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是我白月光》章尧

76、外出

　　蔺如雍是魔修，他的洞府内的书籍指不准能找出些门道，可能会有法子能使蔺疏摆脱心魔的控制。

　　只是如今定安府戒备森严，他如果突然提起要外出，必然要交待去向。可他在外并无好友，除了无空山外，也别无去处，想胡扯一个理由，都不知如何杜撰。若是强行外出，就怕师尊和伏筠起疑，有些难办。

　　但这洞府，他是一定要去的。

　　有了同伏筠学习阵法的借口，章温珩每日都会到伏筠殿内，跟着伏筠几日后，伏筠对他仍旧神色冷淡，但他不以为意，反而这几日下来，对伏筠有些敬意。

　　自从被黑气袭击的仙门到定安府避难之后，伏筠每日都会耗费灵气来修缮阵法，虽然定安府中灵气充沛，能替他补充上耗费的灵气，但这样使用灵气，无怪乎他日日脸色苍白。

　　除了修缮阵法外，伏筠还需应对那些日日到他殿中哭诉的仙门宗主，组织人手去各地仙门巡逻……别说居无月，有时候章温珩都忍不住想劝劝伏筠休息会，可伏筠却无动于衷，只有居无月用术法，才能强硬地让他睡上一会。

　　但章温珩不明白，为何伏筠没有收亲传弟子，若多一个阵修，也能为他分担一二。

　　他私下问了居无月，也并非很私下，毕竟居无月这些时日都住在伏筠偏殿，他只能趁伏筠与伏骥相谈的时候问问。

　　居无月闻言，从鼻子里飘出了一声冷哼，目光晃悠悠地飘向正殿的位置。

　　“他府中弟子众多，却没有一个有天分的，阵修一道本就凤毛麟角，更何况亲传弟子……伏氏这一辈并无能人。”

　　章温珩摸了摸鼻子，不愧是居无月，在伏氏的地盘还敢说着伏氏的坏话。不过居无月一提醒，章温珩才想起来，定安府的府主必须由伏氏中人，即皇室血脉所担任，

　　居无月翘着二郎腿，眼皮子抬了抬，看了眼章温珩：“若你是伏氏中人，看在你阵法上的天分，我便直接打包将你送给伏筠做徒弟了。”

　　章温珩默然，讷讷道：“师尊，这不太行罢。”

　　“废话忒多。”居无月道：“说起来，你同伏筠最近研究的那个阵法如何了？”

　　提及这个，章温珩脸上露出了笑意，“有些眉目了。”

　　章温珩从汝山带回的那女鬼魂魄虽全，却因黑气所染，一直疯疯癫癫的。伏筠将阵法改过之后，令女鬼站在阵法之中，那女鬼竟恢复了片刻清明。虽然女鬼并非魔修，但是黑气运转是相似的，既对黑气有用，那么对于魔修而言应当也有一定用处。

　　只是布阵的东西繁多，伏筠还在吩咐人准备，打算东西备好后，画张详细图纸，让定安府巡逻的弟子去其余仙门布阵，而法阵如何运行与修缮，他也打算列在纸上，一一说明给各个仙门。

　　要知道大仙门之所以凌驾众仙门之上，皆是因为大仙门之中各有传承，像伏筠这种特殊的阵修更是难得，这样做，可以说几乎是将自己仙门的压箱底掏给了别人看。

　　可他把疑虑同伏筠说时，伏筠只是淡淡说：“若此法阵真能救人，那合该属于天下苍生。”

　　章温珩默然，对于伏筠一开始对他的疑虑却理解了。

　　“师尊……”章温珩犹豫道：“布阵复杂，需根据地势屋宇来变化，我想同府主请命，跟定安府巡逻弟子一同前往各个仙门布阵，但不知道府主是否会答应。”

　　法阵成功之日，他就有此想法，外出布阵，一则可以帮上些忙，二则他刚好能出门去寻蔺如雍的洞府。

　　“为何不答应？”

　　章温珩垂了垂眼，支支吾吾道：“怕府主对我仍有疑虑……”

　　“只要你对苍生有利，他便是心里想宰了你，也绝不会动手。”居无月换了只腿翘着，轻笑了一声：“更何况，他若对你还有疑虑，怎么会亲自教你阵法？温黛啊，你这揣摩人心思的本领实在不行，还需多学习学习啊。”

　　确实如此，章温珩对自己的揣测有些愧疚，可抬起头对上居无月的神色，赫然写着“真不如我”几个大字。

　　章温珩：……

　　“好了，既想好，便去同他说罢，东西准备好便赶紧去忙活，别磨磨蹭蹭的。”

　　章温珩总觉得居无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他赶紧离开伏筠身边了。

　　但居无月说得确实不错，伏筠对他确实没有藏私，他跟着伏筠这几日，眼见伏筠所行之事，听着伏筠的教导，恍然之间竟觉得像当年在蔺家一般。

　　他从伏筠身上，看到了铮叔的影子，也有……少年蔺疏的影子。

　　风骨如竹，俯仰之间，不愧天地，不愧本心。

　　章温珩同居无月谈话完后，便找了个机会同伏筠提起了外出布阵之事，和居无月所言不差，伏筠很快便答应了。出发前的几日，章温珩仍跟着伏筠学习阵法，他提出要外出之后，伏筠对他的态度和缓了些，章温珩对定安府中阵法有不解之处时，他语气虽然淡淡，但还是在一旁为章温珩解释。

　　而何歇雪听说了他要外出，眼巴巴地趴在门口，想让章温珩带他一起走。为了展示他伤口已好，还提前在章温珩门前打了三遍他们有形堂的健体引气操，然后被钟俨看到，斥责他衣冠不整不成体统，又骂了他一顿，让他在房中自省。

　　终于到了出发那日。

　　章温珩跟着定安府一行六人先从南部出发，南方共有十五个仙门，虽然御剑可以省去行路的时间，但观地势、算方位都需要时间，一整天折腾下来，也堪堪才走去八个仙门。

　　一名弟子计数特别快，在章温珩耳边算到：“北方仙门少，只有四个，东西两方都有十个仙门，加上中间两个。仙君，如果我们努力一些，再有四天也是能走完的！”

　　章温珩脑子嗡嗡地响，他一整日都在上剑、飞行、下剑、看山看水、算数、挪方位……他本想让那六个人帮忙负责寒暄等等事宜，结果伏筠挑的这几个弟子，一个个行走站坐都是相当的规矩，章温珩不开口，他们绝不多言一句，所以章温珩整整一日都在不停地寒暄、说话、解释阵法……简直将他闭关十年没说的话都要说完了。

　　如今听到还得这么干四天，他口舌反射性地发干，另一名弟子贴心地递上水壶，言语之间满是敬佩：“听闻此阵法是府主同仙君定下的，仙君还特意陪同我们外出布阵，如此心怀，实为仙门之幸。”

　　倒也真没有如此夸张。

　　章温珩掐掐算算，差不多再过两日，就能行至北方，蔺如雍的洞府就在那附近，于是接过水痛饮半壶后道：“明日看看是否能再加快些脚步罢。”

　　一瞬间，六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章温珩，满脸写着“仙门之幸”。

　　章温珩默然地将剩下半壶水喝完。

　　不过阵法虽布下，也只是抵御一时，归根结底，还是得找到虞脩才是关键。但奇怪的是，虞脩明明屠戮了那么多仙门，可不论是他还是定安府之前巡逻的人，都没有看到黑气皮囊，怕是虞脩不知将这些皮囊藏在哪个幻境之中。

　　他其实也不解为何伏筠不肯打开封魔法阵，但每每商议此事，伏筠的面色都十分阴沉，而居无月在此事上态度也破天荒的严肃，让他丝毫没有询问的机会。

　　夜里，他们宿在最后落脚的一个仙门中，仙门名唤留英门，名字倒是颇有诗意，可就是这仙门坐落的山头，灵气空乏，四处都空落落的，别说落英纷飞之景，就是想找出几株翠绿点的树都难。

　　门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柳眉杏眼，生得婉约柔美，就是话有些多，章温珩只坐了一刻钟，便听这门主把她门派三十来年的历史倒了干净。

　　“可怜我师尊走得早啊，这十数个弟子日日嗷嗷待哺，我实在捉襟见肘啊，当门主太难了，如今还有这莫名其妙的魔修……仙君，掏心窝说一句，要不是这山头是我师尊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我实在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能修行就凑合修修，不行就做个凡人度过下半辈子算了。”

　　章温珩实在不知如何接话，只能默然点头，一顿饭下来，只有满耳朵的嗡嗡嗡。

　　唉。

　　伏筠这些时日与仙门众人除了商议黑气一事之外，也在着手召集仙门精锐聚集定安府，以备虞脩后招，但今日下来，大些的仙门还好，有些小仙门人数本就不多，修为也是平平，而其对于黑气的态度，同留英门相差不大。

　　千年之前，前辈大能封印魔气，本想留下太平盛世给子孙后辈，可过于的安逸真的是好的么？

　　章温珩躺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眠，他合眼潜入紫府之中，同蔺疏元婴相对而坐。

　　蔺疏紧闭双眼，所幸这些时日腰间的黑纹没有再蔓延，而他每日都会吸纳灵气温养蔺疏的元婴，如今看着来元婴周身白光越来越明亮，一直烦乱的心总算静了些。

　　他渐渐地有了困意，人滑落到蔺疏肩上，还要再往下滑的时候，不知被谁撑了一下，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四周极静，有蝉鸣清唱，有夜风吹拂、与叶相和，章温珩渐渐睡熟了过去。

　　而紫府之中，两团元婴的光交融在一处，像是从未曾分开。

---

作者有话要说：　　蔺疏元婴（X）
在章温珩想蔺疏时及时出现的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