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十章：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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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旁垂柳郁郁葱葱，林荫间复式小样楼错落有致。极目远眺，是无垠的湛蓝。
终于踏上了故土，生长了十七年的家乡，期盼了多年的重逢时刻即将到来，我的心情复杂难平。现在的我已然不再是当年的我，父母会否跟记忆之中一样？彼此间的感情，又会不会因这五年多的别离而生疏起来？往事就这样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五年的时光，到底改变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妈妈——”怀中的真纪子稚嫩的声音唤我，低首对上她乌黑的眸。我这才惊觉，何时我的眼中盈泪？我吻吻真纪子的眉心，同时感觉到冰冷的手被温暖包围。龙之傲总是会在四下无外人时，对我流露出如此深情、体贴又温和的目光。我笑着摇摇头，然后低头逗弄真纪子——我怎该难过？现在的我，拥有如此之多的幸福，纵然是落泪，也该是幸福的泪花。
车子在一幢千尺的别墅前停下，不多会栅栏门缓缓打开，围绕一个环形的花坛继续驶进，父母、祖父母，还有其他的亲人们的身影，便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真纪子，过来，爸爸抱你一会！”龙之傲边说，已经从我怀中将真纪子抱走。起初小家伙还不依不饶，结果龙之傲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小家伙立刻安静下来。
“去吧！你该好好地跟他们拥抱一下！”
我顿时心灵神会，他可真够细心的。车子方停稳，前一辆车上迅速走下我们的随行护卫，我不等他们为我开车门，已自行下了车。站在与他们咫尺相距的地方，我停下了步伐，他们停止了说话。目光扫视众人，最后停格在父母的脸上。
五年的岁月丝毫未折损他们的容颜，反而红光满面的父母，更有一种小资生活赋予的贵气。看来他们生活的很好——龙之傲，我的老公，谢谢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小雅！”妈妈的呼唤声传来，她向我展臂，静静地等待着我的拥抱。我飞奔至她的怀中，那一刻我终于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也许这一幕在许多的剧情中，都曾上演过。以前我也觉得他们太娇情，哭来哭去的，有什么意思？可是没想到，真正轮到了自己时，我才深深刻刻地体会到，内心的感动与兴奋还有些许的感怀，真的会让眼泪不受控制。
我回来了，你们的小雅真的回来了，然而，我也知道，我终有一天，依旧会要远行……
“妈妈——”真纪子的呼唤声打断了我们，小家伙已经开始吵着闹着要妈妈了。那个小鬼灵精，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我。我有点啼笑皆非地看着龙之傲，他的眉头深皱，被这么个小家伙搞得“颜面”尽失。
我连忙回去把真纪子抱在怀里，那丫头的哭声嘎然而止。龙之傲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轻揽我的肩背，与我双双走向长辈。
我将龙之傲介绍给祖父母时，他们只是略微的嗯了一声，似乎很不满意他。我一脸的惊惑，气氛尴尬得可以，我回头察看龙之傲的反应，他依旧不失优雅的淡笑，似乎未受到任何的影响。父母那边倒也算和气，当我教真纪子叫他们“姥姥、姥爷”时，父母慈爱的笑了。可是真纪子还太小，平时说的都是远东话，对于这东亚语言的发音根本闻所未闻，“姥姥、姥爷”最后变成了“脑脑、脑爷”。
众人哄笑开，小家伙也跟着咯咯傻笑起来，妈妈示意我能不能抱抱她？我自是乐意，可真纪子打定主意赖我怀里，见我要把她抱给其他人，小家伙双手环抱我的脖子，就是不肯离开我的怀抱。
“真是个闹人的孩子！”妈妈话中流露出遣责的味道。我这才觉悟，难怪爷爷奶奶还有父母对待龙之傲时的态度会那么冷漠！
房屋很大，四处扬溢着典雅与柔和地装修风韵，非常适合中年步晚年的双亲居住。而家中也请来了不少的佣人照料他们的饮食起居，想来我还真是惭愧，这些都是龙之傲的功劳。
东亚人的习俗就是远道的客人进门就吃饭，尤其是一家人——这就是所谓的“洗尘”！。只是今天闻讯赶来“凑热闹”的亲戚们太多了，不得不分开了几桌。席间，龙之傲在合适的时间先“毕恭毕敬”地为爷爷、奶奶各斟一杯茶，他则以白酒相敬。而后又“恭恭敬敬”地为父母各斟一杯茶，他依旧以白酒相敬。连续两杯白酒入腹，我不禁担心他会不会喝多了？可见他似乎还要继续，我连忙婉言阻止，给他找个合情合理的台阶，想让他暂时休息一下。不过他倒显得很随意，端起桌上满满的白酒，同祝家中所有的长辈们，就这样又一杯白酒入腹。家中不知是谁传来一声叫好声，其他人窃窃私语，但我们都能听的真切——“倒是挺懂事的！”……“嗯！的确，谈吐、气度都不俗！”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龙之傲，这些词用来形容他，还真是委屈了他。
他对其他人的评头论足置若罔闻。气定神闲地坐下后不紧不慢地夹菜……为我夹菜？
“难得真纪子睡着了，也有奶妈在照顾着，还不多吃点？”他旁若无人地用东亚语说着。他说过，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之间的对话也该“入乡随俗”地使用东亚话。只是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用意？
饭后，父母带我们到房间参观。为我们准备的卧室，是这幢房中位置最佳的一间。采光良好，视野极其开阔，房间布置也是极为上心。墙上悬挂着我与龙之傲结婚时的巨型婚纱照……我有点酸楚地想，这间房空置了这么久，着实浪费。我婉言劝说，希望父母以后住在这间房里，但他们倒坚持，最好的理应留给我们。
龙之傲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静静地站在我的身边，时而有人前来问候，他会根据来者的辈份不同而做出相应的问候。我起先还担心他会不适应，又或者他时常冷傲的态度会惹怒家人，让他们误会我们瞧不起他们。看来我的担心根本多余，龙之傲，他是应酬交际的高手，比现在复杂的情况他都游刃有余，更何况……
爸爸走过来，说想找龙之傲谈谈。我发现，好像很多人都喜欢找龙之傲单独谈话？不过爸爸要说的话我隐约能猜到内容……应该跟情妇以及私生女的事情有关。在他们的眼中，我始终是他们的女儿，哪有自己的女婿做出背叛自己女儿的事情，当岳父岳母的还能袖手旁观？这也是方才奶奶爷爷他们会对龙之傲态度冷淡的主要原因。
而我则被奶奶、妈妈，以及几位凑热闹的婶子大娘围在中间，东一言西一语的，将我从头到尾夸奖了一番，以至于我严重怀疑，她们口中的人真的是我吗？最后，就开始忆苦思甜，谈我的童年……我只是静静地听，淡淡的微笑，但我心中却有一杆秤，我自然会衡量，她们说的话，真实程度又有几分。
人总是有劣根性的，特别是“攀富”的心理更是很多人的本性。我虽然心里不愉快，可转念想想，他们比起远东那些心处心积虑想要加害我们，或者踩着我们往上爬的人，岂不好太多？
毕竟多年不来往，面对她们，我只有拿出在川岛家所学的种种应酬技巧，倒也应付得当。可是心中却不禁感伤起来，难道我对他们，已经到了只能虚情假意的地步了吗？
许久不说话的奶奶突然开口，房中顿时安静下来。“小雅，这次回来准备住几天呀？”
“大概四、五天吧！”我以为奶奶还会说些什么，但她只是闷嗯了一声，“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现在虽然生活好了，可你父母没有你在身边，倒也孤单的很！”这次换我闷嗯一声。同时，我听到了妈妈沉重的叹息，“没事！只要你过的快乐、幸福就好！”
这个世界，可能只有父母才会对我无怨无悔的付出而不求任何的回报吧！
“妈，奶奶，我们放心吧！龙之傲待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幸福。而现在有了真纪子，也平添了我许多的快乐。”
奶奶深叹了口气，“难得你能对那个孩子那么好。不过，那个孩子倒是跟你很有缘！”奶奶毕竟也是走过大半生的人了，很多事情一眼就能看穿，也无需我多言。“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我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噎个半死，再一抬头，好像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个问题。我清咳一声，掩示内心的不安，“嗯……正在、正在努力中！”
话音落，所有人笑起来，说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没长大的小女孩？居然还会为这些事脸红？……怎么在他们眼里，我也是没长大的小女孩呀！
奶奶向我扬了扬手，我连忙心领神会地坐到她的身边，慈祥和蔼的奶奶，将我的手紧紧攥住，“那个孩子倒是挺优秀的！”嗯？奶奶的话再度牵引了众人的思绪，我尚在想她口中的孩子是指谁时，奶奶续言，“只是这样的他，可是极易招风的呀！若他自己再把持不住，到时候，苦的人，可就是你了呀，孙女！”原来她老人家指的是龙之傲！
“奶奶，您有所不知。关于真纪子以及她亲生母亲的事情上，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那并不能全怪他，其实他当时还差点因为这些事情而丧命……奶奶，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了，龙之傲一直信守着当初对我的承认，他真的只有我一个女人而已。”
“傻丫头，可不能全信男人的话呀！尤其是有钱的男人……”看样老人家平日里，一定没少为我的事而操心上火。这时妈妈来为我打圆场，“妈，小雅她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嘛！她亲生父亲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想必也不会允许她被别人欺负的！”
“哼！她亲生父亲若真爱她，怎么舍得把她当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众人的沉默，我却更感窒息。我该怎么解释？又或者说，我能解释清楚吗？毕竟他们与远东的人，根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呀！
又在一起吃了晚餐后，亲戚们才陆陆续续地告别。原本父母的意思是爷爷奶奶年岁已高，想让他们二老留宿于此。可他们却坚持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总算安静下来，父母、我与龙之傲四人坐在后院乘凉。龙之傲的手机响了数次，但都被他一一切断，最后他索性关机。我体贴地说，万一有急事呢？他轻握我的手，笑着回我，“大过节的，工作上能有什么事？”他话说一半，我往深一想，工作上没什么事，那么就是家里有人找他？想来应该是宗亲们对他的行为表达不满来了吧？“这样真的好吗？”他刚削好一个苹果，然后递给我，“陪伴妻子，维护家庭和平，特别是维持与川岛家姻亲的友好关系，也是他们最终的期望，所以没什么不好的！”
我顿时语塞，他的这种理论，真是让我哭笑不得。父母满意地看着龙之傲，轻笑起来。这时，真纪子的啼哭声由远及近。那个小家伙，睡了一下午，刚醒来立刻嚷着要妈妈了。照理说，为了让孩子夜晚时不吵闹大人，下午就不该让小孩子睡太多觉。但因为有专侍的女佣与奶妈轮流照顾着，倒也没有强迫孩子按大人的作息时间。
不知是因为睡饱了，还是因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小家伙的精神头十足。在我们身边的草坪上爬来爬去。可就苦了身后的佣人们，追着嚷着才能喂她一口饭吃。
父母看着她，欣慰的笑着，许久后凝望着我，淡淡地对我说，在我像真纪子这般大的时候也跟她一样，淘气的要命。一到晚上就不睡觉，这才有了后来“龙焰盟大魔头抓走不听话小孩”的典故。说起这事，我一时得意忘形，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大魔头就是我亲生外公的事情。
龙之傲似早有准备，他在我话刚起头的瞬间，将一块桔子塞进我的嘴里，把我呛了个半死。他倒不紧不慢地为我抚背，贴近我耳边时，用远东话和只有我才能听见的音调叮嘱，“小心隔墙有耳。”
我侧目，看到纯子就在身后不远，她的目光好像是在注视着真纪子……
父母看着我们怪异的举动，互递个眼色，倒也没多话。我却害怕，他们该不会误会我们在防他们吧？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跟他们解释一下。
睡房中只剩下我与龙之傲两人，我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暖呵护着我。
“今天爸爸单独找你聊了一下午，都聊什么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可能！像我这么好的孙女婿、女婿、侄女婿，他们打着灯笼都难找，怎么可能为难我？”孙女婿？女婿、侄女婿……也就是说……“委屈你了！”我由衷的对他说。
“傻丫头，来之前我都想到了。毕竟我曾经做了很多令你伤心难过的事情，真正受委屈的人，是你！他们身为你的长辈，教我点为人丈夫的道理，也是应该的。”
他这边说的自然，我的心却不禁揪痛，但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整夜辗转难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清晨醒来的时候，龙之傲已经洗梳完毕，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读报纸。我看着天花板以及陌生的一切，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是呀，我现在在我朝思暮想了五年的东亚养父母家中……我不急着起床，而是偷偷在在被子逢间，凝望着龙之傲。
他安静的侧脸，被朝阳镀上金边。柔情的晨曦洒进房间，竟将他显得不那么真实了。他是那样地优秀与俊美，或许童话中的王子都不及他带给我的震撼，这样的人，就是我的丈夫！
这时我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谁这么早会来电话？不过他将手机调成振动，就是怕影响我休息吧？他没有接电话，而是在手机上摆弄着什么……难道在发短信吗？我忽然很好奇，他在写些什么？
“醒了？”他移步走向我。我爬坐起来，被他轻拥入怀。一记甜蜜的清晨之吻，印在眉心。“远东出了点事，我今天下午就得回去了。”
“什么事？”
“也没什么！”他拒绝回答我。“不过，你倒是可以继续留在这边与父母叙叙旧。等长假过后，再行回去。柏川跟裕树会随我回远东，其他人则留在这边照顾你们娘俩。”
区区几句话，看似在提议，其实是在暗示接下来，他的安排！我真的很想不识趣地尾随他回远东看看，偏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千载难逢地与养父母相聚的机会。何况，他打定主意不让我跟着的话，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扭转局势的吗？
给龙之傲送行时，我的心莫名地难受。想想不过只是分开几天而已，何必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只是怀中的真纪子开始哭闹，吵着要爸爸抱。难道幼小的她也感应到了什么吗？我不敢去想象，只能不住地安抚小家伙，过几天就能再看着爸爸了。
小家伙闹了好久后，才累的睡着了。而我也才有时间坐在阳台，晒晒太阳，吹吹海风。我让侍女为我准备一杯咖啡后，遣散所有人——我只想独处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走了进来。她慈爱地手掌抚着我的头顶，抬眼，正对上她那双已出现鱼纹尾的笑眼。“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我轻笑，有点不服气，也带些撒娇的口吻回道，“可是龙之傲他们总是说我是没长大的小女孩！”
“那证明，你是他们心中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嗯？我品着妈妈的话，思绪不禁乱了起来。“小雅，你在担心什么呢？”担心……我的脸上写着这两个字吗？“我哪有担心？”妈妈只笑，也不想拆穿我，“有钱人所面临的诱惑自然更多一些，所以很多普通夫妻都会遇到的事情，轮到你们却就不免会引人更多的猜疑。何必呢？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质疑他的品德，甚至否定他的人格，但是你身为他的妻子，理应以最包容、最真诚的爱，始终站在他的身旁。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是那种风流成性的男人，可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妈妈，你误会了！我不是担心他外面有女人，而是在担心到底远东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很多事情与我都息息相关，但是他也好，我亲生父亲也罢，现在就连我弟弟恙赫也是，似乎都知道很多我应该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事情。”
“那不正好？”嗯？“人就是因为知道了太多，懂得太多，需要负担的东西越来越多，所以人才会渐渐懂得“痛苦与难过”。你的老公，你的亲生父亲，还有你的弟弟，他们应该都是有能力保护你，或者说帮助你的人，所以他们不希望告诉你这些，你又何必非要去知道？辜负了他们对你的一片心意不说，还徒然落得个难过、不开心的下场？”
妈妈说的这些道理我当然都懂。但是说归说，做归做，真正能够大智若愚，知足常乐的人，又能有几个？
“你呀，也别想那么多了。难得回来一趟，下午陪妈妈去逛逛街。咱娘俩可是很久没一起逛街了呀！我还真得很期待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第十章：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