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月与风船》井汐

3、春风

　　不知为何，感觉就像有天在走在路上遇到很久没见的同学，在一阵寒暄过后对方突然来一句：“听说你和仙道彰结婚了，恭喜啊。”

　　虽说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场景，但放到此刻的想象中就有些惊悚了。

　　更何况，他还根本不知道仙道彰是谁。

　　再话说回来……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名字吧？

　　“洋平，怎么啦！？”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扯回现实。

　　“……没。”他转过头，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与此同时他迅速的将那团纸塞进口袋中。

　　抽出手的时候，指尖蓦地泛起一阵凉意。

　　“……冷。”哆嗦了一下。

　　“什么？”身侧的野间挑起眉。

　　“不。”摇摇头，他的目光飘进不远处的人群中，“没什么。”

　　春风，拂过的视线

　　水户洋平从没想过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他不会花太多的心思去观察谁，是因为他本身的观察力相当敏锐，通常情况下几个照面几句对话便能大致摸清对方的秉性。当然他自己并没意识到这点，一直以来都随性的活着，对赞扬夸奖啊受欢迎程度啊购买时髦的服饰啊什么的都没多大兴趣，倘若不是顶着一张清秀的脸，估计真的可以提前迈入中老年。

　　和他性格类似的是野间忠一郎，这位可是实打实的留着小胡子号称那是真男人的标志，他也不是个爱现的人，除了对漂亮女生的兴趣要比水户浓一些，其他各方面都走淡定路线。

　　虽然大楠时常对此撇撇嘴说“别装了野间你根本就是在那里暗爽吧”，但野间的反应往往是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笑着转过脸看向水户洋平，“喂，大楠说的是你呢。”

　　“诶。是吗？”

　　“分明就是你嘛。”

　　“这样……”

　　“看吧看吧，又在装了。”

　　说野间是最了解水户的人也不为过。因为他总是能够很快就发现男生和平时的不同。

　　“洋平，你别跟我说你是在紧张啊。”

　　“紧张？”

　　“对，你看上去就像对谁一见钟情了一样。”

　　“……”

　　“被我猜中了！？”

　　若不是大楠和野间走上来嚷嚷“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并且刚失恋的樱木花道对恋爱相关字眼警觉性极高的转头看过来，大概话题还会继续下去。

　　“野间只是在遗憾没和花道分在一个班。”抓好时机转移，水户又恢复一贯的样子微笑着说。

　　迎来高宫他们很给他面子的回应：“是啊是啊，我们也很遗憾的！”

　　“呵，那我和你们换吧。”

　　“哦哦！别这样嘛，对不良少年来说年级班级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啊。”

　　“呵呵，地球都不是问题。”

　　“哈哈哈。”

　　大概是习惯了国中三年都同班厮混的时光，所以现在突然分开的班级令水户在一瞬是感到有些不自在的，不过当他踏入教室以后，这种不自在便一下子超越光速般的消失了。

　　仿佛有一阵冷风顺着衣领灌进了胸口，当他在不经意间对上坐在最后一排的她的目光那一刹那——

　　这才不是什么一见钟情，他想。

　　这分明是危险的警报啊。

　　只能说不良少年做久了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有点被害妄想症。比如樱木花道在失恋以后只要一听到有人在背后提起“篮球啊”“恋爱啊”什么的就会觉得人家是在嘲笑他。

　　顺带一提，令樱木如此灰暗的女生拒绝他的台词是“对不起，我喜欢篮球部的小田……”

　　于是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到现在搞的大家连圆的东西都不敢提了，毕竟认识樱木的人都不愿接受他的爆头侵袭。

　　“说不定‘对不起，我喜欢篮球部的XX’会成为以后电视剧里最流行的台词。”

　　就在前几天，以为远在街对面的樱木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观点的高宫非常自信的这么说，结果迎来的是樱木那如同野兽一般的“横冲直撞”，令他神志不清到今天才恢复过来。

　　想到这里，水户洋平突然有些想笑，心里就像梗着个毛茸茸的果子，他试图让它顺着自己的神经掉落到地上，可是却变成了悬挂着的状态，如同在血液里崩了根弦，也许他该尝试着深呼吸一下。

　　“呼……”

　　樱木花道选了靠窗最后排的位子，阳光充裕的角落，定语和宾语连在一起似乎是两个矛盾的存在，就和水户现在的心情一样。

　　“诶？樱木你去哪？”

　　“厕所。”

　　“这样……”

　　目送着樱木离开教室的同时，手不自觉的伸进衣袋，也许该拿出那张纸条再好好看个清楚，这样说不定心里那些连理都理不清的困惑便能迎刃而解。

　　可是……和她的位子离得挺近的，要是被她发现的话……

　　怀揣着忐忑，水户转过头——却蓦地迎来了一双陌生的明亮眼睛，令他恶俗的联想到了窗外灿烂的阳光。

　　“你好。”

　　“……你好。”

　　“那个……这位同学，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唔……请。”

　　“恩。就是刚才那个红发的男生……”

　　需要消化的几点。

　　其之一，有女生对樱木花道感兴趣，在通过他打探樱木的情报。

　　其之二，这个女生仔细一看还长的蛮可爱的，有点像某个想不起名字的电视偶像。

　　其之三，她旁边的位子上坐的正是令他感到纠结的始作俑者，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应该是认识的。

　　其之四，这个女生在问了很多问题以后突然冒出了一句非常诡异的“我和花道的未来，就这么办了。”

　　像突然涌过来的潮水，水户洋平虽然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着，但心中却被这股力量搅的跌宕起伏。

　　“你和……花道？”

　　“啊不，我说学校外那条樱花盛开的坡道很美丽。”

　　“……”

　　虽然以前也被异性搭讪过，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女生那份对樱木超乎寻常的关注着实有问题，但又说不清问题到底在哪里。

　　而明明想要询问，却一下子被对方突兀的转成了自我介绍。

　　“呵呵……我叫宇田川咲，【咲】就是开花的那个【咲】，所以我对【花】字比较敏感就是这样，你不要想太多……”

　　自是自终，他在意的都不是这个，而是在她的身后，那个正用冷冽又尖锐的眼神窥视着此处的——

　　“红子，喂……”

　　伊月红子，写出来很好看，念出来也很好听的名字。

　　倘若先看汉字的话，大概会习惯性的念成“Akako”，但是却读“Beniko”来着……水户有点想不通，于是本就被迷惑塞的盆满钵满的脑子里也不介意再多加一条疑问。

　　“好像这样的念法在混血里很多。”

　　“你在说什么？”

　　“唔，没什么。”

　　“又是没什么啊。”

　　“呵……”

　　对于野间的敏锐，水户这次笑的稍微有些僵硬，毕竟有些事情也许说出来要比藏在心里暗自纠结要好得多，于是他决定“发泄”一下，至少就这一点，他信任野间，他不是那种会去随处宣扬的人。

　　“其实是因为这个。”趁高宫樱木他们不在的时候，水户迅速从衣袋里摸出那个纸团递给野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写的，在今天入学式的时候被我捡到了。”

　　“诶……”一边应声一边接过，事实上还没有展开便看到了上面的字，“水户洋平和仙道……什么……”

　　然后，令水户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在被那团纸被野间完全展开以后，他们同时发现……原来另一面也写着字，一样的密密匝匝，如同某种符上的咒语。

　　『水户洋平と三井寿』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一个你不认识的女生把你的名字和你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写在一起，还写成这样……”

　　“唔……现在算认识了，她是我们班的。”

　　“你们班的？叫什么？”

　　“叫伊……不，这个不重要。”

　　“呃，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啊，这个纸条真的怎么看怎么恐怖啊，像诅咒一样。”

　　“……诅咒？”

　　“对，就是那种恐怖怪奇电影里时常出现的……”

　　“……”

　　若不是野间提醒，水户还真没把这个和符咒联系在一起，虽然他的确觉得背脊发凉，也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这仍是凭空想象的，没有真凭实据。

　　“都写成这样了，还不算真凭实据么……你说要是那个女生暗恋你，但干嘛后面还跟着其他男人的名字？”

　　“唔……我知道的话也不会这么困扰了。”

　　水户洋平其实很少向谁求助，毕竟情感上的问题以前从没碰到过……唔，姑且把这个归结到情感那一类吧。

　　总之……女生果然是复杂的生物，自己一个人光是在这里胡思乱想的话根本什么也解决不了。

　　“所以你还是直接去问她吧。”

　　“直接问？”

　　“对啊，我觉得你该去问，记得问完以后来告诉我结果啊。”

　　“放心，我知道以后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哈哈，这就对了嘛。”

　　“恩。”

　　他点着头，想：即便是要问，也必须得避开她那个活泼的朋友才行。

　　十二岁那年，曾和几个有过不良记录但后来开始转正的前辈们聊起过什么是青春。当时的水户洋平因为那与他的年纪很不相符的干架能力而备受赏识。

　　被问起的时候，他想了想回答说：“能够坐在草地上享受阳光的感觉吧。”

　　“呃……你是老头子吗？”前辈们干笑着，他却不以为然，“唔，我是真的这么觉得来着。”

　　倘若现在再问他的话，仍是会这么回答。不过后面也许还要加一句，“除此之外，还有一种……”

　　像朝阳生长的树枝，静静划过空气和时光。

　　“樱木，你也差不多该恢复了吧，那件事情就让他……”

　　和樱木的消沉形容鲜明的对比，那个叫宇田川咲的女生，在几天过后再次的展示出了她惊人的行动力。

　　比如说撞倒了刚从厕所走出来的……

　　“啊——”

　　“……对不起水户君我不是故意扑倒你的！”

　　“……”

　　本就已经够纠结了，还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女生撞到地上。水户突然觉得自己的预感果然没有错，即便这不是真正的危险，也确实不同于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事情。

　　所以毫无防备，也不知该如何防备。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竭力的扯出平静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更多的神奇。

　　神奇之一，樱木花道被一个叫赤木晴子的可爱女生当面搭讪了。那女生不仅长的可爱，还非常兴奋的对樱木惊呼连连：“哇，你个子好高，好强的肌肉……是运动员吗？你喜欢篮球吗？”

　　神奇之二，对“篮球”和一切圆的东西都“过敏”的樱木花道竟然没有再一次的使出必杀技，而是脸红兮兮的对着女生的赞赏傻笑着挠头发。

　　神奇之三，因为女生的话，樱木他突然陷入了“我是运动员！要多多运动！”的怪圈中，不仅在走廊上疯狂的跑步，还跳到四楼三年级的教室去做俯卧撑……

　　看来当务之急不是去想伊月红子的符咒纸条，而该去把樱木这个“人来疯”拖回教室。

　　“喂！樱木这里是三年级的楼层！别再闹了！”

　　“呼！呼！呼！呼！呼！”

　　可惜啊可惜，樱木花道并不是听话的人，兴致正高的他那股劲头大概是谁都无法打扰的……所以，还是别陪他在这里一起丢脸了。

　　“算了……懒得理他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视野中迎来一个意外的人物，也就是符咒的主人——伊月红子的身影。她和她的朋友宇田川咲正站在不远处，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彼此的目光交汇了一瞬，却又迅速收回了视线。那种弦绷紧般的感觉再次窜起来，搅的他呼吸局促。

　　仿佛在跨越一段很长的阻碍，在之后的几分钟的时间里，他想了无数个等伊月回到教室以后上前问话的方法。但每个方法都像是带着青春特有莽撞质感，全都无法让他满意。

　　所以说，倘若此刻再被问起关于青春的想法……那么一定会在原本答案的后面加上，“像现在的樱木这样。”

　　没有太多的顾虑，只需要遵循着自己的意愿想做就做——这样的态度。

　　……为何对自己来说，就如此的困难呢。

　　“那么红子，我去了！”

　　“恩。”

　　但幸好水户洋平思考没有白费，因为在莫名回教室换上运动服的宇田川咲又莫名的离开以后，伊月红子总算是难得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中午的教室，人不多，空气也分外的清静。

　　光线亦好像被外面绽放的樱花染过般，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粉色。

　　所谓的真实便是，当你能在这样的时刻，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含混在淡粉的光之中，先是一团氤氲朦胧，然后渐渐的，清晰起来。

　　清晰起来的，有形的轮廓，敲打着水户洋平的神经，怂恿着他终是站起来，转过身——

　　“呐，伊月同学。”

　　语气和平时没有太大的不同。

　　附带着嘴角勾起的，一如既往的弧度。

　　就像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打架斗殴，也从来没有觉得过恐惧。

　　当叫出她名字的刹那，一切绷紧的东西，都突然之间松弛开来。

　　化为时光中无声的流水，泄进他的指缝和掌纹里——

　　“……伊月同学，我想这个应该是你掉的东西。”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