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缘植》巳正锦

39、志愿

　　二月底，省里组织了一次南北大联考，完全就是按照高考的时间程度来，很多老师都说这次的模拟接近高考了。

　　这次赵满被分到陈植隔壁教室。上午只考了一门语文，考完之后就差不多放学了，班主任之前就安排了考完直接回家吃饭，下午准时来考试就行，晚自习还是得准时上的。

　　下午数学，赵满考完就出来在门口等陈植，陈植从拥挤的门里出来，就看到依在栏杆上的某人正笑得开心的看着自己，他还没说话，赵满就开口，的：“走吧！”这句走吧说的异常潇洒不拖沓，陈植忍不住多看了看他，笑说：“什么开心事啊？”

　　赵满抿着嘴笑看着陈植说：“没什么，就这次数学，就是感觉自我良好！”

　　陈植没立刻说话，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这次的数学，于是接话：“嗯，这次数学，有好多你之前做过的题型。”

　　赵满突然就不笑了，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要是考不好就等着被收拾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文综，下午英语，这两门都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是南北大联考，试卷都被打乱了分到不同的学校里等待批改，所以成绩出来的不会那么快，考过之后同学们也都差不多恢复正常情况了。

　　就这样，考试完毕，正常上课，一切都恢复到和往常一样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五天之后，成绩出来了，无论是班级排名还是学校排名陈植都是独占鳌头，更夸张的是因为是南北省联考，所以也有省内排名，陈植的省内排名是，第一。

　　赵满的班级排名第三，年级排名十九，省内排名四十三，这一次联考使的二中的名声一下子大了起来，要知道往年联考，那么多学校，就连他们这里最好的一中里的最好的学生的排名都没上过前五十，这下好了，今年他们不光有前五十的，还一下子好几个，哎呀呀，这可高兴坏了他们的老校长，按照这个速率发展下去，今年的高考状元必定花落二中啊！

　　出成绩的当晚，一班只要是进入省内排名前一百的同学，当然也没几个，还有班级排名前四十的同学，班主任都一一进行了谈话，后者只是跟班主任谈话这么简单，前者就不是了，前者除了跟班主任，还有校领导要谈，都是他们看中冲击状元的好苗子，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植一个人就被谈了整整一节课，期间赵满不放心，谎称自己上厕所，却偷偷去听办公室的墙角，一边防备后面有人偷袭，一边悄悄推开办公室的门，这真是不推不知道，一推吓一跳，陈植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坐在校长面前，和颜悦色的说着什么，声音低低稳稳的，始终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陈植也坐在那里，听着班主任说话，赵满急得腿都蹲麻了，也什么都没听到，最后不得不回了教室，第二节课过了好久，陈植终于回来了，赵满留了个心眼，没问陈植妈妈，只是很正常的关心问：“说什么了？这么久。”

　　陈植笑笑说：“该你了，到了就知道了。”

　　赵满看陈植不想说，也没追问，起身往办公室走去，半个小时过去了，赵满就出来了，根本就跟陈植说的不一样，如果只是问最近的心情，状态，烦恼，对未来的想法，老师领导的建议，怎么陈植的妈妈也来了？这不正常。

　　回到教室，赵满什么也没说，直到放学回家，他们经过那个小亭子的时候，赵满突然停下来跟陈植说：“今天的试卷你还没给我讲。”

　　陈植听到他说话也停下来，带着疑问问：“在这？”

　　“嗯，来吧。”赵满说着就把今天从数学老师拿要来的答题卷，还有之前陈植给他写错题错法的本子都拿出来了，一屁股坐在套了垫子的凳子上，是的，小区的物业还是很贴心的，他们给每栋住户的门把手上都套上了可爱的猫咪手套，还贴了可爱标签，住户群里表扬声一片。

　　陈植看着赵满一切准备就绪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还是把车子停在一边，走上小亭，坐在了赵满边儿上，拿过笔，拿过纸，摆正试卷好好给他讲解起来，说实话，赵满班级排名第三，真的不是盖的，没点儿真本事，真上不了位，所以他们半个小时不到就讲解完了，有些地方陈植只是稍稍一提，赵满就知道自己错哪了，数学一百二十八，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赵满认真的做起那道陈植跟他磨了好几遍的题，忘了自己还在外面，这还是冬夜，也忘了自己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陈植就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看到他写错的地方也不吱声，赵满很快自己就发现然后改正，他现在只想看着他，因为，他就不参加高考了，马上就三月份了，六月份高考，他就快离开这里了，去做手术，也许回，也许永不回，该怎么跟他说呢？直说吗？有什么意义呢？手术风险很大，如果跟他说了，如果能回来，或许他们还有一丝可能，如果不能呢？岂不是要让他难过遗憾，真的要这么自私吗？自己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可能连一个缩影都算不得，又为什么要给他徒留念想呢？

　　陈植看着看着赵满就入了神，连赵满喊他检查题目都没听见，还是赵满晃了他几下把他晃回神了，陈植给他检查完收拾东西，赵满看着他收拾东西的样子突然问他：“今天老师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陈植却答非所问：“你高考志愿想填哪里？”

　　赵满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回答：“本省的，我喜欢历史。”

　　“是吗？那你一定要加油，我相信你。”陈植没看他，轻轻说着。

　　“你呢？你的志愿是哪里的？”赵满想知道他会去哪里，自己可以偷偷跟着他。

　　“我不参加高考，我是去国外留学。”陈植看着他，冷静的说着谎。

　　他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赵满刚才的想法鞭打的体无完肤，他此刻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出来，心里却难受的要紧，他还是说：“哈，那敢情好啊，什么时候走？”

　　陈植笑笑说：“等高考结束再过一个月就走。”他故意说的比较详细，他还在想赵满万一有事找自己呢。

　　“那不快了啊，走的时候要跟我说，送送你。”赵满故作轻松。

　　陈植点点头：“不早了，回去吧。”

　　“嗯，晚安。”

　　“晚安。”

　　赵满回到家就把书包往床上一扔，整个人就像被抽光了气力一样软到在床上，他闭上眼睛，莫名回想起陈植刚刚开始教他数学的时候，他记得那次他鼓起勇气去问已经坐在自己旁边的陈植一个问题，是一个数学a解的题，他不会，陈植跟他讲了一遍，他没听懂，又讲了一遍，还没听懂，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笨的要死了，就在他想一把夺走不再讲的时候，陈植问他哪里不懂，赵满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睛就不敢动了，说：“哪都，不懂。”

　　赵满说完这句话就等着被损了，陈植却什么都没说，笑了一下，更加耐心了，本来只要是牵扯到的知识点他都跟他说一遍，但看着赵满好像不怎么接受得了，他就把所有步骤一个个分开给赵满讲，赵满这次可算是听得懂了，他很佩服的跟陈植说：“你好厉害。”

　　如果现在陈植跟赵满讲那一题，他一定不会说出那句话，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厉害不厉害，那真的很简单，只是他当时是真的蠢的可以。但当时陈植听了却笑着说：“你也可以的，我只是比你提早知道，现在你不也会了。”

　　当时听完陈植说的，赵满久久没能平静下来，这个人，好温柔。

　　赵满躺在床上睁开眼，这么好的人，是要走更好的路，不应该被任何人束缚，况且，他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给不了人家，一辈子太长，不敢轻说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