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欣小姐的下水管》黄蔷薇

66、放手，是否是最好的开始?（上）

　　一四五

　　己欣对海棠讲，都是女人，也许她会得理解我。海棠当然是十万分地不同意己欣的美好幻想，她对己欣的建议只有一条，要强势，用气场压倒她，千万别弄得好像你去求她似的。
　　己欣采纳了她的建议且就是按此种效果进行准备的，然而事实是，就算她准备地有十二分充足也无法派上用场——人家庄雅婷死活不见她！
　　不仅不见，估计还因为方责的这项建议着实大闹了一番，因为方责回来时又是脸色灰败。

　　己欣想她能猜到庄小姐的台词，一定是委屈地哭，说她害怕自己而方责竟然也不关心她了居然能接受她程己欣这样残忍的建议；她那么爱他怎么能承受去面对一个正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之类之类……
　　飒飒说得对，女人终究很了解女人。

　　海棠：你的劲头好像上来了；
　　己欣：这不是你们所有人都乐于见到的吗？
　　海棠：我会在你身后给你摇旗呐喊，如果你需要馊主意我也愿意奉献；
　　己欣：军师你就免了，专心挥你的小旗去吧；
　　海棠：我就一条建议，这个时候更要抓紧方责，但也要适当给他点儿脸色看；
　　己欣：这个度我很没把握；
　　海棠：女人到了你这个岁数，该有些自信了！

　　一四六

　　按照方责提供的情报，己欣找到了庄雅婷的住处。
　　她并没有在她门前徘徊很久，因为她知道这事儿得一鼓作气，稍一犹豫勇气就没有了。但是她出发前在自己家里踱步良久……

　　庄小姐的确在“受苦”，她住的地方一定是她此生迄今为止最为简陋的所在。八几年的老公寓，没有暖气那种，位置也不好，旁边即是火车道。
　　所以方责心疼了。她摇头叹出口气，伸手去敲门。

　　也许是她看到了她，所以不敢或者不想出来应门？己欣思索着，已经敲了近三分钟，根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回身走下楼，可能真不在吧，她想。
　　但是就要走到公交站时，己欣又折了回来！既然来了就要把这事解决，再拖下去胜算的几率只能一点点减少。
　　己欣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等。
　　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个进出楼门口的人，可由于前面有棵大树挡着，又不易被发觉。不管是怕见她也好，还是真出去了也好，她总归需要在这个地方露面的。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
　　无数次己欣想要离开，但都被自己劝说住了。她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同另一个女人抢男人，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同盟体，是自己的伙伴，所有的努力全是在帮自己的集团解决问题。
　　其实她并不认识庄雅婷的样子，但她自信她一定可以认出来。说女人并没有第六感的人是不对的。

　　有电话来，是张自强。
　　“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透露着紧张，己欣暗暗好笑。
　　“放心，并没有因为失恋而在自杀。”
　　“不如，一起吃个饭？”
　　张君近来的行为实在是令己欣万分地感动。
　　“你还真不怕听人诉苦。”
　　“呵呵，”张自强笑，“朋友嘛，不然要来作甚？”
　　“等我行动结束吧。”
　　“什么？什么行动？你到底在做什么？”
　　己欣笑了，“模仿私家侦探，我在她家门口等她，跟她谈谈。”
　　“你在哪里？什么位置？”张自强的反应竟分外激烈，“什么位置？”
　　己欣不明白，“不必了，这事儿还是我单独跟她谈好，又不是找人打架，我干嘛需要个男人充门面？”
　　“哎呀，不是，”张自强还真是很着急的样子，“到底在哪里？”
　　己欣只好告诉了他。
　　“我马上过去。”这是张自强的回应。
　　己欣愣，难道他怕自己受欺负？反应也太过激了吧。

　　但是下一秒，等她抬起头，她好像就明白了张自强剧烈反应的原因。
　　过来一辆出租车，一个女孩依偎着一个男人下了车。
　　统统是背面，但己欣不会认错。
　　然而她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会认错！！！
　　方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且是以这种姿态！
　　他是明明知道自己过来找她的，且也明明白白地表示过了在他们两个女人谈话之前不会接听庄雅婷的电话！
　　可是此时此刻，清清楚楚就是他，揽着Miss庄的腰，轻轻扶她上台阶。
　　庄雅婷一头瀑布似的长发倾洒在他的肩膀，想来晚风吹过，是一阵阵的暗香。

　　自己错了。
　　己欣无力地靠在那株大树上，以为方责是自己方阵的同盟军……也许他是，但她大大地错误估计了他跟敌军的友好程度。

　　一四七

　　张自强赶来时，己欣还呆呆地靠在那棵树上。
　　张自强看到她的样子，立时明白了一切，他没有讲话，只是默默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搭上。
　　己欣也明白了一切。
　　“你刚才着急打电话找我，就是因为看到了吧？”
　　张自强默默地点点头。
　　“我去店里找方责，想跟他谈谈，结果看到他们一起出来，我，我怕你看见。”
　　己欣抬头看着三楼那扇有着微微灯光的窗户。
　　“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己欣叹口气，蹲了下来，“我知道她有手段，能从方责那里套出我要来找她的话并不使我感到意外，我只是低估了方责对她的放纵。”
　　张自强沉默，过了很久，像是终于下了一个决心，他说道：“我交往过很多女人，大部分都是以很无情地对待她们来结束，但我知道面对我真的喜欢、或者喜欢过的女人，我做不到无情。”
　　“我没有责怪方责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我只是气他怎么那么不会处理。”
　　“如果我深爱过的女人来请求我的帮助，我也不会拒绝。”
　　仿佛一股电流击中了己欣，她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即使知道她是在故意破坏你的幸福也放任她的所作所为？”她猛站起来对着他大喊。
　　“己欣……”张自强看着她。
　　“别再用那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
　　“己欣，”张自强咬咬牙，淡淡地讲道，“在面对极端的考验时，人终究是一种自私的动物，会不由自主地更多考虑到自己；如果他没有反抗，也许……只能说明他还没有觉得自己的利益被侵犯。”
　　己欣看着他。
　　后者也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暖和……始终抹不去的同情。
　　“你是说，”己欣缓缓开口，“你是说，其实方责并不觉得痛苦，他的潜意识里甚至还陶醉在这种被纠缠的折磨之中？”
　　“你升华了我的观点，没那么极端。”
　　“有什么不同吗？”己欣难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