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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是结束的结束 ...

  •   为首者见城门洞开,数队宋兵一涌而出,忙下令迅速后撤。萧燕然看着金,指了指,示意她上来。金心知此时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登上城楼。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红,萧燕然坐在当中,他已披上外袍,头发随意束起,铁胎弓放在旁边。两个副将并几个卫兵立于一旁。“看这阵势,他不是要杀了我吧。”金暗自握紧拳头,“如果他说要杀我,我只好自卫。”

      “张富清?”

      “是。”

      “今日守夜的人中有你吧。”

      “是。”

      “啪!”萧燕然的手拍在桌上:“为什么辽人偷营,你却知情不报?却偷偷溜出城门?”

      金昂然道:“我发现辽人时,他们已离城关不足三里,以他们的前行速度,待将军知晓,辽兵就已经攻入大门了。”

      萧燕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开口:“你未知会任何人?”

      金点头:“不错,其他人与我同样站岗,我能看见辽人动向,他们必然也看见了,我不上报,他们自然也会上报。我是想将辽军阻上一阻,让他们有时间报予将军。”

      “虽然偷营的人不会太多,但以你一人之力,想要阻挡,不啻螳臂当车!你是士兵,不是杀手!战争不是靠一个人就可以打赢的。你在我军中多日,仍不懂协同作战,自作主张!有组织无纪律!少不得给你些教训,以儆各军。”

      金的眼神陡然变寒,就待萧燕然下令诛杀,便出手。

      “守夜失职,未按规上报,私开城关,本该责打军棍一百。念你初犯,又拦下辽兵,争取了时间,责打军棍五十。来人,拖下去。”

      不是杀她?糟糕,那就不能动手了。金带着怒火瞪着萧燕然,牙关紧咬,真想告诉他:“我就是杀手,我就是一个人行动。”她眼睛一闭,狠狠的咽下这句话,张口说出的是:“多谢将军方才救命之恩。”便随着卫兵下去了。

      军棍打完,金被架回二营,趴在床上。这点皮肉之痛对她来说是小意思,以前再重的伤也受过。就是心情觉得很郁闷,过去那些伤她的人,就算不死,也成废人了,哪有这么不反抗硬挨的。算了,一切都是为了任务。这五十军棍的帐问谁要呢,金算了一下:“如果刚才那个领头的乖乖给我杀了,我就算完成任务可以跑了,哪里还会傻傻的留在这里给那个萧燕然审问。嗯,就是你了”

      辽兵已退走。重新布防了一番,萧燕然想起方才在城楼上看见的一幕,这个自称张富清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士兵,虽然一杆长枪使的全无章法,但从出手的力度和位置来看,应该是惯于使用其他兵器的人。是什么兵器呢?他闭目想了一想,猛地睁开,应该是匕首或是短剑之类的。而且看身形,并不习惯于持久作战。

      他会是什么人?

      第二天天亮,有哨兵来报:“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展大人到。”萧燕然露出惊喜的笑容:“快请。”不一会儿,展昭便到近前:“萧兄,很久不见了。”萧燕然笑道:“展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想必又是公务。”

      展昭点点头:“不错,前些日子,京里发现辽国奸细,偷了一样要紧的东西,皇上命我寻回。查访数日,发现这奸细竟是打算混出雁门关,回辽国。”

      萧燕然道:“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

      萧燕然沉吟了一下,自语道:“难道是他?”

      “萧兄所说是谁?”

      “一个自称张富清的人,这会儿应该趴在床上动不了,我带展兄去看看。”

      涂上自制的药膏,估摸着再一天就该好了。正在胡思乱想间,有个人从窗前一晃而过,她觉得这人身形挺眼熟,正想着是谁,萧燕然带着展昭走进来,“该死。”金心中暗骂一声,虽然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但以展昭的眼力,认出她的可能性是九成九。

      当日在山贼窝里曾嘲笑展昭为了救人,硬挨了一刀是犯傻,没想到今日便现世报在人家眼里。她低嚎一声,把头埋在枕头里,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见她这副样子,萧燕然只当她真是那奸细,硬将她的头抬了起来:“展兄,可是她?”

      展昭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倒不是,我追的那人,身材魁梧,比我还高上寸许。只是这位……倒像是个故人……不知她为何会……”

      听说不是奸细,萧燕然便将手松开,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因为他犯了军规,私自行动。”

      “私自行动吗?看来真是故人。”展昭看了看她:“别再瞪了,再瞪眼珠就要掉出来了。”

      “展兄,边关无美酒佳肴,燕然就以茶代酒,请展兄一品了。”

      “好,请。”

      两人离开后,金恨的将枕头又捶又打,正在发火时,突然想起刚才那个从窗前晃过的人影是谁了——蜀中芙蕖阁的杀手萧青儿。她来干什么?

      黄昏时,金四下寻找了一番,却没有找到辽军元帅,在某处听两参将议论,好象是回去述职了,她不忿的想:“还没打呢,有什么职可述的,还不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等我杀。好,杀不到你,我就搞破坏,把你的地图和兵力分布偷出来,卖给宋军。”

      溜入中军帐,居然没人,心中感慨上司不在,大家都摸鱼去了。金在大案下,发现一个柜子,三两下撬开了锁,手往里一伸,也不看是什么,把能抓到的东西都往布袋里塞。突然觉得柜子里有风往脸上吹,顿时觉得一阵疼痛从脖子直达后脑,腹中翻腾,手足无力。同时听见外面响起号角声,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呼喝声,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她站了起来,往前跑了两步,又倒下来,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这难道是天意,金分析了一下失败原因,总结为:急于求成,太过大意。她苦笑一声,无力地靠着大案坐下,等辽兵进来。

      透过帐布,可以看到外面的火光冲天。帐门被挑开,进来的人却是一身利落夜行装,帐里太暗,看不清脸。他看到金,又见柜门开着,心里明白了什么,问了句:“能走吗?”金摇摇头:“着道了。”他二话不说,背起金,跑了出去。

      一出去,看见火光冲天,把夜空染的红红一片。辽兵们正忙着救火,金一笑,想来也知道这火是谁放的。依稀可以看见雁门关城楼,刚打算庆幸逃出生天,却看见有一人静静的站在前方的路上,辽国打扮,手持着关刀。

      夜行人放下金,缓缓抽出剑,剑尖指地,也没有动。两人对峙半晌,金心里大急,要是不能及时回到雁门关里。区区两人,饶是武功再高,给几千人包围,也只有认命的份儿了。她抓起地上的雪,搓成一个雪球,狠命的砸了过去。辽人挥刀将雪球击碎,夜行人抓空攻去。

      几个身形交错,金诧异的发现,夜行人居然是展昭。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十招,尚未见胜负。向辽营看去,已经有人向这里跑来。她大声说:“兄台,烦你牵制住他,我先走一步,将这些东西送给杨元帅。”说罢便拎起袋子,慢悠悠地从一边走过,辽人见状,卖了个破绽,身形一晃绕过展昭,直向金扑来。

      此时她仍气力未复,只能狼狈的向后倒去,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刚避开第一刀,第二刀至,刀锋在金的背上开了一道口子,刀柄还恰恰架住了展昭从后面刺来的剑。金见此计不成,伸手接住背后流下的血,待辽人出第三刀时,猛然站起来拼着挨了一刀,将血洒了出去,迷住他的眼睛。在他骤然遇袭,不及应变之际,展昭的剑及时到了他的咽喉。

      总算将拦路的解决了,金在那辽人身上摸了一摸,看到块牌子,笑道:“原来是先锋营的头头,雁门关任务也算完成了。”说罢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睛,背上,肩头,火辣辣的痛,还伴着奇痒。

      “她怎么样了?”

      “回禀大人,刚醒。”

      看着一脸关切之色的展昭,金无力道:“展大人,你们的金创药实在是不好,哪儿买的便宜货啊?”展昭笑而不答,将一个瓷瓶放在她的面前,笺上写着“红晶膏”。这是最好的伤药,不仅好的快,而且听说涂上之后,再深的伤口都不会留下痕迹。只是炼制不易,这一小瓶,大概就要卖十两银子。金撇撇嘴,复又趴下抱着枕头道:“你也会有这种东西。”展昭道:“这是一位朋友相赠。”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辽营里?”金回答:“想去杀辽军元帅,没找到人,我不能空手而归吧,于是就想偷点地图和兵力分布图之类的东西,,谁知道,一开柜子,就中了风卧梅的逸漾花探。”

      “风卧梅?”

      “嗯,是燕云门的人,很多有名的毒药迷药都出自她手。知道悲酥清风吗?是她兼职给西夏做的。唉……那笔她可赚了。”金想起自己这次损失这么大,收的酬劳是二十三个鸡蛋和十八个铜钱,人比人,气死人啊,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展昭见她郁闷的样子,微微一笑:“你这次收了人家多少钱?”金一怔:“你说什么?”他扬扬眉毛:“杀手不会做免费生意吧。”金非常严肃的说:“展大人,说话要有证据。我怎么会是杀手?”

      “唐致远是你杀的,没错吧。”

      “不是。”

      “白玉堂虽然承认郭安是他所杀,其实,那也是你动的手吧。”

      “不是。”

      “金陵富商张富清也是你的目标,委托人是他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展昭笑笑:“金璜姑娘,别否认的那么快,你还不知道吧,月黑堂已经灭了。”

      “什么?”金猛的支起身子,背上的伤口一痛,忙趴下去。心知自己露了馅,只得悻悻道:“好你个展昭,真够阴险的。”展昭摇摇头:“这倒不是我骗你,月黑堂真的已经灭了。” 是啊,若不是看到帐本,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连张富清的事情都那么清楚。

      “那么,展大人现在想怎么样呢?”

      “首恶已伏诛,你是受人指使,算个从犯,又盗取辽军机密,立下大功,我会向包大人禀明,对你从轻处分。”

      金闭着眼睛,嘟哝一声:“随便你。”

      “你最好不要想跑,这里重兵把守,别说你现在有伤在身,就算是没伤,也跑不出这里。明日我会带你回开封府。路途遥远,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

      金坐了起来,静静的看着窗外,月黑堂被灭了,已经不需要回去复命。难道真去开封府?从轻发落……想来也轻不到哪里去。一直以来都是为组织而活,组织没有了,自己做些什么呢?突然想起在西湖畔看到的那张羊皮地图,上面那个红点,沙月族的遗址,自己出生的地方……

      天刚亮,一辆马车,载着金和展昭离去。

      第三天,路经宁武关,遇哨兵,展昭下车验交路引,转身回来,金已经不在了,只在车壁上留下两个字“告辞”。路的一边是万丈悬崖,一边是关卡,只那么一会儿,金居然已经无影无踪了,展昭笑笑:“还会再见的。”也不去追,跳上车,向着开封的方向前行。

      数月后,黄河解冻,江南花开,古丝绸之路进入沙漠前的最后一个绿洲里,出现了一个少女,虽然穿着维族人的衣服却是汉人的眉眼,不是别人,正是打算在丝路上寻找自己身世的金。离开了这个城镇,前方就是万里黄沙了。

      去西域经商的驼队,在城里四处招集人手,补足食水。金站在驼队老大面前,说也要加入。驼队老大哈哈大笑:“你?你能做什么?”她没有说话,随手将一担约一百斤的草料拎了起来,看样子还很轻松。第二天,她便跟着驼队进入了沙漠。

      驼铃声声中,太阳慢慢沉下去,在西边留下一片火红,东边早有新月升了上来。在大漠中,这勾新月分外的明亮,金看着,痴痴的想:“也许娘亲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是这样,弯弯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不是结束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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