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穆子礼

20、（三）

　　这座名叫古禹的小镇位于云贵川的交界处，因为地域位置偏僻，在解放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它都处于极其原始的状态。各种神神怪怪的故事也是层出不穷，不过最让小镇的居民感到恐惧的，莫过于小镇后山上那口怪异的泉。

　　故事随着夏川特有的腔调缓缓展开，此时的他似乎不像一个文化不高的打工小青年，而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大学讲师。

　　“起风了……”夏川突然话锋一转，望向窗外，本来明朗的夜空，渐渐笼罩起一片黑色的阴晦。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尹杨把手捂在烛火两边，防止势头渐强的晚风把蜡烛吹灭。陆程起身去将窗户关上，这时候房间内才稍微暖和一些。

　　夏川接着说道：“说到那口泉的怪异，只有一点，它常年干涸，看上去只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刘希觉得好奇了：“没有水干嘛还叫泉？”

　　夏川阴测测地笑道：“是啊，没有水不可以叫泉，但实际上在小镇已知的历史上，它涌出过几次泉水来。相传只要在泉水涌出的时候，有人向它许下心愿的话，心愿一定能达成。”

　　许志斌闻言眼睛一亮，但他只是看了尹杨一眼，又埋下头沉默起来，态度十分怪异。李思琦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感觉，尹杨的朋友们个个似乎都颇为古怪。

　　夏川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相对的，达成心愿的同时，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泉据说能召唤来那个世界的鬼怪，它会选中许愿人身边的七人作为祭品，在许愿人完成心愿的同时，必须将泉所选择的祭品杀死，将尸骨抛进泉眼作为鬼怪的食物。否则的话……”

　　“呵呵呵……”说道这里，夏川笑了起来，似乎有种得意的表情浮现在他的面部。但这时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怪异！

　　“否则的话，会怎样？”陆程忍不住问道。

　　夏川缓缓地说：“否则的话，这个小镇所有的居民都会成为活祭品！到时候，鲜红死人的血液将流遍小镇的所有街道……”

　　众人想到街上血流成河的景象时，顿时头皮发麻，恶心感更胜恐惧。结果胆子颇大的刘希还不知轻重地追问道：“你这个故事有问题，泉要真有那个本事选祭品，但它又不会说话，许愿的人哪里知道谁是祭品该杀谁？”

　　夏川站起身，向窗户的方向走了几步，背对着众人说道：“这个嘛，据说许愿的人和泉中的鬼怪缔结了契约，他自然知道那七人祭品是谁，因为啊……”他说着，慢慢地转过身来，卷起自己的袖子，指着一块青黑色的印记阴阴笑道：“所有祭品的手腕上都有这样的印记哦！”

　　众人心中大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夏川手腕上的图案，烛火骤灭，窗前的人形化为一道黑色的影子穿门而出！李思琦忍不住抱着头尖叫了一声，几名男生也被这突来的情况吓得忽愣忽愣的。

　　“咚咚！！咚咚！！”突来的沉重敲门声将几人唤回了现实。

　　陆程突然站起来，啪啦声将灯打开，然后小心地走到门前，看着还在发愣的几人低声说道：“小心了！这地方有古怪，不要出声！”

　　他说着，猛地将门拉开，却见出去上厕所的两个女生架着身材高大的夏川站在门口。夏川此时正耷拉着头，似乎陷入了昏迷。

　　“喂，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洛凝对自己的副会长一点也不客气，大声呵斥道，却没有看见屋内一行人那极端惊恐的眼神。

　　苏倩倩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她弱弱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希指着她们扶着的夏川，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们……他……他是怎么在你们哪？”

　　洛凝皱起眉头，不满道：“你问我怎么回事，还不是这破旧的小旅馆啊！房间里厕所都没有一个，还得到走廊尽头去上。他也真是的，上厕所不开灯，被水滑倒在门口摔晕了。我们俩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弄回来。啊！本来叫你们，结果一个个都装着听不见是不是？！知道这么冷的天，我们在门口站了多久吗？！”

　　洛凝说得理直气壮，烛火边的几人心里却发毛了。如果夏川晕倒在厕所边，他是什么时候去的厕所，怎么没人知道？那么刚才讲故事的人又是谁？！

　　难道从进这个房间一开始，夏川就已经不是夏川了？

　　待到将昏迷的夏川安置好，陆程简短地将事情给洛凝叙述了一遍。只是简短的表述，洛凝已经听得起鸡皮疙瘩了。她下意识地往周围环视了一圈，低声道：“不会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咱们了吧？”

　　陆程皱起眉头道：“想知道的话，等秦宇来了他会告诉我们。可他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还会不会来这里。”

　　刘希探头对尹杨问道：“谁是秦宇啊？”

　　尹杨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协会的会长啊，我没和你说过吗？”

　　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雨了，在深秋的季节，南方的雨水并不多，但这场雨来得十分大，转眼雨滴声已经盖过街边的小贩叫卖声。一些没带雨伞的行人在道路上跑着，街道两边的商铺见状也开始关门停业，这样一来，小镇反正更加寂静起来。

　　房间内的几人开始玩扑克打发时间，天气坏，又碰见那么诡异的事情，任谁心情都不可能好，更别说尹杨那两个被拖来的朋友，他们本来就和这协会的人不熟，现在却因为协会的活动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一时间他们心中也有了几分怨气。

　　刘希打着打着扑克，看着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般没有精神的同伴们，突然把牌往床上一甩，恨恨道：“妈的！早知道就不来这么诡异的地方玩了，去什么有名景点也行啊，何必跑这种鬼地方？！”

　　尹杨脸色一僵，也把牌甩出，说道：“你是怪我吗？！谁说的只有有美女就一定要跟着来，还三番五次拜托我的？！”

　　洛凝喝道：“喂，尹杨，别吵架啊！有啥回去再说，在外我们就是一个团队是一家人，不许起内讧！”

　　一直沉默许久的许志斌突然出声说了句：“有声音……”

　　“嗯？”其他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许志斌抬起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听见外面有古怪地声音……”

　　众人听他那么一说，安静了下来。

　　窗外，响着淅淅沥沥地雨声，点点雨珠打在玻璃地窗户上，溅起片片水花。

　　门外，则是“磕、磕”地拐杖杵着地面的碰撞声，以及湿漉漉的东西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每一下擦擦地声响，都像敲打在众人的心上一般。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他们！

　　李思琦纵然害怕得要命，却不知怎么的紧紧记着陆程的话，不能出声。她双手按住嘴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断地祈祷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的把手转了转，众人皆是往后一退。

　　一阵冷风从慢慢打开的门缝席卷而入，“吱——”长长的回声响彻在古老的走廊之上，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