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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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我坐在泰山之巅，裹紧了租借的满是他人异味的军大衣。尽管躲在一块避风的大石头之后，十月的夜风仍然放肆地找到躲藏的我，把他的寒气吹在我的脸上，透到我的心里。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越跳越慢，我有点意识恍惚。
在泰山上看日出似乎很有诗意，只是这三个小时来的夜路登山，再加上登顶之后的入骨寒气，实在让我心中无法涌起一丝一毫的热情。
山顶上的风很大，我看见絮状的白云们在蓝黑色的夜空中急冲冲地刷刷而过，而忽隐忽现的星们却显得更璀璨了。程芳找了个平地带着徐贝贝和王亲亲，还有火车上遇到的毛豆，和毛栗又唱又跳地在取暖。真羡慕她，就算在星夜下，她也显得那么光芒四射。正在恍惚中，石谦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杯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热茶递给我。
好温暖啊，我的双手捂着茶杯，把茶杯凑到我的鼻子前，任热雾氤氲了我的双眼。看我一点一点地嘬着摄取热量，石谦笑了，“你哪么就这的怕冷啊？喝啦，喝啦。喝完我再给你去买。”
“石谦，你给她挡挡风，让她靠着取暖贝！”程芳跳过来叫到。
她吃醋了？我心里一凉。正想辩解时，石谦朝她挥挥手，“知道，知道。你跳你的去吧。”
居然有这么大方的女朋友？！真是有底气啊。
有了石谦挡在石头的另外一边，我的脸庞立即不再像刀刮似的冷了。只是他身上的热气似乎也传来不少，这让我有点拘谨。“你唔是讲唔有白马在你窗下弹过琴吗？”石谦说，“我带了一支口琴，我装一回你的白马，给你吹一曲哪么样？”
“你还会吹口琴？”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随即，我又意识到，“你唔怕程芳误会？”
“程芳误会？”石谦笑了，一口白牙在夜色中显得那么清晰，笑容里带点狡捷，“这个世界上最唔会误会我的，就系她了。你晓得么？我们还在姆妈的肚子里时就认识对方了。”
哦，又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啊。陡然间，我极度嫉妒起来。怎么这种好事就落不到我的头上呢？！一股酸味从我的心尖冒出，一路上串到我的鼻头。
石谦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极了书本中描写的星眸。我心一惊，怎么我心动了？对别人的男朋友心动了？对一个已经跟女朋友住在一起的男人动心了？
“还是唔要啦。这里人太多。”我低下头，尽量让自己去想海那边的陈卓。
“我高三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女孩子。那时候我学会了吹一首歌。那首歌叫做《携手游人间》。你记唔记得那首歌？”他问到。
看来他和程芳也不是一开始就心动的嘛。我的嫉妒量下降了一点。
“《携手游人间》，张真的。我也记得的。那时候很流行那首歌。我那年的生日，唔晓得哪个人在广播站给我点播了一首呢。”我心里软软的，“播出的时候，我刚好在教室里。广播里一响起：‘有一位男生为108班苏婧同学的生日点播一首《携手游人间》。’我班的人就起哄啊。我脸红了几天呢。”
“是么？”石谦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吹一次给你听，好么？”他的眼里有点期待。
难道那时候给我点歌的是他？不会，不会。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过他的消息。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有后续的。再说，程芳都已经跟他住在一起了。我怎么能把那时候的事情跟现在的巧合重叠在一起。
“我怕人误会！”我低低地说，“石谦，这首歌是情歌！”
“我讲唔会有人误会就唔会有人误会！”石谦语气坚决。
“你今天表演欲真强啊！”我笑了。
他挠挠头，脸上居然带点羞涩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算了，算了。再说吧！”
我们静静地坐着，看着云聚云散。那群跳累的人也走了过来，坐到我们的旁边。大家一点点地啃着手中仅剩的巧克力，不知不觉，山下的云层聚集得多了起来，天也已经开始亮了。
“我看过云海的形成资料。书上说，当北方冷空气沿偏北方向东移，山东半岛持续刮偏东风时，黄海与渤海上的暖湿空气就被缓缓不断地吹送到泰山周围，遇冷后就凝结为大面积低云层。若云顶高度低于1500米时，站在岱顶便看到浩瀚的云海了。”程芳说起这一大段话丝毫不费力气，“如果运气的话，我们还能看见漫过山峰的‘爬山云’和顺坡奔流直泻的‘云瀑布’的奇观呢。”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应届毕业生一下就能当上总经理助理了！”徐贝贝说，“记忆力超群啊！”
“咳！她那是短时记忆。所以考试啊，包括面试什么的都很占优势。时间一长就忘了！”石谦为程芳谦虚着。
“重要的事情我会笔录啊。忘不了的。你就不用等着看我的笑话了。”程芳娇嗔着，接着又问石谦，“你不是说登顶以后你要吹首曲子么？怎么一直没有听见你吹口琴呢？”
一听石谦能吹口琴，大家都起起哄来。
“我很大方的。”石谦笑了，又露出他那一口雪白的牙齿。
琴声悠扬。簧片的振动声中带点提琴的感觉，那是一首《友谊天长地久》。没想到，他这个足球场上的健将也有这么细致的一面。
“再来一首！”大家又起哄到。
“太冷，又没水喝。我就再吹一首吧。”石谦说。
那也是一首零五年的曲子《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让我再陪你走一回。
我心里笑笑。我是想找个人来陪，可也要找个合适的人来陪啊！石谦和程芳真幸运。看来是兜兜转转，总算在一起了。
“石谦，怎么不吹那首你练了四年多的曲子呢？”程芳问道。
石谦扭头看了我一眼，又把手掌中的口琴送到了嘴边。十孔口琴的声音优美中带点忧郁。
随着琴声，我们几个低低地唱和着这首《携手游人间》。这首像梦幻一样的歌曲，曾经肆意地撩拨过我少年时的心弦。四年前的一幕幕像一本重新被打开的书一样，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同桌，邻居家的哥哥，隔壁班那个总站在楼道上等我上下学的男孩，，，，，，我想记起了在播音室跟石谦的共事。对了！那时候是谁点的歌，石谦应该是知道的。虽然那时候他已经马上要毕业，但仍然是他管着播音室的每笔入账。
你的笑容仍甜美一如当年，你的消息是我珍藏的依恋，就算繁华如落叶战士没荒野，承诺永远不如记得每个今天。。。。。。
“这首曲子，他自己练了四年多。”程芳在我耳旁说，“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吹过。他就等着有今天呢。”
“这跟泰山登顶有什么关系？”我纳闷起来。
程芳掐我一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句话，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人问过我很多次。我想，我是真傻。大家眼里很逻辑的事情，到了我这里前后丝毫挂不上任何关系。
看着我一脸茫然，程芳补充到，“他喜欢你已经很多年了。尽管这几年你没有见到他，但是你所有的事情他都十分清楚。”
“可是，可是。。。。。。”我震惊了，“你想找人一起分享男朋友？”
“什么的什么啊？他不是我男朋友！”程芳又掐了我一把。
“可是你们都住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他是我哥？！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他跟爸姓，我跟妈姓的。”程芳也一脸震惊，随即又嘟囔到，“难怪，难怪！”
但愿平平淡淡，携手同游人间。。。。。。悠扬的琴音慢慢地消逝。极顶上的人们却开始骚动起来。
东方现出微黄的一线晨曦破开茫茫雾霭，这道微黄渐渐变为淡黄，又由淡黄变成橘红。红黄紫色的霞光折射在涌动的云层上面，七色交杂。那道缝隙越来越长，越来越宽，越来越亮。一个小小的橘红色的弧形从云层中探出，几道霞光冲向天空，这个小小的弧形越来越大，最后它奋力一跃，冲出了云层，放出了万丈金色光芒。太阳终于出来了，就在那茫茫金色的云海之上，它耀着我的眼。
一夜无眠，等的就是这般壮丽？值得了！我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挂在了脸庞上。
到处都是拍照的快门声音。石谦走近我，把我转向照相机，“笑笑！”他说。
咔喳！穿着军大衣的我们和那轮红日定格在程芳手中的相机中。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