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不为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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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月２日的夜，虞琴又接到陈阿姨打来的电话。依旧是那些唠叨，然后旁敲侧击地问着，以为自己会隐瞒了什么最新情报。可惜她虞琴不是那样会处心积虑为自己打算的人，对着那一院的老人，她始终记得小时候他们给她和陆迦好吃点心时候开怀的笑容。
虞琴听完陈阿姨的话，思索着用一个尽量婉转的方式来措辞，“陈阿姨啊，有个事儿跟您说下。”
“诶，小琴你说，不用跟阿姨客气。”
“是关于陆迦爸爸的。”
“陆老头子怎么啦？”
“就是以后再有安排类似相亲的活动就不要叫陆迦他爸，爸他暂时没那个想法。这事咱们还是等几年再说吧。最近这阵子就谢谢陈阿姨的关心了，让您费心了。”
电话那头，陈阿姨明显有点不开心，撂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人家老王都找了个伴儿了，现在开开心心的，比陆迦他爸过得好多了，死脑筋不懂为自己打算，哼。”
坐在电脑面前，虞琴愣住，倒不是因为陈阿姨的态度，只是最后一句为自己打算让她有些怅然。
是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这个时候，人们都是拼了命地再为自己打算吧。虞琴突然想起萧非，昨晚他没有打电话，也不知道是工作太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息开始闪烁，虞琴点开一看，是溪蓝。
“姨妈，我放假就回来，好吗？”
那次和溪蓝通过电话后，虞琴每隔三天给溪蓝打个电话，确定她是否还在学校，确定她是否接受了现实。现在想来，也许溪蓝比自己还要坚强。
“什么时候放假？”
“还有两周多。”
“嗯，好的。过几天我把机票钱打到你卡上。”
“不用了，姨妈，我自己有钱，我坐火车回去，省钱。”
虞琴反复看着屏幕上短短的几行对话，百感交集。
灾难让人急速成长，只是这种像是打了激素的成长，会不会有天生长出扭曲变形的果实呢？
悄悄出了寝室，看了看陆爸爸，他早已休息了。
虞琴走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的桌上。
这已经是固定的事情了，只是以前是老公在做，前阵子是萧非在做，而现在要自己来做。渐渐地，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了，要学会照顾别人了，因为那些依靠，都慢慢不在了，最后的最后只剩下自己。
晚上，虞琴又梦见老公，梦见他流着血的手臂，梦见他耳边低喃的话语，梦见他如死灰般的脸色。
然后被惊醒，抱着大熊娃娃抽泣。
梦外虞琴一遍又一遍地问着，陆迦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梦里却是陆迦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琴儿你为什么又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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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虞琴从床上爬起来，照了照镜子，眼睛只有一点点红而已，还好，不然陆爸爸又要担心了。
“爸，早。”
“早。”
陆爸爸给虞琴盛上稀饭，自己也默默坐下，低头吃饭。虞琴觉得陆爸爸越发的沉默了，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开导，毕竟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慰人的话翻来覆去她就只会说那么几句而已，这一个月来都已经全部说了十的Ｎ次方遍了。
“爸，公园好像重开了，有空去逛逛，散散心吧。”
“是吗，好，我待会儿去看看。以前，陆迦他妈……”
言语如同遭遇了陡峭的断壁被硬生生地停下，气压瞬间低了数倍，陆爸爸继续无声的吃饭，刚才的对话仿佛不曾发生过一样。这样刻意的逃避，越发显得突兀，好像悲伤被强制的禁止，却又叫嚣着有天要冲破桎梏，去寻求最后的解脱一样。
虞琴发现自己真的很笨拙，什么也不懂，不会安慰人，也不会接受安慰。于是匆忙吃完早饭，提着包包想要逃离。
“爸，我上班去了。”
“嗯，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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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实里，虞琴拿着刚送来的物资资料，对着电脑机械化的输入删除。方框眼睛架在鼻梁上，遮掩掉了一大半不大好看的脸色。
对桌的同事伸了个懒腰，抱怨道，“这些个东西到底要怎么改才好啊？上面不知道好东西被谁拿走了，要我们下面的做数字补救。老百姓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又叫嚷着要我们给出个说明。上面的上面现在又要来调查，我们就这么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啊。”
虞琴对她摇了摇头，“小声点，别乱说话，待会儿又要被骂了。”
其实心里何尝不清楚呢，自己也在不停的埋怨，可是却没有说话的勇气。
毕竟不再是大学时候那样年少轻狂的样子了，也不再是有许多人保护的大小姐了。生活让人变得圆滑，一点一点磨平的又岂止是棱角而已。
继续公式化的做事，不带半分表情，这个时候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吧。
不去听楼下老百姓的喧哗，也不再固执着一些原则，能找到关系帮忙办理的手续，全部都打好了电话。人际关系有时候真的很重要，而这些东西现在开始都要操心了。
毕竟，生存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时钟一点一点指向6点，而外面的喧闹却不见有减弱。
虞琴疲惫地点击存档，把U盘放到包包里，交待了同事几句，匆匆离开了，终于搞定的资料还要马上交到上面去。还好大部分单位的办公地点都聚集在相对完好的二环地区，相隔不远也离家很近。
“虞琴，又去交资料啊？”
“对啊。”
“哎哟，这几天都交几次啊。”
“呵呵，没办法啊。”
虞琴笑着和同事打招呼，走到楼梯却呆住了，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慌，还有一丝期望。
萧非站在她的车子旁边，穿着深蓝色衬衣，温和的微笑着，就好像站在那里已经等了几十个世纪了一样。他对她微笑，一如多年以前每一个等她的清晨，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愉悦，在空气中跳跃，钻进她的耳朵，那是她的名字，“琴儿。”
“你……”虞琴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一时间竟难以接受，“你怎么会来？”
萧非走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揉了揉虞琴的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我回去申请了志愿者名额，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完就过来了，今天的火车，刚到。你，还好吗？”
虞琴觉得自己又有点想哭的感觉，这样频繁的哭泣让人觉得很累。可是此刻她却真的想放纵一次，想靠在这个人肩上，哭掉所有的委屈。
“你都不为自己打算的吗，这边随时都会有余震，谁也说不准那天再重来一次，也许这整座城都会从地图上消失的，你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啊。”
虞琴说的气急败坏，手脚并用，脸色也渐渐苍白下去。萧非却只是微笑着看她，脸上没有一丝的后悔，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他只是陈说着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琴儿，你也还在这里，不是吗？”
你曾是我许诺要一生一世陪伴的人，虽然最后我们错身而过。可是现在，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呆在这随时可能坍塌的城市里，所以，我自己又算什么呢，你还在这里，我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人不为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