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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奇异古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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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隽没想到自己会在皖南铜陵这个地方扎住脚跟。晚秋时节,江南的天气还不是很冷,白隽独自走在下班的路上,又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说实在的,她很喜欢这里,虽不算是江南的温柔富贵之处,山川却也同样有着水乡的灵气。人们,或者说这里的一切,都从容舒缓,没有大城市那种咄咄逼人的戾气。
白隽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学的是古文。今年春天的招聘期间,正是白隽心情极糟的时候。白隽这时候和自己相处了6年的男朋友分手了。两人从大二的时候就开始了恋爱,一直到现在。可是人各有志,白隽的男朋友一心想出国。本来白隽决定跟着她一起走,可是现在公费出国不是那么容易争取的。白隽想,要出国就准备着吃点苦,自己边工边读好了,可这位同志是个好高骛远的主儿,一心想着怎么不劳而获。两人因为这件事逐渐有些疏远。终于,白隽发现了他的变化,到了今年春天,他终于向白隽摊牌。原来,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是个上海女孩,她家里可以出钱供他们上学。白隽心想:这正和了你的意。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留恋的。于是,当他等着女人那惯有的一场暴风雨时,白隽却慷慨的让他吃惊,她只是叹了口气,对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握握他的手,说了句:“以后保重。”然后就转身走了,这让他足足在风中出神了好一会儿,并在回去的路上重新盘算了一下利弊。
白隽不是事事都慷慨,放弃这样一个不值得珍惜的男人,她很慷慨;可是回忆起这六年的青春岁月,白隽还是牵肠挂肚。这件事后,白隽病了一场,心情一直很低落。春天正是找工作的黄金时期,可是白隽却提不上精神。她的红朋友在去招聘会的时候,就顺便帮她投了几份简历。这些简历一般都是石沉大海,只有这个“铜陵市博物馆”给白隽来了电话。白隽问了问几位同学,都不记得曾经帮她投过这样的简历。是啊,在大上海熏陶了四年,谁还想去到这样的内陆小城?
就这样,白隽答应了来铜陵博物馆工作。这让博物馆的人很是诧异,博物馆的馆长孟馆长亲自给白隽打了电话,白隽说她喜欢考古、文物之类的东西,很愿意为博物馆工作,希望能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且自己父母都还年轻,在杭州还有个哥哥照顾他们,所以自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于是,在离校之后,白隽就来到了铜陵,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博物馆的工作并不繁重,但是对于白隽来说都是些没有接触过的知识,虽然她的古文底子能给她些帮助,但是对于文物的分类,保护,档案的管理,她还是有些吃力。虽然如此,可是她工作的非常开心,因为在这里,人们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和谐。来到这,白隽已经应邀到好几个老同志的家里做过客了。人们不仅把她当作新来的同事,还把他当作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尤其是孟局长,对白隽如同自己女儿一样,在工作的同时,一直交给他新的知识,让白隽成长的很快。
这天,白隽正捧着刚整理好的资料走在走廊上,迎面看见孟局长带着一队人匆匆走了过来。孟局长看见白隽立刻说:“白隽,马上放下手上的活,跟我们一块到现场看看。快,五分钟后在门口集合。”白隽正要开口询问,这群人已经走到了身后,孟局长边走边说:“城东文塔山发现了古墓。别问了,车上再说。”听到这,白隽立刻飞奔到办公室,扔下档案,换上自己运动服,迅速往门口跑去。此刻,她的心里无比的激动,自幼就喜欢考古,今天终于有机会到考古现场看一看了。
驱车大约半小时,他们到达了城东,然后徒步上了文塔山。文塔山的得名来自于主峰上的一座塔,据说到现在大约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文塔山是城东一片较大的山脉,除了主峰以外,还有六个较高的山峰和一些丘陵。山里树木浓密,地形较为复杂。这次是一个农民想在一个断崖后边的缓坡上开垦些地,谁知挖着挖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地里的土壤颜色不一样,而且还挖出了一些工具。于是,他便上报了博物馆,孟局长立刻带了几个人来到了现场。
现场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只是一片草坡上被新翻出来一些泥土。晚秋的风一吹,便能闻到新鲜的泥土气。孟局长已经吩咐人带了洛阳铲还有一些仪器。于是,几个人立刻开工起来,白隽什么忙也帮不上,于是想到赶紧做记录,孟局长一看,立刻笑了起来,拍拍白隽的肩膀,说:“是个好苗子,这次的发掘简报就由你来写吧。”白隽并不知道什么是发掘简报,但是知道自己有用武之地顿时很高兴,而且从这位白发老人的表情看出,他们不虚此行。
果然,经过半个月的发掘,这里出土了一座完整的隋代古墓葬。墓葬也有一个盗洞,应该有过盗墓贼进去过,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里面并没有遭受破坏。可能也是由于这个古墓没有盗墓者想要的金银财宝。因为这个墓只是一个富商的妾氏的墓,陪葬的东西并不多,但是由于它保存的较为完好,所以填补了关于隋代江南民间墓葬形制的一些信息,在考古学上很有价值。当然,这里出土了一些隋代的漆器、丝绸等东西,这些东西到了博物馆之后,将一一入档登册,完好的保存下来。
这天,白隽正在整理这些文物的档案,孟局长打来电话让她过去。白隽到了孟局长的门口,见他正拿着放大镜趴在桌子上看什么东西。
“孟老师!”白隽站在了门口。
“白隽啊,快进来!”孟局长赶忙示意白隽到自己的身边来,“白隽,你看这个。”白隽一看,原来孟局长拿着放大镜正在看从这个古墓里出土的一面铜镜。
“白隽,你来说说这面镜子。”孟局长笑着把镜子推给了白隽。只见这面铜镜只有巴掌大小,圆形,边上都是花纹,按照专家的说法就是葵花型,背后只有很素净的图案,是一只喜鹊衔着一枝梅花,空白处有很多白隽不认识的字。白隽看了半天,孟局长又鼓励她说:“你说说,说错了也没什么。”
“孟老师,我也查了一些镜子的资料。咱们铜陵有铜矿,历代都产铜,本地出产的镜子各地都很多。那天听老李说这个镜子的成分不错,铜、锡的配比很合适,所以看起来到现在还是很亮,应该有些价值;从年代来看,它属于隋代,现在是战国和唐代的镜子最受欢迎,这个镜子如果是有唐镜的特点,那么就能算名贵,可惜它却沿袭了汉代的特点,古朴简单,所以从一点来看又不值钱。”说到这,白隽看了看孟局长。只见孟局长微微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示意白隽接着说。
“从它的外形上看,只是一个普通的葵花形民用古镜,没有任何工艺上的精巧之处。因此,我觉得可能没有太大的价值。”
“不错,我们馆的几个专家都看过,都是这么认为。”孟局长点了点头。
“那您的看法呢?”白隽笑着把镜子递给了孟局长,“我想,您一定有些看法,不然您不会还在研究它。”
“是啊,白隽,”孟局长接过镜子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把放大镜又拿了起来,“白隽,你看,这镜子背面刻了许多字。”
“这个大家也都知道啊,在镜子背后刻字,刻铭文古来有之。”
“是啊,”孟局长点了点头,“这些字有些蹊跷。”
“什么意思?”
“白隽,你能看出这些是什么文字吗?”
“我不认识,但是以前也接触过古文字,这有些像甲骨文。”
“对,这些有甲骨文,还有金文。”
“那又如何?”
“这就是问题所在。”
白隽一头雾水,皱了皱眉头。
“白隽,你是学古文的,我相信对甲骨文的发现史有些了解吧。”
“只能说略知一二。甲骨文应当是清代末年发现的,那时人们用这些发掘出来的兽骨龟壳做中药,很多人都把这些卖到药铺,后来有一个人发现上面刻有奇异的图形,就留意研究,收购这些龟壳兽骨。这就是甲骨文的最初发现经历。”
“是啊,也就是说甲骨文只有到了近现代才为人所知。”
说到这,白隽恍然大悟,“孟老师,您是说,这是隋代古墓,里面却有甲骨文出土,这将是个惊天的大发现是吗?”
孟局长点了点头,“这件事极为怪异,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我们还不便公开,我们还是要本着科学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白隽,有件事我想交给你。”
“什么事?”白隽有些激动。
“我们对古代文字都不是很了解,这次我想派你去北京,找到古文字的专家分析一下镜子背面的文字。”
“一定完成任务!”白隽高兴的给局长敬了个礼。
夕阳照着一个跳跃着的修长影子。白隽激动又紧张的抓紧了皮包的肩带,快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些路人奇怪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高挑的身材,一头如瀑布的卷发,长长的花丝巾只是挂在脖子上,随着她的奔跑丝巾和头发搅在一起飘在脑后,她如一片旋转的叶子,舞蹈般的在秋风中飘动。
大约十五分钟后,白隽到了小区。这是一个建于80年代的旧小区,如果不是父母一直说要来看自己,白隽就不会租这一套一室一厅的房,而去住单位的宿舍。不过一个人单独住也有好处,她还没有从那份六年的情感中彻底解脱出来,这样的地方到给了一个自由的空间。
白隽住在五层,进了屋换了鞋,白隽立刻窝到沙发里,从手提包里取出铜镜,仔细的端详起来。她从来好奇心强,搞地质的爸爸就说过她的这份好奇心怎么像个男孩子。眼下,白隽盯着这面镜子,抚摸着这些奇异的文字,心中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她恨不得立刻飞往北京,马上揭开这个谜团。她顺势躺了下来,举着铜镜,铜镜里印出了自己的花容月貌。白隽真是个漂亮女孩,白皙的皮肤,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闪亮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一度有人认为她是不是个混血儿。可是她身上那浓浓的中国味又让人赞叹。记得大学二年级的时候,系里举办了一次中华文化节,其中有一场传统诗词演出。白隽受班长所托,必须出一个节目,她租了件素花旗跑,手上带了个二块钱买来的“玉镯”,唱了一曲李清照的《一剪梅》,结果第二天被全校评为“最有中国味的女人”,还不停的有人把她演出的照片恭恭敬敬的送给她。
白隽盯着镜子琢磨着,渐渐的感到有些困倦。突然,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白隽赶紧起身,随手把镜子放在沙发上。
“喂,老同学!怎么不接手机?”电话里传来好友董娉的声音,这个董娉和她大学一个宿舍、研究生也是一个宿舍,自认自己比白隽大一岁,就一直照顾着白隽。白隽下意识的摸摸口袋,“坏了,好像落在办公室了。”
“先问问你最近怎么样?”董娉没有追究这位糊涂小姐的老毛病。
“挺好!你呢?在公司还适应吗?”
“适应,我是超级强人!”董娉在电话里说,白隽能想象到她一定在握拳绷紧她的肱二头肌。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明天要去南京出差,正好赶上周末,准备在那召集大家聚聚。张亚他们都在南京,你也赶过去吧。”
“我不行,我明天的飞机飞北京,估计下周才能回来!”
“啊呀,太郁闷了!我最想见的就是你!我问你,你现在好吗?”
“挺好,我不是说了吗?”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知道,知道,我已经把那件事忘了,只是还需要适应一下。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下次专门来看你好了!妹妹,88.我要约会去了。”
“去吧,我也挂了。”说着,电话那边已经是滴滴声了。白隽不禁看着电话笑了笑,这个董娉真是太可爱了。
她想是不是应该回单位拿一下手机,可是现在她有些困,实在不想动。于是白隽决定明天先去单位拿手机然后再去机场。现在她想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安安稳稳的坐在沙发上吃点零食。一会儿,白隽洗完澡,穿着碎花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她把吹风机插上,站在镜子前吹起头发来。突然,她从镜子里看到了随手丢在沙发上的铜镜,这让她突然有些害怕,毕竟这是一面来自古墓的东西。随即她扬扬眉毛,调侃自己刚才的可笑。她又看了镜子一眼,不由停了下来。屋子里异常寂静,顶灯发出微黄的柔光,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响着。原来,这客厅里有两面镜子,一面是门口的穿衣镜,一面是现在她对着的梳妆镜,这两面镜子都映着屋中昏黄的灯光,只有这面放在沙发上的铜镜,黑洞洞的,似乎吸收了所有的光亮。白隽心里一紧,她迟疑了一会儿,把吹风机关上,走到了沙发前,慢慢拿起了铜镜。铜镜还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照不出。白隽安慰着自己,不会那么神奇,刚才还用它照自己呢。她看看窗外,满月的亮光照着寰宇,白隽快步走到了窗前,倚着窗帘,把镜子对准了月亮。
果然,是自己眼花。这不是好好的吗,照出了天空,月明星稀,闪闪发光。
可是这光亮越来越亮,甚至有些刺眼,白隽感到自己似乎拿不住这面镜子了,它似乎发出巨大的力量要从白隽的手中跳出。白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拼命的想摆脱开,镜子滴溜溜的在地板上旋转,耀眼的光芒四射,让白隽不禁用手护住了眼睛。就在这一刻,白隽感到身体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挤压,她挣扎不开,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