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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突然的袭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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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头,人散夜阑后,四下寂静,风里偶尔裹挟着鸟的鸣叫声,和一两声抽泣。
施丞希被顾洛北从背后抱着,脖子里的眼泪被风一吹冰冷粘腻,施丞希皱眉,忍不住动动身体,随后被身后的人更用力的抱住,力道大多几乎让施丞希以为自己要被腰斩了。
关于顾洛北的哭泣,施丞希表示太过于突如其来了,比上次还要毫无预兆,其实施丞希也没干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无非就是哄小孩般的和顾洛北交换一下秘密,究其目的还是为了顾洛北的身世之谜。
就在施丞希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楷书并做了个示范引得顾洛北惊叹练练后趁热打铁问了一下关于顾洛北来这里放灯的原因,然后顾洛北就这样了,哭成这样,刚刚夜深路过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老人诧异的看着他们,那眼神,活像施丞希干了什么对不起顾洛北的事,连口里的话都喊错了,愣是喊成了“天干物燥,小心——干嘛呢!”
施丞希觉得自己真是惊天冤屈,六月飞雪,其实他也没有偷窥人家隐私的癖好啊,可是顾洛北的身世就是个坑,他要填坑就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能放过。
等顾小姐终于呜呜咽咽的哭完一抽一抽的放手的时候,施丞希已经站麻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洛北和严老爷还是有些像父子的,至少施丞希来之后两次腿麻都是他们给予的。
哭完了的顾洛北确实满足了施丞希的愿望,两个人站在巷口,感受着放大版夜晚的寒风,在不甚美好的环境里,顾洛北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到这里是祭奠我的生父。”顾洛北说道:“并非是在今天捡到我的。”施丞希抬头遥望,热闹过后人都散去,河边清冷寂寥。
”那天他们深夜回来的时候路过这,看到了被留在石阶上的我,就是这。”顾洛北在石阶跺跺脚,石阶在长时间的踩踏和水流冲刷下已经是坑坑洼洼,但还是能看得出本来的面目。
一个襁褓,一封书信,一个腰饰,还有啼哭的孩婴。
在深夜的寒风中严夫人抱起孩子,严老爷打开了书信,按照书里的嘱托,给孩子取名叫顾洛北。这封信顾洛北长大一点以后严老爷直接交给了他。
令顾洛北意外的是,信里笔记工整,条理清晰。写信的那人仿佛十分冷静,若不是信里明说他投水了,顾洛北几乎以为他是被丢弃的。
顾洛北被抱回去没多久,严夫人就生下了儿子,但是没有什么狗血小说里的外来的孩子被排挤被欺侮。严老爷视如己出,严夫人一视同仁,严齐文对顾洛北一直是一口一个兄长。顾洛北偶尔觉得这种生活对于他这样的出生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对于他这么一个连何处来都不知道的人。
也许真的是生活太过奢侈,某一天,横灾突至。
顾洛北和严家夫妇去庙里烧香,因为庙里人多,严齐文年纪小一些,身子骨弱,怕冲到他,便未带他去。回来的事,施丞希听过一次了。
但是顾洛北却说,有一个细节,他觉得十分重要但是严老爷并未注意。
“就是这个。”顾洛北解下腰饰递到施丞希面前。
施丞希结果细细端详,小小的一个腰饰上,雕刻着古兽奇怪,并且隐隐向着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靠近,呈现一种朝拜的姿态。
魔族图腾,万兽无疆。
这是男主之后开启南荒山庄的钥匙。
钥匙的来源书里只字未提,现在知道了是男主父亲留下的,万兽无疆的图腾,施丞希皱眉,难不成男主父亲是魔族的什么皇族吗?
魔族也没有投水的自杀癖好。施丞希皱眉,难不成是男主的母亲?
拇指轻轻摩挲,施丞希把腰饰还给顾洛北,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那一天,齐文带着我的腰饰。”顾洛北闭眼,压制胸中翻涌的情绪。
施丞希不理解:“那又如何?”不就是带个腰饰吗?他全身的衣物还是别人做的呢,难道绣娘她们也要觉得这事和他们有关系?
傻孩子就爱钻牛角尖。
顾洛北却摇头:“不,他死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在身上,唯独这个是我在院里捡到的。他当时还小,不会解腰饰 。”
施丞希沉默了,转而又问:“可若是真与此有关,为什么那个人不拿走它,却丢在院子里呢?”
顾洛北摇头:“我也不清楚。”
施丞希支着下巴,看着沉沉夜幕思考着,全身东西都在,唯独腰饰离身,看起来是很像杀人就是为了取这个腰饰,可为什么又在走了几步之后又丢掉腰饰呢?严老爷说过,严府什么都没少,再说严府祖上都是普通人,府里也不会有什么让人趋之若鹜的秘宝,珍贵到要让人独独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施丞希有点烦躁,顾洛北突然上前一步,两个人本来就面对面离得很近,这么一来,过分亲密的距离让施丞希感到不舒服,还没等他后退,顾洛北手臂一伸,又抱住他,施丞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喉咙间忍不住溢出笑音,他怕痒啊。
仅仅一瞬间,顾洛北松开手,少年寒撤的眸子直视着脸颊染着薄红的施丞希:“师兄,我很开心,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
施丞希闻言,突然有了负罪感,耳边传来积分暴击的提示音,随之而来的,是与开心和庆幸不同的,深深的无奈。
施丞希和大萌看着积分商城里有了明显提升的分数,神色各异,大萌开心的一圈一圈的转着,像是一团棉花糖在空中晃啊晃。施丞希则是眉头微蹙,怎么也笑不出来。
大萌转了一会,觉得气氛不对,晃悠悠的停下来,问道:“怎么啦?”
施丞希叹气,摇头:“没事。”
他觉得对不起顾洛北,心里不安,但他很清楚,他的目的一直很清晰,所做的事也皆是自己的意愿,没有人强迫,他不应该矫情到还要别人来宽心的地步。
棉花糖翻了一个跟头,大萌多少明白一些原因,但并不在意:“崽崽,你总要习惯,比起原来的施丞希,你对顾洛北已经很好了。”
那是好吗?那简直是天差地别,要是原来的施丞希知道这些,顾洛北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折腾呢。
眼看着施丞希似乎没有缓解,棉花糖收缩一下,大萌憋了一会,终于从少得可怜的词汇量里搜罗出来一句:“毕竟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担心的太多会”大萌组织语言,道:“会秃的。”
施丞希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恍然间觉得自己发际线似乎真的上升了。本来内心愧疚无奈百感伤怀,听到这一句绷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心里就松了不少,愁什么呢,船到桥头自然直。
大萌看施丞希笑了,自己也跟着“嘿嘿”笑起来,声音稚嫩,银铃一般煞是好听。
顾洛北推门进来:“师兄,该出发了。”
施丞希一秒收起笑容,掩饰性的应声,跟在顾洛北身后抬步走出严府,东西早就收在纳物符中,说到这个,施丞希不由得汗颜,其实每个弟子都有或大或小的纳物符,顾洛北是纳物符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打包袱,而施丞希当时对纳物符不甚清楚,加上看到顾洛北打包,他就也跟着打包袱,顾洛北习惯了他这一阵许多与往常不相符的举动,以为他又心血来潮,没有提醒他,但作为大师兄的施丞希,又是容兮人尽皆知的爱徒,打包袱是极不合理的,也难怪山门弟子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诧异。
两人来到来时降落的空地御剑而起,走时已是午后了,施丞希御剑飞行时,对时间流逝不敏感,只觉得没一会便暮色笼罩,当时两人正好飞在一片荒山之上。
飞了许久不得休息,施丞希疲劳的打了个哈切,眼角挤出泪花,手还掩在嘴上,突然间身体紧绷,原本萦绕在眼里的水雾霎时间腿的一干二净,裹挟着凌厉的杀意。
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冲来,很危险,令人汗毛倒竖。
施丞希只来得及说一声“跑”字,长风调转方向,灵力全力灌输,剑就像一道光一样,撕裂周围的空间朝远处疾驰而去,施丞希咬牙捏着诀,在身前筑起屏障才勉强站住。
顾洛北虽然没有施丞希那么强大感知力,但也不是毫无感觉,在施丞希喊出“跑”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调转方向逃跑,反应过来之后,顾洛北驱使着衡阳改道,与施丞希分头逃散。
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施丞希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灵力催动过快,灵脉不堪承受,隐约有了崩溃的迹象,饶是如此,施丞希还是觉得身后的东西越来越近。
“嘎——”身后的东西鸣叫一声,尖锐的声音像一把钉子扎在耳膜上,施丞希痛苦的捂住耳朵,血在手底流出,顺着脸滑下,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迹。这一捂,便打断了诀,长风登时慢了下来,距离被大幅度拉进,施丞希甚至能嗅到背后而来的妖兽呼出的腥气,额发被汗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死亡的压迫感逼的施丞希难以呼吸。
可是他已经无法再度驱动长风了。就在他以为就要英年早逝的时候,妖兽突然调转方向,施丞希还没来得及看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妖兽扫过的尾羽大力抽飞,极速下落间,施丞希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团黑影朝着顾洛北冲去,远处的天边突然出现上百道光,绵延着朝着黑影掠去,两者一经碰撞,霎那间符咒阵法的光芒亮起,把整个天空都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施丞希耳边尽是轰鸣,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最终泯于黑暗。
又是熟悉的黑沉沉一片,施丞希万般无奈,心酸的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八字不合,来到这里以后不是受伤就是晕倒,总是满身伤痛再全身酸痛的醒过来,就像现在这样。
唉,施丞希咸鱼躺,他就知道,作为反派boss,就是难挂,估计最终,真的避免不了被顾洛北杀掉的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