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欣小姐的下水管》黄蔷薇

22、婚姻是女人的毕生事业吗?（上）

　　三十九

　　扑来扑去吵吵闹闹的春节终于过去了。
　　己欣照旧回了趟老家感受亲朋好友们的“热情关心”，每个人仿佛都是真心真意地担心她会不会孤独终老。临行，己欣对母亲说：“拜托明年您二老去我那过年吧，不，应该说，以后都去我那过吧。”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还会有不少好人发现她形单影只后“善心大发”，不断给她安排完全不是同类的人来逼她去相亲，然后，永远被惨淡拒绝……可怕的人生！
　　其实也就是那些“好友”，己欣的亲戚们倒是很“理解”她的，从来不自讨没趣地瞎为她操心。
　　己欣最大的幸福是，母亲从来不过问她的私生活，不担心她嫁不出去，亦不催她找男友。己欣一直感激。不是没见过其她姐妹的境况的，父母天天催，虽说是为女儿着急，但样子就像是怕女儿生生烂在家里一样。有什么好着急的，己欣想。
　　问起以前没有考出去的老同学，母亲娓娓道来，谁谁谁结了婚，对象就是那个谁谁；谁谁两口子今年孩子都生出来了……己欣听得很温馨，他们这一代人就这样长大了，往日的少儿时光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如隔世。
　　“妈，你是不是希望我早日结婚？”己欣终于忍不住问母亲。
　　母亲笑：“我当然希望你身边能有个人照顾你，不过我并不急，我女儿那么优秀，我不担心你嫁不出去。”
　　“女儿就一定要结婚吗？”
　　“傻瓜，当然了！人总要有个伴的。”
　　“结婚就是为了有人照顾有个伴吗？”
　　母亲停下手中的活，慈爱地看着己欣：“你爸是我去见的第一个相亲对象，我当时看了就觉得还行吧，于是两个人就在一起交往了，交往了一段时间，就觉得应该结婚了，于是就结婚了。后来有了你们，日子热热闹闹，我过得很快乐。”
　　己欣看着母亲，她不知道母亲算不算幸福，她生活富足，一子一女，旁人总是羡煞，可是，她有爱情吗？她幸福吗？
　　己欣不敢问母亲“你爱爸吗”，她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她宁愿永远没有。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会不考虑这个问题吗？

　　四十

　　陪母亲去买大衣，发现服装店的老板竟然是自己的初中同桌——曾经的大美女媛媛。
　　媛媛坚持原则地美到现在，且愈加发愤图强。母亲看不惯她的大蓝眼盖子，但己欣相当欣赏。媛媛真是会打扮自己，每个细节都凸显着自己的优点。她从十三岁就属于熟女气质，现在和那时候看起来还差不多一个样子，但眉梢眼角更见风情。
　　简单聊几句，知道她竟然是结过婚又离了的。媛媛没上大学，职高毕业后就自己做生意，嫁了个老公是开饭馆的；本来小日子过得挺红火，无奈美女就是是非多，不管你自己老实与否，总会有狂蜂浪蝶扑上来。己欣也不知道她老公难以忍受的是某些既成事实或者只是纯粹的猜测，总之俩人最后是分道扬镳了。在小县城，因此类原因失婚的女人不可能得到好名声，更何况是一个因此类原因失婚的美丽风骚女。
　　“我真是羡慕你们这些走出去的人。”媛媛无限感慨，“不过我注定没那命，我不后悔当初没好好学习，就是我努力了也没那个本事。”
　　当初的媛媛可没有时间精力去学习，她忙于应付情窦初开的少男们一波又一波猛烈的追求。当时的己欣坐在她身边看她拆阅情书，心想这就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吧，那到底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媛媛没有上大学的命一样，己欣也不可能有做公主的命。
　　“做老板娘不很好，你看你生意多红火，我跟你比可就差远了。”己欣也是真真正正地发自肺腑，她敢肯定媛媛的收入是自己的几倍不止。
　　“小买卖，钱是赚了一些，但有什么用呢。”
　　己欣笑，“钱还没用？现在什么东西能比钱有用？”
　　媛媛只是笑，不说话，半晌后问己欣，“什么时候结婚？”
　　己欣失笑，怎么都逃不开这个老套路。
　　“早呢，连男朋友都没有。”
　　“你们在外面的都结婚晚，我一度挺羡慕你们的，但是现在我恢复自由身了，却发现真没意思。”
　　“你想再婚？”
　　媛媛像是听到奇闻一样看着己欣，“废话！我当然想了，难道我愿意这样过一辈子？”
　　己欣笑：“那等缘分吧。”
　　媛媛认真地看着己欣，“我知道现在流行做女强人，不过听我劝己欣，我是过来人，这女人最大的幸福，还是找到一个好男人。”
　　己欣脱口想出的是“你是过来人，那你更应该明白这好男人的定义有多困难。”但终究是忍住了，意见再不合也不能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母亲倒是看得明白，跟己欣说：“媛媛不再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是不行的，小地方，离了婚的女人自己过日子总要惹非议。”
　　“我看乡亲们是茶余饭后太闲了吧。”
　　“没办法的事，人们就是爱传这种话。她又是自己做生意的，在大街上开店，来往接触人多，更容易给人落下口实。”
　　“可怜的媛媛，妈你看她容易再嫁吗？”
　　“找一个好一点儿人家是难了点儿，但是她漂亮、有钱，而且没有孩子，找个差不多的对象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看，女人离了婚之后身价大跌，结婚是一件多么有风险的事情啊！”
　　母亲对她的理论哭笑不得，“别胡说了，谁结婚的时候会想着离婚啊，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就是对什么都不认真。”
　　“再说下去又是对我们八零后的严肃批判了，妈，你要有合适的帮媛媛看着点儿吧。”
　　母亲大奇，“你不最讨厌别人给你介绍对象吗，怎么还要去主动做媒？”
　　真是的，己欣恍然大悟！自己潜意识里认为媛媛恨嫁，又不容易找到如意郎君，所以“热心”帮忙。在其他人眼中，她程己欣何尝不是另一个媛媛，如此看来，其实大家都是真的好心，如假包换的爱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