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花》豌豆Z

27、绯闻

　　对于漫天飞的绯闻，有时候当事人是最后知道的，有时候是当事人反应实在太迟钝。
　　——2002年7月27日

　　新学期的头几天总会比较热闹，几乎人人都还处在亢奋之中。球场新植的草坪上，男生们又开始疯狂地摧残这些每年必换的可怜小草们。女生则成群集队地分散在走廊、休息厅等地方开她们的小会，聊她们的八卦。
　　“非洲的冬天也很热，草原一望无际，我还骑了大象，特别刺激！就是味道不太好......”
　　晒得全脸已经认不出来的姚娜娜已经手舞足蹈地在兰雨面前比划了半个小时了。但教室外走廊上传来的激烈对骂声还是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只见她如猎犬般机警地冲到门口。
　　“小贱人，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一脸鄙视地说完，商凌薇抬手就给对面个子娇小的大眼睛女生一个清脆的耳光。
　　大眼睛小女生呆了几秒才尖叫了起来：“你敢打我？我要叫浩宇哥好好地教训你，没人要的老女人！”
　　“好啊，你叫他来啊！看他会不会帮你打回来？你叫啊！”商凌薇指高气昂地指着她的鼻子说。
　　“你以为我不敢？他现在对我可好了，过年我们还在夏威夷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假期呢！你等着！”大眼睛小女生得意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向男生班跑去。留下商凌薇双手叉腰站在那儿瞪眼，看起来快燃烧起来。
　　“怎么回事儿？”兰雨小声地问旁边一脸亢奋的姚娜娜。这会儿她们也趴在靠走廊的窗边看热闹。
　　其实现在对面的休息厅已经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商凌薇就站在里面怒视着男生教室的门口，平时跟她很好的几个女生也不敢去拉她，只在一边劝说她算了。
　　“那个跑进男生教室的小女生是初二的校花乐玲，跟严浩宇关系非浅哦。”姚娜娜八卦地说，“初三的时候商凌薇跟严浩宇交往过，她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整天在学校耀武扬威的。有一次男生在隔壁金辉酒店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聚会，商凌薇不去，当时还初一的这个小女生就跑去了。好像那天以后严浩宇就把商凌薇甩了，经常带这个小女生出去了。估计她跑来找严浩宇正好被商凌薇撞上，这不，就杠上了。”
　　正在姚娜娜幸灾乐祸的时候，乐玲真把一脸不耐烦的严浩宇拉了出来，满脸娇气地指着比她高半个头的商凌薇说：“她打我！”
　　任她扯着袖子撒娇，严浩宇一脸平静的看着不说话。他可不想介入女人之间的战争。商凌薇抬高头一脸讽刺的看着他俩，双手在身侧握紧。
　　“你不是要逛街吗？”严浩宇看了商凌薇一眼拉着乐玲转身就打算走，看见在女生教室窗边看热闹的兰雨，他不自觉地又松开了手。
　　“不行，她凭什么打我？我要打回来！”乐玲不依地把严浩宇推到商凌薇面前，得意地看着面色涨红的商凌薇。显然，她的举动轻易地激怒了商凌薇。
　　“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商凌薇一边骂一边又要动手，严浩宇只好抓住了她举起的右手。而右边的小女生也不示弱，抬手就要打回来。
　　结果是严浩宇站在中间，一手抓一个，一脸郁闷地看着两个女生口沫横飞地打着口水仗，周围一群围观者看得津津有味。
　　“你看到了吧，严浩宇可不是什么好人，连一年级的小妹妹都不放过，你还是离他远点！”姚娜娜把兰雨拉回座位一脸严肃地说，难得的没有对商凌薇落井下石。
　　兰雨也暗想，严浩宇还真是个花花公子，私生活有够混乱的！那个初二的小女生应该还是未成年人吧？
　　最后，严浩宇忍无可忍地甩手走人，商凌薇也没有得胜的喜悦，走回教室一直坐着发呆。只有平时文雅秀气如神仙姐姐的于景雪脸色复杂地在草稿本上画着道道，圆珠笔把上面的纸刮得破碎不堪。

　　每个月的第一个周五晚上是高一年级的生日PARTY，学校会为当月过生日的学生准备生日蛋糕，还会提供整个二层加餐的餐厅给他们办PARTY。这几乎是高一年级的狂欢夜，当月过生日的几个学生可以商定一个PARTY主题，参加的学生都必须遵守。比如，帽子PARTY，面具PARTY等等，而本月的主题是滑旱冰，这是姚娜娜出的主意。
　　“我不会滑，也没有冰鞋。”兰雨首先申明，也许她可以去玫瑰园看看电视或是上上网，她计划着。
　　“冰鞋我提供，我可是听说晚上准备了很多水果蛋糕和小点心哦！”姚娜娜引诱道。
　　“......”看来为了好吃的，她得冒着摔断腿的危险！
　　从穿上冰鞋开始，兰雨就没有离开过门口的椅子，因为她完全站不起来。脚下太滑了，她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脚，姚娜娜她们早就兴奋地在大厅空旷的中央滑了起来。兰雨不知道这么有技术含量的运动她们是怎么掌握的，甚至能够旋转飞舞。最让她抓狂的是里面不断传来的麦香混着奶油的气息！
　　“怎么不进去？”严浩宇提着冰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早已发现了她的困境却故意问。
　　“啊？我不会滑......”兰雨有些郁闷地低头看着白色的旱冰鞋说。因为上午的事，她现在觉得怎么看他怎么不对劲，颇有点人不可貌相的感慨。也许她还是回宿舍好了......
　　“很简单，我教你。”换好冰鞋的严浩宇看她低着头发呆，抓着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啊！谢谢，我还是算了吧......”突然被拉起来的兰雨吓了一跳，身体不能控制地向后倒，双手企图抓住一个椅子的扶手。
　　“别紧张，很容易的。”
　　严浩宇从后面抓着她的胳膊，在身后搂着她向大厅滑去，伏到她耳边轻声说：“身体向前倾斜，脚下放松。当然，我也并不反对你一直贴在我身上！呵呵……”
　　“你......”兰雨很不喜欢他的口气，自己努力想站好，但这显然并不容易。她只能放任他带着她的身体轻轻地在大厅中央的场地上飘动。感觉还不错，如果没有同学们惊讶的眼神，姚娜娜快能吞下鸭蛋的大嘴的话。
　　“Oh，my god!”王雅文抓着看呆的姚娜娜一脸夸张地叫道。
　　“这下算几角关系了？”王雅静一脸兴味地看着正在场中央滑动的两人和窗边一脸快气疯了的商凌薇，她恨不得把手中紧握的杯子直接扔过去吧。
　　“都是我的错......”姚娜娜一脸后悔地喃喃道。

　　“怎么样？”严浩宇笑问正专心致志注意脚下的兰雨。
　　“还行......”已经慢慢适应了脚下感觉的兰雨开始站直身体，试着自己滑动，但还不敢放开严浩宇的手。周围的身影都在快速移动，灯光在地板上打出各色光圈也在随音乐旋转，身体如羽毛般轻盈，一种飞翔的快乐犹然而生。
　　“呵呵......”兰雨如水滴般快乐的笑声也飞了起来。这是一种放松的莫名的开心，仿佛不笑不足以释放似的。慢慢的，兰雨开始加快速度追逐这种快乐，严浩宇只是看着她，跟着她，很惊讶她这么快就掌握了诀窍，还颇乐在其中。光圈不断照在她发光的脸上，他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谢谢，我想吃点东西了。”桌上的美食引得兰雨早就饥肠辘辘了，停下来才觉得又热又饿。看他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她不得不提醒他。
　　“小雨，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现在都还没祝人家生日快乐！”姚娜娜看准时机冲过来把她拉到一边。
　　严浩宇看了一眼叽叽咕咕地躲在一边的几个女生，帅气地笑笑，转身找沙发坐下休息。而商凌薇一直站在角落的窗边看他，也许她应该走过去很平静地问他是不是又看上兰雨了；或是邀请他去滑一场，像初中时那样，他们曾经是全场的焦点；或是愤怒的骂他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她喜欢他，但不能失去最后的尊严，所以她只能站在这里，什么也不会做。
　　“不是叫你不要跟他纠缠不清吗？”姚娜娜小声地说，还不时用眼神瞄着跟几个男生坐在一起的严浩宇。
　　兰雨不说话，给她一个还不是因为你的眼神，开始向嘴里塞着点心。这种咖啡色的方块儿小点心不知道夹了什么，太香了！
　　PARTY的最后一个环节照例是一场奶油蛋糕仗，兰雨看见姚娜娜上台就赶快跑路了。那种全身沾满奶油的感觉可不好受！最重要的是今天大家都穿着旱冰鞋，上帝保佑不要摔断他们的脖子！

　　跟她一样想法的人还有一个，所以在底层的大门口看见严浩宇时，兰雨面色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你还闪得挺快，要回宿舍了吗？”严浩宇无视她纠结的小脸，扬扬眉毛笑着问。
　　“恩......”兰雨轻点头，向宿舍方向跺去。
　　初春的湿气中带着馥郁的七里香的气息，她转头果然发现北边的回廊上方盖满了白色、黄色的花群。藤蔓很茂盛，做了回廊天然的顶盖，夏天下面肯定非常凉爽。而且七里香可以驱蚊，旁边还有个小型的荷花池，真是夏天的好去处了！所以，还是春寒料峭的三月，树阴草落里已经有阵阵私语传来了。
　　“你还在玫瑰园帮忙吗？”严浩宇总感觉李槿森上次的反应有些奇怪，当时他的眼神像要冲来上拧断他的脖子。
　　“恩，我也没做什么，就帮忙看一下屋子。”兰雨心不在焉地答。
　　开学以来她还没有去看过，李大人说可能下个月就要过来，看来得找时间过去收拾一下。最近他们经常有短信聊天，他会把出差去过的世界各地的特色景物，文化遗产，当地特产什么的拍下来发给她。当时她就开玩笑的说出差是最好玩的工作，可以到很多地方，她可以帮他写一本游记，兴许以后会成为第二本《进化论》呢。结果他还真开始收集当地的特色物品，说要给她带过来作为资料和物证。
　　“是吗？”严浩宇看她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她打算穿越桂树丛吗？
　　“啊？”帽子被严浩宇拉住的兰雨奇怪地转头看他。他做什么？
　　“你都不看路吗？”严浩宇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因莫名而瞪着大圆眼睛的兰雨。淡淡的月光照在这张精致完美的脸上，特别是那双迷样的大眼睛，微笑的形状，干净透明的色彩......
　　“哦，谢谢！”兰雨有些发窘地觉得自己好像总在跟他道谢。这人虽然看起来行为颇有些问题，但人并不坏，她认为。
　　“我可是救了你好几次了，你打算怎么谢我呢？”严浩宇盯着她淡粉色的双唇低头凑上来说。
　　“班长......”突然出现的温柔声音打断了他，一身水蓝色的于景雪正穿过走廊向他们走来。
　　“别忘了我的谢礼！”严浩宇看了于景雪一眼转身向校门口方向走去。
　　“已经结束了吗？”兰雨有些好奇地看着一身干净的校花。这位文静优雅的美女居然能全身而退，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没有，我提前逃跑了，你不也是吗？”于大美女笑看着她。
　　“嘿嘿......”感觉怪怪的兰雨只好干笑。两人一路沉默地向宿舍走去。
　　于景雪对于大家来说就像女神一样可望而不可及。举止优雅大方，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微笑，成绩也是排在前五，几乎就没有看见她大声说话或是生气过。但也总给你一种淡漠的距离感，就像飘落的雪花晶莹美丽却带着一丝冰凉。

　　周一天气出奇的晴朗，金色的阳光甚至让人有点头晕目眩。兰雨跟姚娜娜在周围灼人的注目礼中快步冲进了教室，两人都是一脸纳闷。
　　“我的天，兰雨，这下你可出名了！”王雅文一看见她们走进教室就急忙拿着电脑冲了过去。
　　“什么？”姚娜娜反应很快地一把抢过电脑，她就觉得今天全校都挺邪乎的。
　　“没想到你是李槿森还有那种关系，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商凌薇一脸夸张地从兰雨桌前走过，还用眼睛把她全身扫视了一遍，一副啧啧有声的样子。
　　“什么关系？”感觉很不好，兰雨有些郁闷地问。窗外也有不少人在探头探脑，眼光让人很不舒服。
　　“我靠！这谁写的？太过份了！什么金屋藏娇？亏他想得出来......”看到王雅文警告的眼神,姚娜娜急忙捂住嘴巴。
　　“到底什么事？跟我有关？”兰雨一把拿过电脑。
　　“没什么！”姚娜娜眼疾手快的啪一声盖上电脑，一脸干笑。这要让兰雨看了还不得气死她，不知道哪个混蛋这么没道德，这纯粹是诽谤！
　　“没用的，估计现在已经传遍全校了，兰雨这回真有大麻烦了！”王雅文冷静地分析，网络的传播速度是可怕的。
　　兰雨一头雾水，正跟姚娜娜抢电脑时，班导陈老太沉着脸走了进来，叫兰雨跟她去办公室，口气不太好。兰雨只好有些不安地跟着脸如黑炭的班导老师，顶着周围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向一楼办公室走去。什么小秘？跟李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她真的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非常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