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血》夜遥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象是风刮过树梢，又象是远处的夜鸟鸣叫。
　　新月堡上方突然响起了低沉的笑声，喻天晴睁大泪眼，顺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新月堡最高的那座塔楼上，一具沉重的尸体象只僵硬的布口袋一般笔直坠落而下，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伴随着这具狼人战士的尸体，一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是个高大的男人，身穿一件长长的黑色皮风衣，手臂一划动，人已经跃出钟楼，站立在楼顶高耸入云的避雷针上。夜风把他的皮衣吹得猎猎作响，展动时象两只恶魔的翅膀。
　　男人森冷地俯看着新月堡里的一切，天若瀚的心向下一沉：“索尔亲王……”
　　小胖子汉森大吼一声，纵身就要前扑。天若瀚一横手里的钢刀：“汉森，不要轻举妄动！”
　　天若瀚话还没说完，新月堡另一处的角落里突然飞奔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狼人，他手里拿着一只开山巨斧，沿着屋檐和窗框向上快速攀爬，很快就逼近了血族的索尔亲王。莫尼卡小姐低呼一声，咬牙长叹：“杰森是安娜的哥哥，他是想为妹妹报仇！”
　　喻天晴紧张地看着杰森的身影，这个凶猛的狼人在屋顶间纵跃着，手中的巨斧脱手而出，深黑色的巨斧在飞行时只是一道难以察觉的暗光，只是它挟起了巨大的风声，斧身飞速旋转着，狠狠地朝着索尔亲王的颈项间割去。
　　喻天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斧刃的利光已经闪动到了距离索尔亲王的皮肤不远的地方，可是他象一只离弦之箭般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后翻，皮衣飘动着，又缓缓落回原来站的地方。巨斧在空中划过一个大圈回到了杰森的手里，他嘶号一声獠牙外露，两条有力的腿向下蹬碎了站立之处的屋顶，借着反弹的蹬力拔高至半空，身躯昂扬上挺，两只手握住巨斧势如破竹地向索尔亲王砍去。
　　只是一眨眼间，骨骼碎裂皮肉撕裂的声音就传进了喻天晴的耳朵里，她惊怕地低呼出声。
　　杰森高大的身形停滞在塔楼顶端那根避雷针以外的地方，头不沾天脚不触地地悬在半空中，还保持着举斧下劈的姿势。他就这样停顿着，象一格画面，恰好静止在喻天晴和索尔亲王之间。一道男性的阴鸷目光从杰森身侧射向喻天晴，索尔亲王好象听见了喻天晴刚才的惊呼，他仅仅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浮起了一丝可怕的笑意，手臂好象一松，杰森手里的斧子就掉下了塔楼，随即是这个勇猛的战士。他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开了胸膛，刺碎了心脏，仅仅一招便死在了索尔亲王的面前。
　　喻天晴吓得面无人色，索尔亲王苍白的俊美脸庞上再次浮现笑容，他抬起手来，在喻天晴强忍不住的干呕声中，慢慢地、贪婪地舔着右手上沾满的鲜血。
　　小胖子汉森怪叫着再次向前扑去，天若瀚冷冷地拦住他，眼睛紧盯着那个骄傲的血族亲王：“汉森，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须发皆白的希思长老使用的武器是一根镶满倒刺的长鞭，他把鞭梢卷在手里，又拦住了想要杀向索尔的天若瀚：“天意变身正在最紧要的关头，你留在天意身边，一定要保证他的绝对安全。”
　　天若瀚看向凹洞那个在与痛苦和命运抗争的金发男孩，咬牙点了点头，希思长老气息充沛地大呼一声，甩出鞭子勾住远处用力拉，借着拉力一下一下迅捷地向前飞去，停在了离索尔不远的地方。
　　喻天晴觉得那个吸血鬼亲王一直在看着她，他唇边沾了杰森的血，本来就俊美的脸显得更加妖丽，可也更加让人毛骨悚然。想到那些吸血的长牙，喻天晴立刻把脸转开，看向凹洞里的天意。
　　天意的情况比刚才更糟，他根本已经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完全把重量放在了捆住他的铁链上，每一根铁链都深深勒着皮肉。
　　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尽头？
　　希思长老和索尔亲王很快战斗在一起，做为族群里的老战士，希思长老也许已经不再处于力量与敏捷的最高峰，但是他多年来参加过的战斗，尤其是在与血族多次的交锋中积累了很多和这种生物战斗的经验，他知道怎么样扬已之长避已之短。
　　另一位长老号叫着冲上去想帮希思长老一把，从索尔亲王身后塔楼下的黑暗里飞跃出一名血族战士。两边的战士象是听到了命令，纷纷缠斗在了一起，血族这次来的人数不多，但每个人的战斗力都比上一次的强了很多，狼人战士们应付得颇为吃力。
　　而且凹洞里，还有一个随时会变身的天意。虽然他一旦变身成功就会拥有无法想象的力量，但是此时此刻的他正处在一种最脆弱的状态下，甚至连一个正常的人类也比不过。更为严重的是，血族手里有挪得之书，他们一定利用某种咒语延长了天意变身的时间，他们就是想利用狼人紧张的心态，在狼人战士们顾此失彼的时候赢得战斗的胜利。
　　所以一半以上的血族战士疯狂地涌向了天意所在的方向，天若瀚和小胖子汉森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杀红了眼。喻天晴被莫尼卡小姐保护着，有几次也险些受伤，她不敢看这样血腥的场面，更是为了安全起见，被莫尼卡小姐按着蜷起身体，缩躲在了塔楼的角落里。
　　有鞭子抽打声，刀剑磕击声，狼的号叫，吸血鬼的冷笑。
　　还有天意痛苦的嘶号。
　　喻天晴抱住膝埋住头，全身瑟瑟发抖。
　　天若瀚一边战斗一边沉稳地低吼：“天意，你能行的天意！相信你自己，勇敢地释放出自己的力量，我们在你身边！都在你的身边！”
　　小胖子汉森也大声叫唤着喊出一串喻天晴听不懂的外国话，她却不能在天意最需要她的时候守在他身边，安慰他……
　　月光下，变成地狱一般的新月古堡中，晚风里突然多了丝不属于这里的声音。
　　一个有点沙哑有点颤抖，也有点细弱的声音，用在场绝大多数人听不懂的语言，轻柔地唱起一首歌谣。那歌声让新月堡的狼人们想起了堡外山坡上那一片在日出时盛开在阳光下的小蓝花，它们迎着风轻轻摆舞，散发出一缕让人心醉的芳香。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女孩的歌声成了死亡的伴奏，喻天晴把所有想说的话全唱进这首歌里。《鲁冰花》是她对天若澄唯一的印象，已经变得象梦一样的记忆碎片里，她还是个幼儿的时候，曾经有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抱着她轻唱这首歌，不知道在天若澄离开中国回到挪威后，在古老的新月堡里，有没有抱着她的儿子，也唱起过这首中文章谣。
　　她闭紧眼睛敞开歌喉，仿佛天意还和她挤在一张沙发里，她背着单词的时候偷偷从书页背后看他，看灯光是怎样点亮他金色的发丝，看他英俊的侧脸，看他轻眨时长长的睫毛，和眼角那个好看的笑容。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如果上帝允许，让我来承受天意正在承受着的痛苦吧！喻天晴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一遍一遍唱着，希望天意能听懂姐姐的心声。
　　天若瀚当然也听见了天晴的歌声，他劈倒一名血族战士，横刀侧目回望向塔楼，莫尼卡小姐也正解决了一名吸血鬼，珍贵的喘息时刻里，这阵歌声象是又一波攻击，犀利而又准确地穿过天若瀚所有的心防，一下子扎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两手沾满鲜血，獠牙外露凶光满面地听着这仿佛是从天堂里传来的歌声，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揉痛，突然有种害怕得不到，更害怕失去的感觉。
　　希思长老的惨叫打断了天若瀚短暂的失神，他立刻拔身跃向希思长老与索尔亲王战斗的地方，看见年迈的长老正被自己的长鞭绞住了脖子，而索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抢走了他的武器，正试图用长鞭绞断希思长老的脖子。
　　天若瀚一刀砍断了长鞭，希思长老猛地向钟楼下坠去，被及时赶到的小胖子汉森接住，稳稳地放在了地下。希思长老来不及喘气，连声痛呼:“别管我！保护天意！”
　　天若瀚猛地醒悟过来，因为听歌听得失了神，他竟然赶到了索尔亲王的身边。他急切地再次腾身跃起想赶回凹洞，可索尔哪里会放过这个截杀天若瀚的好机会，他用更快的速度拦住狼人最英武的战士，两只手臂疾挥，疯狂的血族人纷纷舍弃下现在的对手，向着凹洞的方向奔去，一定要在天若瀚和汉森都鞭长莫及的时候，一举杀死还没有变身的天意！
　　天若瀚和小胖子汉森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一高一矮两名狼人战士背靠着背，一人独力迎战血族亲王索尔，另一个人则为战友扫清所有别的敌人。天若瀚大声吼叫：“保护天意！”
　　与血族战士同时，所有的狼人战士也开始向凹洞方向靠拢，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莫尼卡小姐身边所有的对手都舍弃了塔楼上的对手，向正在变身中的狼人的未来领袖攻去，凹洞周围血肉横飞。
　　但是没有了天若瀚和小胖子汉森，狼人们的防御力量明显下降了很多，仅仅十分钟之后，就有一名血族杀死了狼人战士，跃过凹洞边的矮墙，张开大口伸出十指，向着天意狠狠抓去。莫尼卡小姐在塔楼上看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尖厉地吼叫着纵身下扑，来不及多做别的反应，就死死抱住天意，用自己的后背抵挡住了血族这必中的一击。
　　莫尼卡小姐的惨叫声中，天若瀚分明看见索尔亲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他心里有些明白过来，急忙加紧攻势，可血族的战士们象是已经设计好了针对他的阵势，立刻有四个人掩杀过来挡住他，让索尔亲王有机会从战斗中脱身出去，象一只夜鹰一样向着塔楼上的喻天晴跃去。
　　原来，这些血族的真正目标不是狼人领袖，而是这个身具奇迹鲜血的少女。天若瀚急迫地向着塔楼顶上吼道：“天晴快逃！”
　　少女清柔的歌声轧然而止，喻天晴伸头从雉碟的缝隙中往下看了一眼，正好迎上了索尔亲王俊美的笑容。她尖叫一声跳起来就跑，还没迈完一步，飞扬起来的裙角就被人一把抓住，刚才在地宫里撕破的口子撕得更大。喻天晴狠狠向前摔倒在塔楼的石砖地下。
　　面容姣好的东方女孩凌乱着一头短发，身穿纯洁的白色裙子，可偏偏露出了洁白修长的腿。索尔亲王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眼神十分不堪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喻天晴，低沉地笑了起来，说了一句什么。喻天晴听不懂他说的外国话，可塔楼之下战斗着的天若瀚如同被刀狠狠劈了一下，扬声大叫：“索尔，我发誓要杀了你！”
　　这句话喻天晴同样听不懂，她只是怕，怕得全身发冷，紧接着又发热，冷热交替之间，喻天晴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个吸血鬼面前昏倒了。
　　凹洞里，沉默瘫倒的天意垂着头，谁也没看见他紧闭的眼睛轻轻眨动了两下，睫毛扑簌了一会儿，蔚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嘴唇嗫嚅着，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唤道：“姐……姐……”
　　莫尼卡小姐受了重重的一击，昏倒着滑躺在了天意的脚下，她的力量耗尽，慢慢地恢复成了人类的形态，温柔善良的家庭老师脸上没有了美丽的笑容，只有痛苦和鲜血。
　　喻天晴的喘息声在天意听来如同响在耳边，她熟睡的时候他伏在她的枕边，听着她的呼吸，看着她安详的样子，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他曾经偷偷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是他埋藏在心里的秘密，有时候连自己也不敢多想，生怕一看见她就会怀念那双嘴唇的柔软与温暖。
　　“姐……”
　　又有一名血族闯过了狼人的防御，大声咆哮着挥动长剑刺向天意的胸前。这一剑来得又快又猛，天若瀚远远地看见了，痛切地仰天长啸，被血族战士狠狠地一剑刺穿了手臂。
　　血族的灵敏度惊人，长剑剑尖刚一触及目标，他便欣喜地露出狰狞笑容，加大力量让剑的刺入更狠。可仅仅只有这一点触碰，不管他怎么使劲，剑尖再也没办法向这个孱弱少年的心口里再刺进去一分。少年蜷着身子，好一会儿动也不动，周遭的狼人们痛吼震天，血族们则发出胜利的狂笑。
　　可执剑的这名血族战士知道不对劲，他睁大眼睛，看着这名瘦削的少年慢慢地抬起头来，那张从来没有见过的俊美脸颊上是森冷如冰的表情，他的身体渐渐也立直，右手挡在胸前，食指和中指轻松地夹住他的剑尖，无论他刺进还是拔出，长剑始终一动不动。
　　少年站了起来，向前跨出一步，把这名血族战士抵得向后退了一步。天意抿紧嘴唇，在血族瞪大的双眸注视下，指尖用力一扳，长剑从中断成两截，夹在他手指里的一小截剑尖转了个圈，狠狠地扎进了血族的胸膛里。
　　为了对付狼人，血族使用的武器都是银制的，可这也让他自食其果，银质剑尖在吸血鬼的心脏里发出了一种淡淡的光芒，这光芒穿透皮肤，让他的胸膛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状态。血族战士恐惧的叫着，连连后退。每退出一步，光芒就变得强烈一些，终于整个覆盖了他的身体，高大身躯猛然间瘫倒在地，化成了一滩腐臭的灰屑。
　　这么强烈的光芒让所有血族都恐惧地闭起了眼睛，等他们再睁开眼时，凹洞里已经没有了那名金发少年的身影。
　　天意两只手腕上挂着挣断的铁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立在了塔楼的雉碟边缘，冷冷地看着身穿黑衣的血族亲王。索尔亲王意味深长地盯着天意，没有看出他身上一丁点变化的模样。就是这个还是人类形态的家伙，一击之下就杀死了他最勇猛的血族战士！
　　天意已经身处在自我控制的极限，他看着坐倒在地下害怕地哭泣着的喻天晴。喻天晴哽咽着，深深看他一眼之后，停下的歌声再度响起，天意听着，悠然一声叹息，象等待着要拥抱姐姐那样打开双臂，朝着天顶上的月亮仰起头，双眼闭起，赤裸的胸膛起伏着。
　　之前等待了那么久，真正的变化只发生在一瞬息间。血肉撕裂的声音连绵不断，所有新月堡里活着的人都抬头看向月光下的这一幕景象。少年的周身腾起一阵黯淡的血光，他咬牙忍住剧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用凶狠的眼光看着索尔亲王，整个变身的过程里，从一名瘦弱少年变成一匹高大狼人的过程里，肌肉重生骨骼疯长的痛澈心肺里，一直盯着他痛恨的敌人。
　　喻天晴看着正在变成狼人的天意，却仿佛看见了刚到新月堡的那天，满天极光中划破夜空的流星，看见了垂垂随风的纱幔，看见了烛光，和那个沉睡的金发少年。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真正地把这个大男孩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喻天晴在这个可怕的夜里，真正面对着内心里的自己，她还能深切地回忆起初见天意的那一刻，她的心好象也跟着天上的流星，一起跌进了遥远的大海。
　　跌进了，天意缓缓睁开的，蔚蓝色的双眼里……
　　她只是一声一声地歌唱着，即使有鲜血溅到了脸上也不停止，星光月光极光下的天意正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束用白色缎带扎着的小蓝花，他怯怯地对她笑着，说，姐，不要急着走……
　　天若瀚深深地喘息着，看向塔楼上那场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战斗。
　　天意是格林德海姆家族的后代，他是个天生的战士，第一次变身，在还不能完全控制身体的力量时，就能够把整个斯堪的那维亚半岛最强大的血族亲王打得节节败退。他双手攥紧手腕上的粗大铁链，就踩在危险的雉碟边缘，疯狂而又敏捷地攻击着索尔亲王，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没有给自己留下了丝退路，仿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索尔亲王没有料到天意一旦变身会强大到这么可怕的程度，他的武器根本不是那两根铁链的助手。可是索尔亲王毕竟活了几百年的时间，期间参加的战斗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场，他诡谲地使了几个花招，锋利的古老长剑一劈，砍断了天意右手手腕的铁链。
　　天若瀚远远一声大喊，劈手扔出右手里的刀，沉重沾血的弯刀旋转着飞向天意，狼人领袖稳稳地一抓握住刀把，向上迎击，与索尔亲王的剑锋磕击在一起，砸出一溜刺目的火花。
　　有了这样的武器，天意的攻击更加势不可挡，他满怀着愤怒，象神明又象从地狱里归来的恶魔，咬紧牙关把全身力量都贯注于自己的双手之下，一刀一链，闪电般的几招之后就把索尔打下了塔楼。
　　吸血鬼张开手臂滑行着，快如鬼魅。天意眯紧眼睛握紧刀把，突如其来地纵身一跃，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居然比血族亲王的还要快。索尔亲王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恐惧，他展开的黑色风衣在月光照射下痛苦地飞摆着，被年轻的狼人领袖追到了身边，杀死过无数吸血鬼的战刀在新一代领袖的操纵下，噬血地迎风嗡响，狠狠地一下子扎进索尔亲王的心脏里。
　　吸血鬼的致命处只有这里，用银质武器或是桃木桩深深地刺穿他们的心脏，才能杀死这种不死生物。
　　血族亲王的尖叫久久不息，所有的血族战士们疯了一样向天空上那个正在死去的亲王伸出双手，号叫声悲泣声盖过了喻天晴的歌声，半空里一群被惊醒的夜鸟凌乱飞过新月堡。
　　天意近在咫尺地看着索尔亲王变成灰色的脸，那脸上惊恐的神色他一辈子也不会忘。
　　象是一只被敲破的水晶，血族亲王在战刀之下突然间爆裂开来，化成无数闪动着银光的粉屑，被一阵夜风吹散，几千几百年光阴，什么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