐渐不清楚,但那强烈的恨意和斥责还是那么明显!
“姐姐——”玉萦雪低着头,羞愧难当,要是以前,她还能心里坦荡。可现在正如姐姐所说,这些也并不关她身世,而且那也并非就是误会和诬蔑,她确实已经喜欢上了原拓飞,并且还向他表白自己的态度了!她本想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痛苦,这么绝望的,可听南淑英字字句句如利剑一般对自己如此诛伐,羞愧难当之余,自然也不好再问。
南淑英一把甩开玉萦雪的扶助,恶狠狠的目光瞪住她,冷笑道:“我现在还没不中用呢!你用不着假惺惺,我不想再看到你这样的人!你也不许再叫我姐姐!……我不要再见到你,再见到你,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你呢!”
玉萦雪只好悄悄地远远跟在她身后,担心这样的她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