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坑文》西柯

10、下山

　　上面容兮等人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满足潇洒的挥手离去，留下一个拟订的名字和毫无安排的具体事宜，掌门和明光殿弟子在后面目送他们，施丞希回头悄悄看了一眼，立刻转回去不敢再看，没办法掌门的表情太凄惨了，如丧考妣和他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回去的路上奈何照例和施丞希他们走了一段，分开前施丞希还特地找了一下无间道，果然没找到。

　　“奇怪。”大萌满是疑惑：“小五为什么不在啊？”

　　施丞希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也不只大萌奇怪，容兮扫了一圈，直接问奈何：“河清怎么不在？”

　　奈何本来还眼角上挑笑意盎然，听到这句，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

　　“唉。”奈何叹息道：“别提了，这小子，现在已经是终日不见人影了，天天往外跑，拦都拦不住啊。”

　　容兮一笑，不做评论。施丞希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已经竖起了耳朵，他知道无间道不回来却不知道无间道到底干什么去了，因此一听奈何提起这茬立即聚精会神的偷听，可是不知道是奈何故意的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不往下说。

　　好奇心都勾起来了，又只说一半可实在是....... 好想打人，施丞希咬牙。

　　众人寒暄一番之后互相告辞，容兮奈何似乎又有事情，在众人散去后直接御剑离开了，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两边弟子早已习惯了师尊时不时的失踪和离开，不以为怪，而且这回还尤其兴奋。

　　毕竟他们现在有更兴奋的事情，已经是迫不及待要回去准备了。

　　落日斜照，风吹叶响，施丞希踩着掉落一地的花瓣，因为思考一些事情而下意识的放轻脚步。

　　闻天语蹦蹦跳跳的凑过来，一拍施丞希的肩膀：“师兄，你这次还是在桃花源吗？”

　　施丞希思绪唤回，抬头问道：“什么？”

　　闻天语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下山啊！一年一次的，这回你还是要呆在山上吗？”

　　施丞希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闻天语说的是沧澜天榜之后的一次修整，因为沧澜的天榜既是沧澜对弟子实力的一种检测，也是一次选拔，为了准备接下来的大会，通常会让弟子们好好休息，以恢复整体实力，期间给予一次下山的机会，沧澜很多弟子在山下都有家眷，回家也算是心灵上的一次放松。

　　原来的施丞希施从来不下山，一方面是他不感兴趣，另一方面，他下去也走不了多远，他在山下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觉得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快点修炼，闲逛简直是浪费人生。

　　在原来的施丞希眼里，这就是一件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糟蹋生命的不明智之举。可是现在的施丞希心痒难耐，施丞希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桃花源，生活在现代的施丞希一直对大人口里描述的人声鼎沸十里长街有着刻在骨子里的好奇和向往，奈何自己生在现代，年代变化，根本看不到那些场景，这种向往本来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淡忘了，被闻天语这么一提，到是又重新引起了施丞希兴趣。

　　还真是，施丞希低下头轻轻一笑，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啊，居然对逛街感兴趣。

　　虽然有所期盼，但是施丞希还是决定留在山上，看着闻天语带着一脸失望的表情离开，施丞希双手负在身后，垫了垫脚，闭上双眼感受花瓣轻拂在脸颊。

　　不是他不想，是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下去啊。施丞希搜索了一下，发现似乎没有好到可以去人家家里拜访的师兄弟，现在的他对这里又一无所知，无间道到是个好选择，可是现在这小子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神神秘秘不见人影，施丞希也找过他几次，几乎见不到人，唯一一次见到他，他居然一脸认真的拿着花花草草准备插花。

　　原先神经粗到能绊倒巨人，痴迷于写爽文对这种带着文艺气质的活动嗤之以鼻的无间道，居然在插花！

　　施丞希觉得自己一瞬间受到了惊吓。

　　见到他来，无间道动作不自然的顿了顿，然后就若无其事神色自然的继续摆弄，完全不受旁人的影响。

　　施丞希毫无存在感的站了一会后默默的离开了，并且决定无间道恢复正常之前都不愿意再来了。

　　一脸痴汉笑，谁看谁害怕好吗？

　　“呼”施丞希单手撑着下巴，靠在茶几上，看着顾洛北背着一个包来找他道别，羡慕的抿嘴。手指无搭在腿上无意识的敲动想象着十里长街的盛景。

　　顾洛北放好最后一样东西，盖上点心的盖子转身就看的施丞希撑着下巴盯着他的包裹，眼里赤裸裸的传递着一个信息：我想下山！

　　顾洛北偷偷地笑了，相处了这么久，他觉得师兄其实是一个很变扭的人，明明应该是大师兄却有这么变扭施性格实在是，顾洛北不自觉的低头掩住嘴角的笑，太可爱了。

　　既然如此，顾洛北走过去提起包袱，施丞希疑惑的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眨巴一下眼睛，顺着手臂向上看，手的主人一动不动，笑着说：“师兄——”

　　施丞希的心忽然心跳加快，因为紧张，耳边响起轰鸣声，顾洛北笑着说话，施丞希听到嗡鸣声中传来这么一句

　　“随我一起下山吧。”

　　掷地有声，字字清晰。

　　施丞希睁大双眼，去吗？他不应该去的，眼睑低垂，施丞希想起了上次节外生枝的惩罚，抖两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明知故犯为妙，正这时，脑海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崽崽，没事的，去吧。”

　　是大萌。既然拥有解释权的大萌都发话了，那还犹豫什么。

　　于是施丞希一跃而起，在大萌反悔之前，二话不说的立刻打包，跟着顾洛北第一次踏上了下山的路程。

　　长风吹拂衣襟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施丞希站在长风上，看着脚下掠过的云层和风景，内心充满了云霄飞车的兴奋，传说中的腾云驾雾，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展开，施丞希切实的体会到了修仙世界都刺激和真实。

　　一轮红日镶在云层间，眩晕而绚烂，红光盛大的像江水一样波涌至天际。

　　施丞希眯起眼睛，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很不错啊。证明自己以后不会随便晕倒之后的施丞希和顾洛北从沧澜出来后，两人御剑飞行了整整一日多。

　　白云掠过，地上的景致绵延的在脚下平淌而过，大好河山，钟灵毓秀，此刻两人却无暇欣赏。

　　长时间的灵力消耗让两个人都有些疲惫，施丞希最初腾云驾雾的兴奋感逐渐消退，中途化为疲惫，到最后，只能僵硬的站在剑上看着下面白云掩映的风景，只觉得千篇一律，乏然无味。

　　在施丞希忍不住悄悄打到第三个哈欠的时候，顾洛北终于说了下山后的第一句话：“师兄，我们到了。”

　　施丞希精神一振，袖手换了个剑诀，指动着长风往下飞去，穿过云层，此地的景象豁然呈现，白墙黑瓦，房屋错落，街上人多如织，人头攒动，河边的垂柳枝条随风而动，不时在水面上划出两道水痕，扩散到周边。河边挤满了大小商贩，连河里也飘着小船，围着渡口聚成黑压压的一片，挑菜论价，远远的在上方就可以听见底下喧闹的声音。

　　此情此景，与书里描述的何其相似，施丞希只觉得疲惫一扫而空，消失已久的兴奋感又出现了。

　　两人脚尖发力，按着剑尖平稳的降落在渡口的一块空地，此处本就是修仙之人收剑的地方，百姓对时不时有人从天而降是见怪不怪，但是顾洛北一下来，周围可就热闹起来了。

　　施丞希刚下来连剑都没收好，就被大小商贩一拥而上的围住了，未曾见过这种阵仗的施丞希吓了一跳，不知所措。顾洛北上前一步挡住挤上来的人群，笑着回应西一声东一声东问候。

　　“啊哟，好久不见你啦，又俊俏了，这位小公子是谁啊？”

　　“花灯给你留了，到时候来拿啊。”

　　“洛北哥哥我也想飞！”

　　“小孩子别闹！”

　　“诶，别挤，我的馄饨哟！”

　　………

　　人太多声音太嘈杂，慌乱中施丞希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只觉得耳边都是人在讲话的声音，突然被这么多人围着施丞希倍感不习惯，只看到眼前年轻的年老的，男男女女的脸都洋溢着笑容，个个往前挤，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围着的人才散去，当周围重又归于平静的时候，施丞希居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渡口风大，风一吹施丞希觉得一阵发冷，才意识过来自己出了一身汗。施丞希抬手揩掉额头都汗，不得不感慨一下此处人的热情，实在太热情了，招架不来。

　　顾洛北双手前伸，连头也不回，施丞希奇怪的看着顾洛北略显笨拙的转动身体，才转了一小半，施丞希的目光就被他的手吸引过去了，嘶，施丞希倒吸一口气，顾洛北手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还堆的很有实用感，一直往上直接堆到遮住了脸，施丞希目光上移，看到连最上面的苹果都立的稳稳当当的，难怪顾洛北连头也不回，没这能力啊。

　　这次的下山，应该会很有意思吧，看着顾洛北艰难的从东西后面探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