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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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七号，下午10:41分
松田阵平解决完第一现场的炸.弹，上警车脱下重达四十公斤的防护服，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偏生他又贪婪汲取着陡然新鲜下来的空气，像一条搁浅后被扼住命关的鱼，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类似于窒息甚至绝望情绪。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吧，算算时间萩那边应该也快……
“警方呼叫各单位——警方呼叫各单位——”
“第二现场，浅井别墅区广场，交通管制持续中。”
……开什么玩笑？
松田阵平揪住旁边一个队员的衣领，问话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萩那家伙还没好吗？”
“萩原副队长的话还在上面……”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被吼得一愣，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的队长狠狠砸了下车窗，几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该死！”
松田阵平没去管流血的手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键的时候，一向灵活的手指还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他不清楚这股莫名恐慌的来源，却莫名觉得接下来会发生无法挽回的悲剧。
哪怕听到了电话那头好友诧异而平静的声音，松田阵平也依旧有种奇怪的预感。
——像是有什么人在耳边悲怆地喊着一个名字，伴随着高处爆破和碎石滚落的声音，遥远到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里。
滴答滴答地倒计时回响，还有最后一秒钟手机跌落地面，猝然“嘟——”一声挂断的留言。
“喂，松田，有什么事吗？”萩原研二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才把恍惚的松田阵平拉回到现在的世界里，让他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嗯，他也希望那些是幻觉。
“阵平？阵平？为什么在大喘气……？喂，该不会你还穿着那件热得要死的防护服吗？”萩原研二瞥了一眼旁边整整齐齐未动的衣服，像是有些惊奇地啧了一声：“队长大人，我还以为你会说，这种装置只要三分钟就够了这种帅气的话呢。”
“哼，当然是三分钟，我那个打开之后只有个非常简单的装置……倒是你，萩。”松田阵平的声音有些发紧，同时压低了声音：“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没弄好。”
“我这边比较麻烦，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陷阱却很多……三分钟的话肯定不够。”萩原研二用牙齿扯了扯手套：“放心好了，定时器已经停下来了，接下来只要慢慢拆掉就——”
“混蛋，怎么能因为定时器停下就掉以轻心，赶快给我拆解完下来……等会，”松田阵平把手机攥地咔咔响：“你这家伙不会有没穿防护服吧。”
“欸……当然没有了，”萩原研二用肩颈和耳朵夹住手机，结果旁边队员递来的工具，继续哐当哐当地进行拆除工作：“那东西笨重的要死，穿着行动比蜗牛还慢，真有事的话还不如直接跑。”
“但你再跑也跑不过燃烧的气流和炸.药，除非你拥有可以媲美子.弹出膛的速度。”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否定了萩原研二的异想天开：“真有到那一步还不如去想想遗言。”
“有道理。”萩原研二哪不知道松田阵平是在为他没穿防护服的事情生气，正打算顺毛捋，却没意识到此地语境的不对，反而让对面直接气到炸毛：“萩原研二！你这混蛋要是敢给我出……”
“——阵平。”
“怎、怎么了？”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反射性觉得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主要是萩原研二的声音太过平静，和平时插科打诨的语气完全不同。
一种难言的恐慌瞬间降临。
“喂？喂！萩，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他几乎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呜咽，听着对面的青年惊叫着喊“快逃！”，而后又低低道：“或许真该留个遗言的。”
“等等，萩！等等……”
滴答滴答的走针声突兀地响在背景音里，松田阵平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只能听到萩原研二拼命奔跑时的喘息。
可恰如之前所说，除非他拥有媲美子.弹的或者光亮的速度——不然这绝对是是必死之局。
啪——砰——
耀眼的火光将白昼染上殷红，接着从窗口和碎裂的墙缝中涌出滚滚漆黑的浓烟，松田阵平仰起头，眼中映着头顶上跃动的火光。
他的手里还握着手机，可电话另一头只传出了冰冷的系统音，无论再怎么呼喊都不会有任何回应。
“这是第十遍。”
系统坐在白川裕介的肩头，应对方的要求放了第十次萩原研二殉职的场景记录，看着青年一次又一次反复经历这段绝望到窒息的事件。
“我其实并不建议你这么做。”系统的声音中充满叹息：“和最开始不同，你无法再用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待他们的死亡，这些真实会发生事情太过惨烈，每看一次都会增加内心的负重，即使你自诩冷漠，也迟早会有承受不了的那天。”
“可我必须从里面得到必要的资料，”白发绿眸的青年忍住强烈到想要咳嗽的喘息，闷闷地压着声音：“你给我的资料太过片面，前因后果也是残缺的，我根本没办法直接揪出凶手。”
所以他只能一遍遍看着回放，试图从中辨认出萩原研二待着的地方——浅井别墅区耸立的公寓很多，白川裕介已经拖出了十几个画面进行比对，才最终从中看到了熟悉的墙体。
现在是上午9:33分。
距离萩原研二的死亡还有倒计时一小时零十四分钟。
东京都立横川医院，精神科主任北条织见和同事换了个班，直接驱车上路，几乎在所有限速的边缘擦身而过，径直开往几公里以外的浅井别墅区广场。
车程不长，可惜沿近那一带全数进行了交通管制，每一辆车都要仔细盘查，简直把这个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条织见的神色阴郁，雾沉沉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亮着红蓝双色的警车，意味不明地眯起眼睛，趁着两旁还有没被挤入的空档，从路口掉头返回。
他直接开车冲上无人的草坪，在即将撞到围栏的瞬间玩了个漂亮的漂移，让周围茂密的林叶成为了天然的保护障。
27分钟，还有27分钟，
北条织见推开车门走出来，所有发生点的时间线在脑海中汇总到一起，最终平铺形成一条精密的计算公式。
再过27分钟，炸.弹.犯会因为警方的妥协停下定时器。
30分钟后，其中一名歹徒会因为重播的新闻拨打电话。
12分钟，警察言语拖延，派人追捕，最终使落荒而逃的炸.弹.犯命丧车轮。
5分钟，同伴得知噩耗，满心仇恨地启动定时装置。
由于情报所限，北条织见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破坏源头的计划”，裹了裹单薄的外套，直接从围栏边跳了下去。
——
“警方和他们达成了协议，会把十亿日元摆放在浅井体育场后侧的垃圾箱旁边。”
“只能出动一名警员、放下钱袋立刻离开、不能派人做出类似于监视之类的行为，只要违反以上任何一条，这次的罪魁祸首都会摁下启动爆破的按钮。”
待在炸.弹旁边的萩原研二摘下头上的安全帽，在后面几个人开口阻止前悄悄比了个嘘，继续对电话另一头的松田阵平道：“看来炸.弹.犯有两人。”
“哦？你也这么认为？”
“当然，如果只有一个人，那么被抓也很难保证之前安排的推进，既然对方敢这么大胆地去拿钱，就代表他一定握着足矣威胁我们的筹码，”
“——也就是这整整两栋楼居民的生命。”
萩原研二在旁边队员的帮助下轻手轻脚地褪下防护服，感受着周围清爽的空气，非常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他旁边的炸.弹还在滴滴作响。
“被人威胁的感觉可一点不好，但现在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啊……”萩原研二又随口跟同样待机状态的松田阵平扯了几句，很快就互道着“一切顺利”挂断电话。
他往楼梯口走了走，差不多离炸.弹有一定距离后，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咬着烟嘴扯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可找了半天都没摸到打.火.机，于是扭头看向旁边的队员：“有火吗？”
萩原研二的嘴里咬着东西，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两边的队员也一个接一个摇着头。
开局不利。
萩原研二毫不在意地给自己立了个危险的buff，轻轻啧了一声，正打算遗憾结束今日份的快乐，旁边却忽然传来打.火.机翻盖的啪嗒声。
他看过去，站在楼梯阴影下的青年靠在墙面上，漫不经心地拨着银色方盒的盖子，眼里忽明忽灭地映着跃动闪烁的火光，似乎在低低笑着。
“要借个火吗？警官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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