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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黑脸变白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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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看了眼不远处的申道春,她语气冰冷的如同冬日寒潭里升起的袅袅白烟“我本非善类,如果这次公子和琴音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们!”
走近观望台,见虽然已经身中剧毒,额上也布满了密密汗珠的男子,却依然还泰然自若的坐在交椅上,目光宁静致远的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幽云的心猛的一阵收缩。
尽量挤出一个笑容,幽云欢快的走向他。
“公子,我赢了,接下来,我只要打败那个另一组的胜出者,就可以直接晋进第三关了。”
“是吗?”
为什么连他的声音都变的有些沙哑了?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句,却让她的喉咙一下子变得酸楚起来。
“嗯……公子,你会没事的,你要相信十六!”
看着她因屈膝蹲在自己面前呈仰面状的一张笑脸,琴砚本想说不用,可面对闪着点点星光的眸子,他终是点了点头。
笑容一下子蔓延到眼角,一直延伸,一直延伸,最后伸到了他心底那个最深的地方。
那里牢不可催,却又轻软如沙。
远处传来阵阵的鼓声,一声轻缓,两声上升,三声急促,最后一声“咚然”落下。
她知道,那是代表她和另一组比试的时辰到了。
弯起嘴角,她仰起头。
“公子,我要去了,你在这里安心的等着我,只要我赢了比赛,就可以拿到‘鸠血针’的解药了,你们马上就会没事了!”
颔了颔首,他将她扶起。
“十六,一切小心!”
“嗯,没事的,公子,你要——好好的——坚持下去!”
眉头一皱,他蠕了蠕嘴角,最终什么也没说的,目送她离开。
转过身,那一直强忍的泪水,汹涌而出,一滴接着一滴,滚落在鲜红的氍毹上。而那个站在她身后的修长男子,本是紧闭的嘴角,霎时漫出少许黑红的血丝。
蜿蜒在苍白的嘴角上,犹如一朵开的妖异的桃花,风一吹,刘海翻飞,交相辉映,魅幻凄美。
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在她的面前站了许久,可面对那个毫无焦距、空洞死气的双眸,他终是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侍卫离开。
见状,流觞微微一怔,主子是要亲自动手吗?
似是感觉到了手下的疑惑,明黄男子温和道“没什么,我只是对他的身手感到好奇,能将刀舞的比剑还要灵巧,试问这世上还有几人?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见向来很少出手的主子竟主动提出要和一个少年过招,流觞沉吟了半刻,终是行了个礼,恭敬退下。
“两位公子,老夫对这次比试中途出现的小意外,深感抱歉——”
“如果感到抱歉的话,就先安顿了我家公子和琴音,而不是在这里说些没用的话!”
突如其来的一句带着凛冽之气的话语,顿时让沉浮惯了沧海的陈大峰猛的感到一阵从心底里升起的寒意。
微眯眼眸,明黄男子也打量起了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少年。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慎人?就是因为那个叫琴砚的男子受伤了吗?
只片刻变色,陈大峰便压下心中那隐隐的不快与不安,一脸笑容的开口道“关于这点,老夫已经要求过两位琴公子去内室休息,只是,你家公子似乎并不想入内,无奈,老夫只有让人熬了一些解毒镇痛的药汁让他们喝下。只等你比完这场,他们才会离开。”
湛蓝的天空,没有风,云朵却似乎是在移动。而那双本是无神、呆滞的眸子,听言后,竟像注入了水的池子,先是湿润,然后满是涟漪,最后流光——溢彩。
“公子……你又何必如此呢?”
喃喃后,流光蓦然涣散,风生、水起,她渐渐抬起了头。
眼中虽然平和,但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傲气!
“和你站在对立面,并不是我的所愿,但,为了解药,我不得不殊死一搏,还望你能见谅!”
短短的一席话,让她整个人瞬间变的风霜不欺。
见他缓缓的朝自己弯了下腰,明黄男子连忙阻止。
“这位公子,这本是比武,刀剑相向,是必不可少之事,你又何必行此之礼?”
“你弄错了,我不是行礼,而是感谢,感谢你上次的那道菜肴!如今我们各占一方,而我又不得不对你拔刀相向,这一鞠,是还你上次之情!”
眼帘猛的一跳,只片刻的沉默,他便温和一笑,如同第一次见面时,他给她的笑容——春意阑珊,只是这一次,她已没了欣赏的意致。
“没想到,十六还是记得你伯琮大哥的,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这个酒肉大哥忘记了……”
“刚开始的确是没认出你,想必,你有一段时间没练‘千红窟’了吧?”
知她是在说自己肤色变白一事,赵伯琮异然一笑后,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正在处理一些私事,故才没练下去。”
“那种功夫,还是少练的好,成效越大,对自身的反弹力将会也越大。”
“呵呵,十六还是一如既往的博学多闻啊!”就连这种禁术,她都知道,这个少年?他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抬起头,看了眼辽阔的天空,幽云轻叹了口气。
“如果,今日站在我对面的不是你,该有多好?”
“十六的意思是今日一定要和我动手了吗?”
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淡笑的面庞,幽云缓缓点了下头。
“这是一次机会,我不能放弃!”
“嗯?”手中的折扇随着他的视线同时定了下来。
“是因为陈家小姐还是你家公子?”虽然看见他在台上和那个黑衣人之间发生争执,但当时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之底下人群的纷纷攘攘,故,就算他耳力再好,也没有听清楚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唯一可以猜到的就是——这件事,跟那个淡的如水般的男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刚想开口说是因为后者,突然脑中闪过琴音和她所说的责任与承诺!
是啊,陈家有没有麒麟角还是个不可确定之事,而自己,之所以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赢他,只是因为,因为她说过“公子,你要相信十六,你会没事的!”
她给了他承诺,她在无形中,给了他和自己一个承诺,既然是承诺,那么就有实现它的责任与义务!
下一刻,她迎上他的目光,灼灼开口“是因为承诺!承诺让我必须勇往直前!”
心猛的一颤,这个少年,是因为给了别人承诺才向他举起手中的刀吗?
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再开口时,就听他语带一丝嘲笑“既然这么重视承诺的话?那那日你为何在答应了我之后,又转身离去?”
原本璀璨如琉璃的一对眸子在闻言后,顿时如灭了光源的一色玻璃,毫无灵动而言。
见她目光黯然,一脸落寞,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赵伯琮,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后,终是狠不下心的轻语道“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伯琮大哥依然是你的大哥!”
握紧的拳头,骤然放松,下一刻便见她那瘦弱的肩膀有些颤抖,赵伯琮心中一紧,连忙走过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伯琮大哥不是故意说你的,都是伯琮大哥的不好,你不要难过了,改日伯琮大哥——”
“不是——”
“嗯?”
低着头,幽云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不是伯琮大哥所想的那样,我之所以离开,不是不守诺言,我只是——”
感觉到肩膀上那双温暖的手掌给自己所带来的温暖,幽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只是因为——害怕,害怕师父临走时,那种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孤独感会再次啃噬我,与其面对那种噬骨的苍凉,我宁愿离开的那个人是我!”
半握的拳头终于完全松开。
“伯琮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自私的将那种感觉留给你!真的对不起……”
“傻瓜,就算是你离我而去,伯琮大哥也不会感到苍凉,你不该说对不起的!”
抬起头,她有些不懂的看着他。
“可是……为什么呢?”
看着她明显有些红的眼角,赵伯琮温柔一笑“因为伯琮大哥会一路回忆着和十六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所以,就算一个人走,伯琮大哥也不会感到孤独,明白吗?”
“一路回忆?那样就不会感到悲凉了吗?”
“嗯,是了,不过——”
见他话锋一转,幽云将疑惑的目光重投向他。
“不过,如果你下次不愿看到伯琮大哥先行而去的话,那么伯琮大哥就等你离开了再转身离去,可好?”
心头有种奇异的感觉,酸酸的,又胀胀的,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满满感,很开心,又不知这开心来源于何处?
点了点头,她笑的如那风里开得最灿烂的一朵迎春花。
见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赵伯琮这才吁了口气。
“好了,终于又恢复那个烂漫的十六了。”
看了眼天色,他抽离了那只给她温暖的手。
“既然十六已经没事了,那伯琮大哥就走了。”
“咦?现在就走了吗?可我们还没比试了。”
见前一刻还灿烂的如一朵花的她,立马就转换成嘟着个嘴巴的可爱孩子,那因打斗而变得有些散落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柔和的光,让他忍不住的将手抚了上去。
“伯琮大哥可是从一开始就说是因为遇到熟人才上来的,莫不成,十六是忘了?”
“啊?那么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你都没兴趣?”
见她的一张嘴张的都可塞进一拳头,赵伯琮突然一笑道“美人如斯,但若和情义比起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莫要因一个女子而伤了我和十六之间的情义啊,不值得,不值得啊!”
说完,便“哗”的一声展开手中的白骨黑扇,含笑的看着她。
“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