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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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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天挺冷的,我和娇娇下课回来,在宿舍楼下见到梁奕浩,穿了一件褐色棉衣,牛仔裤,在楼道旁的树下,踩着初春落下的腐叶,来来回回的走。呼出一团一团白气,格外让我心动,可是我还在生自个的气,顶着面子,站住不再上前。他看见了我们,拉了拉衣服,朝这我们的方向过来,我低下头。
娇娇怕我没看见似的,用手掐了我一下,然后对着梁奕浩的方向瞄了瞄,见我没太强地反应,文酸酸的开始冒:“一棵相思树下一地相思叶,一对相思人。”我无语,她接着说:“有戏额。”
一双鞋出现在我眼前,挡住夕阳光,我没好气抬起头:“你在这干嘛?”
“等你。”他笑眯眯的回答。
“等我做什么?”
“请你吃饭。”继续好脾气。
“我有事,不打扰你们了。”娇娇插进来一句,然后,不由分说的拿过我手里的书,往楼道里跑,嘴也没闲着,顺便抛给梁奕浩一句:“这就托付给您了。你们自由发挥!”
我汗,冲她念紧箍咒:“我妈!!!!!”
声音从楼道里远远飘过来,调调拉得老长:“这边我是代家长!!!!”
梁奕浩笑着看了看她消失的楼道,结论:“你们很有意思的,难怪四生那么惨。”
我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接口:“轻视女性是罪不可恕的!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耸耸肩:“看见了,那是血淋淋的现实教训,我会引以为戒的。”
因为他的玩笑,我心里轻松起来,开始胡说八道,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没去找你的红粉?”
“呵呵,误会大了。”他很自然的领着我转身,往外走:“我要好好解释解释。”
“什么啊?”我看他那反应,有点心虚。
“戴四生问过我了,住你们对面的那个女生我不认识。”
“啊?!”该死的李童鞋。出卖了我,晚上回去翻账本,今晚要打个让她印象深刻的总结才行。
“晚上有空吗?”
“有,啥事呢?”我有点峰回路转的感觉,难道要约会?我心花怒放。
“四生跟顾教授提起你,教授想看看你。”
啊?就这事啊,我又妄想了:“这是还早吧?他还没教我们呢。这是戴四生借机打击报复?”
顾教授是一个挺牛气的老太太,院里唯一一个带研究生的女性,大三才教我们《信号与系统》。
“你这人疑心真重,谁要这样报复我,我谢他八辈祖宗。”
我终于笑出来了。他带着我出去买了点小礼物,去了顾教授家,竟然是去老太太家吃饭!老太太住在校工区,学校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给了一个独门独院,小院里种了很多花,房门开着,梁奕浩熟门熟道走了进去,丢下我在后面,有些踌躇,正犹豫,门口就开始有脑袋晃,好几个,一个看起来与身材比例失调,有些过大的脑袋挂满笑容开了口:“快进来吧,都等着你了。”
“哦。”我应了一声,进了去,小屋里除了一个老太太全是男生,夹道两旁,面带微笑,用特希奇看恐龙似的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我。老太太更是不动声色地从我一进门就盯着我,好像要在我身上盯出两个洞一样,我浑身发毛,扯了扯衣服,抖了抖。
“除了长得有点呆,其他还行,讲两句,叫什么名字之类的。”老太太终于开口了。
“我叫宋新妤。戴四生,嗯,不是,那个戴老师的学生。” 我和娇娇私底下叫戴四生,他也习惯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也叫了出来。冒冷汗呀,回应我的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真是两句啊,真乖。”那个大脑袋,终于有人讲话了。
我盯着老太太傻笑,老太太没表情,我不敢贸然接应下去。这算三堂会审?大头讲完,又是沉默。跟着梁奕浩买东西,这都过了吃饭的点儿了。我眼巴巴地看着梁奕浩,又看了看戴四生,斗胆讲出了心声:“我饿了”
“这孩子看着不错,我收了。开餐吧。”老太太拍了板,乐呵呵的笑了,我听见一片欢呼声。老太太继续:“我相信眼缘,以后别叫戴老师,我也听着别扭,爱怎么叫戴四生就怎么叫吧。”
大家张罗开来,端菜拿碗,我才知道,因为以往学姐的原因,老太太从来不带女徒弟,大脑袋绰号大头那几个,一直想找一个学妹调剂调剂,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才上大一,咱也先不急,先跟着他们几个把书看了吧。”老太太发了话,“他们”指的是大头。
我疑惑的看了看梁奕浩询问:“这个......”
“师妹你好,我叫卢刚。身高一米七四,体重52公斤,家有兄弟一个......”大头不等我问,他就挤过来,站在我和梁奕浩之间,半拦着我,开始自我介绍,梁某人冲他背影撇了撇嘴,转身帮忙,这位大头童鞋还在自我介绍,而且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尚无婚配对象。”
全部人都站在桌子旁边“嘘”他,我也笑了,坐了过去,刚来时紧张全丢了。大头太瘦了,所以把脑袋显得尤为突出,其实人长的还不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戴一副眼镜,脾气也很好,几次三番给我解围,我在心底挺感激他的。
我色心又起,一片阳关灿烂,正在审美,梁奕浩递了一碗饺子给我:“你先吃吧,不是饿得冒星星了吗?还是秀色那什么?”
大家边吃边聊,顺便大概确定了给我上课的人选,有40%的可都是大头主动申请教我。梁奕浩有些忙,没有参与教学.我回去时,一群师兄一起送,热热闹闹,浩浩荡荡,我突地有一种当太子的感觉。
晚上十一点半,老妈的来了一电话:“我明天和你姥姥要上你那边去,知道你忙,提前通知,捣个时间出来吃饭。”
“什么事,怎么突然要来?”我有些惊讶,不会是冲着这事吧?是消息太灵通了,还是母女连心的心电感应?
“你外公有画展,我过来给他做做前期工作。”老妈用一种难得的可怜声调,虽然老妈十分想近距离遥控我,不过我爸更让她能过瘾,得到满足,为此十分恋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出巢的。其实,这方面,我们家是有祖传的,外婆对我妈那也是一个坚强。
我外公在家乡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退休前是文化馆的馆长,很有氛围的结交一群画友,退休后更是常常出门采景,作画,办展,以此为乐。这几年条件见好,经他遍地朋友的推荐,会有一些画廊邀请他出展。外公也就乐此不疲,趁着老妈也退休了,派我妈当第一代言人转战各地区做洽谈。娘亲十分恋家,对此很是抗拒,无奈外公只有这独生女,老妈无第二人分忧,外加外婆高压政策,只好乖乖听话。我妈小时候,外公会常常教她涂涂抹抹的,可是学了几年,□□,我妈被逼画大字报,误了很长时间,没有在这方面成才,外公十分惋惜,难过。后来有了我,有一段时间住在姥姥家,便全力倾注教我,以弥补当年老妈的遗憾,谁料最后竟然是我拿着尺子画电路图,外公觉得名誉扫地,很是愤怒,着实折磨我几回,发现我实无天赋,再加外婆相助,不再强求,也就放我任之。我是独苗,打小就跟外婆最亲,遇到什么事都是往我外婆怀里一钻,便就天下太平。从小到大对我妈最大的威胁就是:“我要告诉姥姥。”长大点就被爸妈接到爷爷奶奶那边,可是那两位重男轻女,爸爸的兄弟都有儿子,我很受排挤,跟他们不太亲。上初中的时候,一次打电话,跟外婆说了句我想她,结果害得外婆以为我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拉着外公千里迢迢坐飞机跑来看我,一场虚惊。老妈把我一顿痛批,外婆当即拍板决定留下来给我做饭,害的外公一个人坐飞机回去,单过三年。照我妈的话就是:“宠得过火。”直到初中毕业,老爸念及老妈是独生女,外公外婆年事已高,才举家南迁,回到老妈的故乡,才结束外公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