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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窘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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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轮流去栏杆边看着,施丞希缩在软椅上心不在焉的剥壳,严齐文突然敲了敲栏杆:“来了。”
整座楼沸腾起来,连施丞希这一层的人都纷纷掀起帘子,出来一个人。
严齐文往施丞希手里塞了一个盘子,往帘子外一抬下巴:“去吧。”
施丞希满头黑线:“为什么是我?”
“就你带着面具,你不去谁去?”无间道懒洋洋的:“快去吧,注意看价。”
施丞希出去的时候,价格已经攀升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施丞希低头拨弄了一下木牌,丢出来一枚炸弹。
“一百两软晶!”风姿卓越的拍卖师笑着,手指向施丞希的方向:“还有客官出价更高吗?”
“一百五十。”对面的小厮举起木牌,施丞希咬牙,再举。
“两百!”
底下的人一片哗然,软晶是这里最珍贵的东西,在大型拍卖上可以被当做钱币,拍卖行里素有软晶参竞,钱币无缘之说。
两百软晶,这在拍卖楼之前也没有出现过,大家开始揣测这楼上的少年是谁。
严齐文在屋内捏碎了茶杯,无间道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我们只有一百二十两软晶。”严齐文一改往态,恼怒的说道:“知道八十两软晶值多少钱吗?”
无间道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失声道:“什么!”
看到无间道这个反应,严齐文反而笑了:“别紧张。”
他挥挥手。
无间道惊疑不定:“你方才是说笑?”
“不是,我们确实只有一百二十两。”严齐文笑眯眯的。
无间道无言:“你们俩,可真是一个敢想敢做,一个找乐子不嫌事大,某些方面来看,你们两还挺搭。”
“把东西拿出来吧,一会拍卖楼就会把东西送过来,我们要早做准备。”严齐文听着门外的动静。
施丞希掀起帘子走进来,看到严阵以待的两人,愣住了:“你们不会想明抢吧?”
“不是你们,是我们,兄弟,我们只带了一百二十两软晶,这八十两你上哪里搞!”无间道压着声音。
施丞希了然,点点头:“那就抢吧。”
严齐文笑得很是爽朗:“施兄真是痛快人。”
无间道绝望的看着他们两,深觉得自己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客官。”门被推开,几个笼罩在白袍之下的人护着一件法器进来,是一个莲花形状的法器,不过现在花瓣紧紧闭合。
“软晶一百两,请客官付与我等清点,宝物随即奉上。”为首的人声音很苍老,准备抢了就跑的三个人傻了,施丞希最疑惑,但不管怎么说,钱已经够了,于是施丞希默默的把剑收回去,严齐文拿出推出一百两软晶:“请。”
老者看了一下,向后面点头,法器被送到眼前,五个白袍人围着法器,咬破手指当场画起符箓,用手将符箓按在法器的五边,衣摆无风而动,花瓣慢慢打开,露出五个小瓶子。
施丞希和严齐文砍了半天价,最终严齐文拿走两瓶,施丞希揣好余下的三瓶,和无间道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无间道问他:“你是不是举错牌子了?”
施丞希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可能,就算我举错了,那下面的人会报错?谁帮我们付钱了吗?”
“顾洛北的人?”无间道猜测。
“不知道。”熟悉的景色在眼前铺开,沧澜几处地方冒起炊烟,施丞希准备去原来的地方凑活着过一晚:“先下去吧。”
“诶诶!”无间道拉住他,不自然的提议:“我知道一个住所,去那里吧。”
施丞希看了他一会,突然一仰头,带着长长的鼻音:“这样啊。”
不出所料是苏灵夕的附近,无间道的住处前面就是一大片荷花,施丞希坐在岸上,两只脚浸在水里,看着水里的少年打闹,傍晚了,起伏的水带着凉意,少年们早就被家里的大人叫回去了,湖边换了一种方式持续着热闹。
“给。”香气扑鼻,是一种令人闻之精神一振的香味,寒冷里带着轻快,施丞希侧眼望去,噌的跳起来:“苏灵夕?”
苏灵夕手里端着一个瓷白的小碟子,里面是莲子,个个又大又圆,见施丞希这般反应,她弯头,笑道:“你认识我?”
施丞希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复又做了下来,只不过离她远了些:“自然,像姑娘这般灵动俏丽的佳人,想不认识都难。”
“我以为你会说我是你师叔。”芊芊细指捻起一颗莲子,送入口中,苏灵夕笑着说。
施丞希心思陡转十八个弯,惊了:“你没忘?”
苏灵夕放下盘子,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我不曾忘记过。”
“那——”施丞希往无间道那个方向看去,无间道一动不动,不知何时起靠着柱子睡得正香。
“他以为我忘了。”苏灵夕顺着施丞希的视线,瞧了一眼:“你们今日去拍千雾散作甚?”
又是一个惊人爆料,施丞希连你怎么知道都不想问了:“是你付了一半的钱?”
苏灵夕没有否认,施丞希追问:“你怎么知道我们钱不够?”
“我自然知道。”苏灵夕说这话时,还看着无间道。
施丞希沉默,确实,没有严齐文的话,他们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瞅见苏灵夕眼底的哀伤,施丞希又问了:“既然你没有忘,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
苏灵夕收回视线:“我想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没让你失望,是吗?”施丞希拨弄了一下莲子。
“糕点好吃吗?”苏灵夕突然问?
施丞希猛地想起了那盘咸人不偿命的糕点,瞬间明白了:“挺好的,无间道也就喝了几十壶水,跑了一天的如厕罢了。”
苏灵夕点点头:“那确实还好。”
施丞希同情的看了一眼睡得跟死猪死的无间道,为他日后点根蜡烛。
“你还没说,你要千雾散做什么?”苏灵夕看着他。
施丞希犹豫了,顾洛北是魔头,就算他没有亲临过战场,但杀之而后快的人还是一抓一大把,要是被外人知道顾洛北灵识受创,落井下石的人可就蜂拥而至了,那时候事情就更难解决,毕竟,就算苏灵夕真的爱着无间道,也不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或者,她很肯能和独毒弑一样,现在的一切都是幌子。
“施丞希。”苏灵夕见施丞希不说话:“你觉得我一定会恨你们吗?沧澜做的那些事不必多说,它的的土崩瓦解,对天下来说,也未尝是坏事。一开始我就不知道该恨谁,奈何是自愿的,那么我就无法对你下手,我以为我们一直在惩奸除恶,斩妖除魔,可我们惩的是什么恶,除的是什么魔?现在想来,也真是可笑。”
不管是人是魔,心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最会变化的东西。
“天晚了,回去吧。”荷叶摇摆,还有几个孩子偷偷摸到水中,远远地传来呼叫声和狗吠,施丞希站了起来,对坐在他身边的苏灵夕说道。
一回头,无间道就站在身后,施丞希看了看无间道,再看看苏灵夕:“我先回去了。”
走过无间道身边的时候,施丞希抿嘴,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
走出一段路再回首,那两个人安静的坐在一起。施丞希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天彻底暗下去。
次日无间道一脸神清气爽的回来,看到坐在台阶上一夜未眠,画着两只大黑眼圈的施丞希吓了一跳:“你把锅灰抹到脸上了?”
施丞希反应迟缓,好久才回击:“你把嘴角拉倒耳根了?”
无间道哼着小曲,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告诉你个好消息。”
施丞希无精打采:“什么?”
“我们不用去极渊了,开不开心?”无间道在施丞希身边坐下,撞了撞他的肩膀。
良久施丞希才转过头:“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你想清楚了?”
“钱买不了命吗!”无间道赶紧摇着施丞希的肩膀:“苏灵夕可以教你。”
施丞希怀疑的看着他:“靠谱吗?”
“不对,重来。”苏灵夕面若寒霜,施丞希满头冷汗,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做音痴的潜质。
从早上到现在就状况百出,看苏灵夕的目光,施丞希觉得自己一定是她教过的最差的一批里,最差的一个。
“要不今天先到这,让他回去练练。”眼看天黑了,无间道打圆场,苏灵夕不怒而威的一个眼神让他闭上了嘴,手指拨动琴弦,苏灵夕的声音平稳:“继续。”
一夜过后,施丞希以十根手指头红肿疼痛的代价换来了自己艰难的入门。
入了门之后,施丞希发现自己的课程就一日千里了,苏灵夕的表情一天比一天柔和,最后会在练习了一会之后,三个人一起休息一番了。
“明天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苏灵夕捧着茶杯。
施丞希叼着一块桂花糕:“明天?我才练习了五天,有用吗?”
“有用的不是琴,是其中的一段,这首曲子的奇妙之处在于,没有会的人传授,你永远无法自己弹出来。”苏灵夕吹开热气。
“决定了?”无间道棒施丞希摆好琴:“你去了也不一定有用啊,要不然我再去问问她?”
“不用,你做的够多了。不管成功与否,总该我自己付出代价了。”施丞希做好,开始试音。
无间道露出微笑:“好大儿长大了,我作为你的老父亲,很欣慰啊。”说着,放下了帘子,帘子后面传来的声音有点奇怪:“那我在这等你。”
施丞希笑骂:“滚,等我回来我俩切磋一局,我不打的你苏灵夕都认不出来!”说着施丞希按照苏灵夕教他的那样,弹奏起来。
无间道看着轻薄柔软的纱,眉目微垂:“一言为定,顾洛晨。”
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做蘑菇的状态,浑浑噩噩的,周边很黑,很冷,施丞希往前走着,觉得自己仿佛走在水中,冷意不断的从脚下涌上。
施丞希不敢出声,走了一会,前方渐渐有抽泣声,施丞希仔细听了一下,向着那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喊:“顾洛北!”
抽泣声戛然而止,四边又是一片寂静,施丞希找不到声音,辨别不了方向,只能停下。
“你是谁?”黑暗深处传来怯怯的询问。
“我是你以后的师兄。”施丞希根据声音快速的反应,声音尽量轻柔:“是你让我进来的呀,先出来好嘛?”
施丞希说完话后,久久没有回答,突然脚下的水剧烈波动,施丞希闷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贯穿了他的手和腿,锁死了他的行动。
黑暗中渐渐有血腥味蔓延,黑暗中浮现出点点光芒,仿佛是一群人举着火把向这里靠近。
伤口的疼痛已经慢慢减弱,四肢发冷,呈现出一种麻木的状态,施丞希眼前出现重影,恍惚间,他看见了好几个顾洛北,穿着不一样的服饰,走到他面前。
“师兄?”不止一个人在这么喊他。
施丞希无力回应。
黑暗的撕咬,扯碎了意识。
施丞希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栋木屋里了,周围的摆设看着十分眼熟,施丞希回忆了一下,这是当初他被池陌扔下极渊顾洛北在底下盖的木屋!果然和当时的一模一样,一样的坚固,一样的寒酸。
“他醒了。”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火苗的晃动,在墙上投出扭曲的人影。
“师兄。”施丞希觉得自己被人轻轻扶起,坐起身来,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觉得自己还需要躺下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