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霄疏

12、chapter12 美人心计惩恶徒

　　之后数日，左凝果然兑现昔日诺言，一记漂亮的“声东击西”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让一干将士狠狠吐了当日的一口恶气。
　　张岳峰更是带伤作战，立挑对方主将方守信，大战四十回合之后，终将其斩余马下，一时间，敌军军心涣散，四处逃窜者不胜枚举，左凝当机立断，趁胜追击，彻底将其赶至大漠以北五百里之外。
　　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战神左凝成了他国将士闻之色变的黑面煞神，其威慑力，可见一斑。
　　张岳峰戴罪立功，大破敌军，三月之后，官复原职。只是当日那般逞强恃勇，终是留下了祸根，肩上的伤虽后来在简清的精心治疗下渐渐好转，但每逢阴雨天气，总是疼痛难忍。
　　也因此，每每遭到容念清的责骂，这些将士，都是忠君报国的一等一的铁血男儿，抛头颅撒热血半点不含糊，却也真的把自己当作那刀枪不入的铁人，屡屡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容念清正是了解其脾性，才越发恼怒。
　　每次给张岳峰针灸之时，对上他满不在乎的神色，总会莫名地加重手上的力道，直到他疼得略略皱眉方才作罢，不止张岳峰，许多将士都领略过容念清的银针之痛，但却都笑嘻嘻地接受这份别样的关怀，当真怪哉！
　　思忖间，感觉有人轻轻拽了一下衣袖，却是卓傲寒。
　　卓傲寒见容念清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发呆，以为这次玩闹太过，真惹她动怒了，别看容念清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儿，可真个动气时的雷霆之势，能把稚儿吓得夜夜啼哭。
　　容念清扫了卓傲寒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轻轻推动轮椅到那士兵跟前，抬手欲接过食盒，士兵一见，忙恭敬的递了过去，却听她清脆如莺的声音犹如泉水般沁人心脾“替我谢过众将士，他们的一番好意，我很感激。却不要再为我多费神思，将军不在，你们在这替他守好这后防才是正道。”
　　“孟寻明白了，定会将郡主的意思传达至各处。”端正神色躬身应答，末了，他偷瞄了一眼容念清寡淡的俏脸，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还请郡主多多保重。我……大家都很挂念您。”
　　容念清笑得温暖“多谢。”又看了一眼卓傲寒，方说了一声“云乐郡主只是担忧我，语气虽直却无恶意，冲撞之处，原谅则个。”
　　孟寻略带惊慌“郡主抬爱，小人不胜惶恐。”万不想这天之骄女的郡主会向自己致歉，早先听说清平郡主平易近人，最是体恤士兵，还有些犹疑，那些贵族，连骨子里都流露着一份高傲，怎可能真的低下头来看他们这些下等士兵，却不料，传言竟是真的。
　　容念清却摇头叹道“你不必惶恐，本是傲寒言语有失，这赔礼你当之无愧。”
　　孟寻还欲再说，却见两个青裳素裙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嘴里还兴奋地直嚷嚷“小姐小姐，将军又打胜仗了，飞鸽来信说今日午时便能回营呢！”
　　容念清笑着摇摇头，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随了傲寒，正想着，身边的卓傲寒已一个箭步迎了上去，语声急切“可是当真？打了胜仗？那淡哥哥呢，可有受伤？”
　　乍雨被她摇得头晕目眩，嘴里只是讨饶“好小姐，你再摇下去乍雨可没气力给你充当信使了。”
　　容念清也由孟寻推着轮椅过来了，面上有显而易见的笑意，对卓傲寒急不可耐的样子直打趣道“这么挂念淡哥哥啊……”
　　语气拖得老长，意犹未尽之处，羞得卓傲寒直跺脚“念清——”
　　面上潮红一片，所谓桃若艳李，不过如此。
　　容念清心下好笑，面上却收了笑意，转头询问乍晴“伤亡情况如何？”
　　乍晴忙把信笺递过去，一股脑地倒出自己打听的各方消息“容小姐，你知道么，军中都炸翻锅了，那完颜霜降请来的蛊师自视甚高，听闻将军也请了高手来降服他，登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也不知他怎的说服了完颜霜降，让他在两军交战之前与世子爷独斗一场，更定下败者一年不得进犯的规矩，也不知他是太自傲还是太蠢？完颜霜降也由着他这般胡闹——”
　　容念清快速地扫视了一下信笺，书信极短“事妥，午归，安好，勿念。”耳边乍晴的滔滔不绝还在继续“那样恃才傲物的人怎可能是天纵奇才的世子爷的对手，连比三场，辨药，识蛊，解毒，一一败在世子爷手下，那张脸啊，当时都气得扭曲了。”
　　卓傲寒听得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淡哥哥可是我朝使毒第一人！”
　　孟寻嘴角一阵抽搐，这是那么值得骄傲的事么，又不是江湖中人，世家子弟有这等能力只怕未必能讨得好去。
　　容念清却是被乍晴手舞足蹈的态势逗乐了“乍晴，除却乍雨，你可还有孪生姐妹?”
　　乍晴听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认真答道“容小姐这话好生奇怪，乍晴和乍雨自幼便跟着小姐，若还有其他姐妹，小姐岂会不知？”
　　一见乍晴一本正经的回答，容念清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面上却作恍然大悟状“哦——没有啊——我还以为还有另一个乍晴跟着上了战场，要不怎会知晓得如此详尽？”
　　乍晴再迟钝也反映过来，这是容家小姐在拿自己逗趣呢，再看卓傲寒，乍雨忍俊不禁的脸，更是羞怒道“容小姐你使坏！”
　　容念清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伏在轮椅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却见卓傲寒蹲下身来，伸手抚过她的眉间“念清要这般多笑笑才好。”语气里有淡淡的萧索之意，那几日她的失踪还是给她留下不少阴影。
　　乍雨见状忙岔开话题，“乍晴接着往下说，那蛊师输了之后，完颜霜降可有守约？”
　　乍晴见卓云恢复往日神色，方又说道“那完颜霜降倒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当夜便派了文史前来协商相关事宜。只是那蛊师太小人，竟趁此机会，带了一对人潜入我军，意图加害世子爷——”
　　“啊——”卓傲寒低呼一声，神情颇为不齿“那个伪君子，看我下次不宰了他！” 容念清有些疑惑，听卓傲寒这口气，似乎，“傲寒，你认识那个蛊师？”
　　卓傲寒似极不愿提及那个人，见是容念清问及，这才不甘不愿地说道“他叫傅靖宇，算起来还是我的远房表兄，只是表姑姑远嫁多年，他们那一支便也渐渐疏远了，却不想两年前，他突然拿了一枚白玉求见爹爹，说是当年娘亲与表姑姑曾指腹为婚，将我许给了他。”
　　容念清见她神色凄苦，不由得拍了拍她的手，却见她蓦然笑道“可笑至极，娘亲明知我是——”话语略微一哽，又续道“娘亲绝对不可能将我许给他，我和爹爹都深知这一点，于是便若无其事地看他如何将这出闹剧唱下去。却不想此人卑鄙无耻到极点，仗着一副好皮囊，寻花问柳也就罢了，偏还要作出对我一往情深的痴情姿态。凭白叫人恶心！不足一月，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我卓傲寒有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未来夫婿在，念清你知道我当日是何等的调皮胡闹，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落井下石者大有人在。一时间，我成了京城的笑柄，出门便是指指点点，连累爹爹在朝堂上也脸上无光。”
　　乍雨面有戚戚焉，残雪早已打抱不平道“这等无赖，何不打了他出去！”
　　卓傲寒欣笑“好残雪，还是你懂我。”一改先前隐隐的颓势，面上带着贼贼的笑，“我卓傲寒号称‘盛京霸王’，又岂是这般任人宰割的主儿。”
　　容念清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此等劣徒，给点教训也是应该。”
　　卓傲寒笑嘻嘻地接口道“念清你不嫌我手段卑劣就好。”
　　楼月却早已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好小姐，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处置那个人的？”
　　卓傲寒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傅靖宇不是自诩对我痴心一片么，那好啊，我就找人给他下最烈的春药，再给他在怡红院找最红的几个姑娘，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一下他是如何对我‘一往情深’的好了。”
　　容念清哑然，这个傲寒，睚眦必报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啊。
　　楼月等几个却蓦地瞪大了双眼，口吃得厉害：“你是说——你让他——”剩余的话哽在喉间，却是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偏卓傲寒还在添油加醋“没错，正是像你想的那样。这样一来，他算是彻底毁在了我的手上，盛京再无他立足之地。”
　　残雪作势打了个寒颤，一脸怕怕地躲在容念清后面“小姐，卓小姐好可怕，残雪以前得罪她甚多，小姐可要救我一救，否则还不得暴尸荒野啊——”
　　容念清笑着点头，卓傲寒却危险地眯起了眼“哦？我很可怕啊——”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抓残雪“你这丫头是皮痒了吧，敢说我可怕……”
　　残雪早已尖叫着跑远，嘴皮子不依不挠“你可怕，就是你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