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谶》梧桐乔木

30、恍如隔世

　　三十
　　乔子言光着脚，在没有尽头的路上疯狂的奔跑，后面是萧远热切的呼唤：子言，不要走！而前面是顾涛带笑的容颜，慢慢向她伸出手来：言言，和我在一起，生生世世，可好？乔子言停住飞奔的脚步，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胸口却疼的彻骨，一阵刺耳的电话惊醒了梦中的乔子言，满头的冷汗映着苍白的脸颊，乔子言有一阵怔忡，手忙脚乱的拿起电话机。

　　“言言，是我！你还好吧？睡了吗？我是不是吵醒你了？”顾涛轻声的询问，乔子言的眼泪不自觉的滑落，顾涛，对不起，你对我这样的好，而我却在这里摇摆不定。

　　“顾涛，我没事，很好，只是好想你！”乔子言的语气难得的柔和，软软的敲在顾涛的心上，让他莫名的心痛。

　　“言言，你哭了，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坚强好不好？”顾涛看着手中的体检报告单，心底升起一种无力的绝望。

　　“顾涛，没事，我只是想你而已，你那么急去英国，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言言，我很好，只是——教授有点事找我！这边事情处理完的话，我很快回去。”顾涛极轻的顿了顿，慢慢捏紧手中的报告单。

　　“恩，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乔子言了无睡意，无聊的打开床边的杂志，盯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图片，乔子言没来由的心烦，索性跳下床，赤着脚奔到窗边，拉开窗帘，一室的月光干净的让人的心情也好起来。
　　不管怎么样，乔子言，日子还要继续的是不是？

　　刚刚踏出电梯，乔子言便看见纪然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微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目光，无法看清他在想些什么，乔子言只觉得有一种浓浓的悲哀从纪然身上散发开来，心不由得深深地沉下去。

　　“纪然，出什么事了吗？”

　　乔子言觉得自己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想要稳住自己的心绪，却徒劳无功。

　　“子言，我爸他知道了，先是晕了过去，然后醒来什么也不说，医生说如果他一直这么消极，恐怕——”

　　纪然眼中流过一丝绝望的目光，乔子言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居然有伤，额角和眼角有被人拳头留下的淤青，白净的脸上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纪然，你——”

　　“我去找了萧远，和他打了一架，这小子，真是还有两下子，不过子言，你别担心，这都是皮外伤，小意思，没什么问题。”

　　“纪然，不管怎么说，还是赶紧去医院上点药，我陪你一起吧！”
　　“子言，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公司这边的事你还要费心照看一下。”
　　“也好，你去吧！”

　　“子言,你——”纪然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子言轻轻笑一笑，转身就走。

　　他要怎么问，他在萧远的办公室门前听见了萧远和林锦素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乔子言居然与萧远有过那样的过去，这才回忆起为什么每次和萧远碰面，乔子言都是那样的失态，那个男人，必然伤她至深吧！平时总是浅笑吟吟的样子，没想到她也有那样深得伤。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纪然踏入电梯。

　　电话铃张狂的响着，乔子言看着那熟悉的数字，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个电话，斗争许久许久，铃声似乎没有丝毫懈怠，一直一直响着。乔子言无奈的按下接听键，听到电话那头有低沉的笑声，心下没来由得一紧，萧远啊萧远，何苦步步紧逼？

　　“子言，我知道你一定会接的，子言，怎么办，我好想你，好想见你！”

　　乔子言觉得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她能怎么对待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对于她，是一种毒药，欲饮不能，欲弃，乔子言，不要否认，你是不舍的对不对？

　　“子言，我在楼下，和我一起吃中饭好不好？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萧远的语气中有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决心，乔子言用力闭了闭眼，萧远，既然注定纠缠不清，那就纠缠不清好了，萧远，时至今日，原来，我竟然还在爱你，只是，我们该怎么办？

　　萧远紧紧盯着门内走出的女子，目光锁住她的一言一笑，仿佛要用尽一生的力气。旁边有同事向她打招呼，她极有礼貌的微笑，眼角不自主的上翘，弯成一道美丽的弧度，笑容极轻极轻的展开，让人缱绻不已。萧远不由得欠起嘴角，子言，美好如你，叫我如何甘心放手，不管面对的会是什么，这一次，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瞥见车旁倚车而立的萧远，乔子言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就在昨天，这个男人还在校园那排樱花树下等她，会为她弹去身上绯红的花瓣，然后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子言，樱花虽美，可是不及你万分之一！”

　　那样直白的爱意总是让乔子言言笑兮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样纯真的美好，如今却已烟消云散。

　　静静坐在萧远的车上，乔子言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这样一天，坐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接受他不时用目光传来的深深爱意。乔子言有种万劫不复的罪恶感，可是，那样长久的爱诱惑着她一步步滑入这个男人的感情中。

　　萧远轻轻握着子言放在身侧的手，子言下意识的躲避，萧远只是用力的握着，微抿着嘴角，乔子言无声叹口气，终于投降。

　　乔子言从午夜中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睡的正熟，她有很长时间的怔忡，床上一片凌乱，仿佛是一种见证，只记得自己昨晚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流了很多很多眼泪，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居然就——，乔子言困扰的抓抓头，极轻地起身，然后速度极快的关上洗手间的门，望着镜中的自己，居然一脸的风情万种，乔子言立刻懊恼的一塌糊涂。

　　她长久地站在镜前，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床上的那个男人，左右为难的时候，那个男人推门而入，轻轻揽过乔子言，极轻的说了一句，乔子言立刻泪流满面。

　　“子言，我以为这一生再无这样的画面，子言，有了你，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