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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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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诡异的眼珠盯着她,其中冷酷的杀意毕现。
雉罗原本不会将这等低劣的长虫放在眼里,但如今她并没有神力傍身,这蛇便显得尤其放肆,几乎已经将她视为腹中美餐了。
她只觉脊背上升起一道锥骨的寒气,像是某种本能在提醒她,自己很有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种身体上的反应,令雉罗觉得有些荒唐,想她堂堂上神,如何还会惧怕一条小蛇,若是它当真咬上一口,只怕是承受不起自己这神躯血脉,爆体而亡也未可知。
虽如此作想,她却也没有轻举妄动,身体稍稍绷起,随时注意着那条蛇的动向。
就在此刻,那蛇先是如弹弓般拱起,迅速后退了几寸。
雉罗目光一紧,立刻看出了它的打算,随即将手在身侧作出虚虚握起的姿态,随时准备反击。
她屏息等待着,时间似乎在周身凝滞,她竟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细瘦的蛇身,在墙上投下拉伸变形的巨大黑影,宛如一只可怖的巨兽。
就在一瞬间,那黑影疾速晃动,蝮蛇突然如惊雷般向她闪攻。
那双黄色的眼珠紧紧眯起,当中那条黑线迎着冷月寒光,似两根尖锐的银针袭来。
雉罗没有闪身躲开,她直直着望着那双凶冷的蛇瞳,就在它即将触及自己心口的那一刻,她也迅疾地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手。
她将全身的力气都注入到了那只手中,意欲锁住它的七寸。
但到了预想中的位置,手下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冰冷鳞片。
她抓了个空。
她眨了眨眼,看见那个原本坐在厅中的男人,不是什么时候挪了位置,此时正立在离她不远处。
他手下抚着那条蛇的脑袋,倒像是在安抚它似的。
“嘘,莫要害怕。”男人低头,对着那蛇说道。
雉罗冷冷打量着他,“这是你的蛇?”
男人抬起头,哭似的笑着:“是,他平常很乖的,今天不知怎么,倒像是被吓到了。”
“可它要攻击我。”雉罗的语气有些不悦。
“就是因为被你吓到了,才会如此。”男人拍了拍那蛇的头顶,蛇便顺从地顺着他的指尖缠上了他的手臂,似是在他身上极为安心,动也不动了。
雉罗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暗暗思考着,这男人的来历说不准就与这蛇有关,这小蛇对他言听计从,难不成他也是蛇化成的大妖?
那男人安抚好青蛇后,却也盯着雉罗一时无言,看那眼神似是十分困惑。
“你盯着我做什么?”雉罗被他盯得不自在,反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语气微妙,“很奇怪,他从不怕人。”
雉罗原本猜测大概是某种动物的本能,让它对自己有些天然的畏惧,但她不能理解的是,如果是畏惧,它就更不应该主动攻击自己了。
“可能他认生吧。”她并不希望这人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准备随便糊弄过去。
男人目光中的困惑并未消失,他的目光向下挪了几寸,落在了雉罗的胸口上。
他并未犹豫太久,思忖片刻便上前两步,蹲在雉罗身前,向着她的衣襟伸出了双手。
雉罗猛地坐起,手脚并用地后退到竹床内侧,后背贴在墙上,警惕地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男人挤出难看的苦笑,“我觉得他不是要攻击你。”
“什么意思?”
男人抬起左手,原本栖息在他手背上的青蛇再度抬起头来,眯起一双黄眼珠,对着她眈眈而视。
“你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让它觉得不舒服。”
雉罗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心口,隔着衣物的布料,掌心触及了一处细微的凸起,那正是她藏匿本体灵秤的所在。
所以这小蛇畏惧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本体?
好像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雉罗并不想暴露自己,摇头道:“没有,我身无长物。”
男人沉默地望着她,许久,终于点点头:“好。”
他缓缓起身,轻声安抚着手中的青蛇,转身回到厅中坐下,继续望着庭院中的花圃,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雉罗稍松了口气,她的睡意此时倒是彻底被驱散,心中也压上了几缕沉闷的疑思。
这男人的来历绝对没那么简单,蛇族与龙族同根同源,说来也是从上古存至今日的生灵,从来冷血不驯,但在他手下却如此温顺,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而那小蛇对自己的敌意也令人不解,生灵都有着天然趋利避害的本能,若是当真害怕,怎么还会不顾后果的攻击自己,实在是说不通。
除非......
除非那蛇并不是害怕,而是对自己有着天然的敌意。
可无论与龙族还是蛇族,自己都从未结过怨,这敌意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
她坐到了竹床的边沿,隔着门帘望去,那人的侧影有些模糊,看不出具体的表情。
她的视线下移,看见那条青蛇依然缠绕在他的手上,扁宽的头颅却转了个方向,死死盯着她,时不时地吐出鲜红的信子,似是还没彻底死心。
雉罗眯起眼,看什么看,小心把你抓回去泡酒喝。
青蛇似是看出了她的挑衅,晃了晃脑袋,正欲从他的手臂上滑下地,却被那男人一把抓住,它只能缩起脖子,老老实实地盘了回去,但时不时向雉罗抛去一个怨毒的冷眼。
雉罗没再搭理它,就在她默默沉思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男人在看到曙光的一刹那,脸色似是也被晨曦点亮,他猛地站起身来,飞快地跑到前院中,从墙边拿起一根铁锹,在院中一处奋力翻起土来。
那满园的鲜妍在他眼中如无物,娇嫩的花瓣在他手下散落凋零,他却半点痛惜的神色也看不出。
雉罗起身来到窗前,盯着他不停翻土的身影,满目狐疑。
很快,男人就在小院中挖出了一个深坑,他丢开铁锹跳进坑内,直接用双手刨挖。
不多时,他带着满身泥土从坑中跃出,手中却多了个漆黑的盒子。
那盒子上还粘着些湿润的黄泥,但隐约能分辨出,其上雕刻着些繁复的花纹。
男人将那个盒子抱在胸前,向着雉罗缓缓走来。
他的神情与之前所见全然不同,悲戚之色尽数敛去,换上了一脸纯挚的欣喜,但他的双眼中却闪着奇异的光芒。
那光芒的来源,与其说是愿望即将达成的极致欣悦,不如说是某种近乎疯魔的偏执。
雉罗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