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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长本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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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未醒,你长本事了啊?!”
又是这样的一句开场白,苏未醒一点都不意外,“是。”
不似以往的委屈和沉默,亦没有茫然和自责。
她从来不缺本事,只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斥责中,让她一直有种自己没本事需要委屈求全才能活着的错觉。
而她搬出来24小时了,还活着。
她笑着看向正挂高空的太阳,才用过的午饭还在暖着她的脾胃。
八年来,她第一次不需要自己下厨。
笑容如脾胃一般温暖,她说:“我有没有本事,你不知道吗?”
对方似乎被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岔开话题,生硬地说:“离婚的事,想都别想。我妈已经到高铁站了,你赶紧去接一下。别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苏未醒正要拒绝,感觉到有什么碰了碰她的手臂,偏头看到计虞举着手机示意她看,双眼放光。
手机屏幕上写着几个字,“答应去接。”
“接?”苏未醒疑惑地脱口而出。
什么鬼?!
计虞赶紧继续在手机上编写。
电话那头的人却以为苏未醒被说动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和了语气,得意地笑着说,“就是嘛。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我一直都和我妈说你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别拆我台啊。”
听听?又成了她的不是了……
苏未醒气笑了,还是按照顾计虞手机上的写的,念:“从哪里接到哪里去?几个人?”
同时,按开了电话免提。
“当然是从高铁站接到咱们家去了。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我妈说要带冬宝出来见见世面。”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在做什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
苏未醒听完一愣欲言又止。
瞧见计虞飞快在手机上打的字,她同步中译中,“行啊。出车200起步,如果有行李,就另加。”
“你什么意思?”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语气也沉下,“苏未醒,那是咱妈!”
“你一直以来,都和我说的是你妈,要用到我就成了咱妈了?她把我当过女儿吗?”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我就知道你是在闹脾气。行了,听话,去接吧,等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说完,电话也就掐断了。
苏未醒懵了一瞬,看向捂住额头的计虞,“我说错什么了?为什么我陈述事实到他嘴里就变成闹脾气了?”
计虞一言难尽地拉过另一张椅子坐下,缓缓解着围裙系带,“姐,他说要给你带礼物回来,你就不动心吗?”
“噗……”苏未醒难以启齿地把眼睛埋进掌中,“他带回来的礼物,连孩子都哄不着。还不能表现出不喜欢不高兴,还要得莫大的赏赐一样感恩戴德。宁愿没有……”
计虞品了品,没听到具体事件,接不了话,但她得到了一个信息:她家的苏姐姐对那份礼物没有期待感,她的机会来!
她恳求,“苏姐,你说过我可以在湘湘上学的时间里做些兼职的,对不对?”
苏未醒点头。
她握紧苏未醒的胳膊,“眼前,就有一份兼职工作,让给我去做,好不好?”
苏未醒不明所以,她继续解释,“把那位熊先生的电话给我,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可是……”
“你反正也不打算去的,对不对,但你心地这么善良,真要把老人家丢到高铁站的话,也会觉得过意不去……是不是?真要过意不去了,你离婚的心肯定会支摇的,对不对。
我保证,不牵扯到你,也不会把人带到你们那房子里。我还能叫熊先生意识到你是真的要离婚,也意识到一点你曾经的付出和价值……”
“行了行了。我觉得你更像个做销售的。”再听下去,都要被她洗脑了!
苏未醒递出手机,“号码在这里,你要怎么做?”
“爱死你了苏姐!”计虞马上拨通了熊煜的电话,那边响到第三下的时候接通了。
计虞朝苏未醒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才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电话里的人说:“熊先生,我是代驾。”
熊煜:“我没有叫代驾啊……”
计虞眨眨眼,“是苏女士给我的号码,听说你有两位客人在高铁站需要接送,我这里的收费是这样的,出车费是200,来回十公里之内不加钱,十公里以外按十块一公里计费。如果你一定要用苏女士的车接送,还需要一百块的手续费。”
熊煜:“什么?”
计虞不等他继续说下去,笑眯眯地接话,“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再重复一遍,如果超过了四个人,一个车坐不下,就要按两个车来算。一个车的出车费是200元。”
“那倒没这么多人,就一老一小。”熊煜不知不觉中被计虞带跑了。
“好的。你定的是哪个酒店?”
“酒店?我没定酒店,直接送到我家里去。”
“好的。我只负责把人送到指定地点,如果因为不能进小区不能进门没有落脚点等原因,需要提供第二次服务的,要重新计算出车费。重新出一次,200起步。”
计虞说得一本正经,苏未醒已经听呆了。
熊煜几乎要炸,“你这是在抢钱。”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们的收费都是按照物价局规定的……”
计虞神色自若地谈下这笔三百块的大项目,对着苏未醒抛出一个飞吻,“苏姐,他让我找你拿钱,我拒绝了。你听到了吗?我说,这是他的需求,不是你的。”
苏未醒愣愣地点头,“听到了。”
“一百块的租车钱,给你了,那两百块是我的,油钱算我的。蚊子腿也是肉啊,你查收一下,千万别嫌少哦。”计虞背着小双肩包走到门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听他那语气,他是不是不知道你能挣钱?”
苏未醒抬眼瞧过去,看到她轻松的笑,意识到,这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一类人,舞蹈时,似灯光下的精灵,纯洁、空灵;生活时,沾满了人间烟火,精明、市侩,却也礼貌。
“我懂了,看来那老太太更不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说漏嘴的!”她可不能为了赚点小钱得罪自己的金主爸爸。
苏未醒动了动唇,直到关门声传来,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声说:“你说得对。”
不仅是指她刚才说的话,也是指计虞先前无声说的那几个字:“原来他的电话可以打通啊……”
前几天,她在要求退一万块学费的时候晕倒,计虞把她送进了医院,用她的手机给他打了许多电话,没有一个接通的。
他们之间结婚以来,总是他要找她就必须随时能找到,而她找他,打电话是从来打不通的,发信息,也是她发了许多之后,他可能回一条或是一个字,一个表情……
他总以他工作忙为由,让她理解。
可他不知道,她也有工作的,一面工作一面照看孩子,还要一面兼顾家里的大小事务,她难道不忙吗?
电话又响了。
她听到声音,慢慢地垂眸。
果然是熊煜的。
她习惯性地等他的电话,在电话过来时第一时间接听。
伸到半空的手顿住。
这一次,她不接了。
她拿起手机,按下静音键,急忙跑进书房,在新买来的电脑上画下刚才捕捉到的几个画面和情绪。
不一会儿手机重新响起,急促而欢快的铃声只剩下急促。她按下关机键,沉浸在马上就要画出来的剧情中。
前所未有地专注和舒坦。
她不知道,没打通她电话的熊煜,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