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重写版）》夏韵

7、第六章

　　我们都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在孤立无援时，抽不出时间来关心一下，任其自生自灭。
　　星光下的湖滨大道，清晰可见两个身影，白色长裙的少女抱膝坐在台阶上，眼睛平视着前方，湖对面是一片刚建不久的住宅区，稀疏的灯光。坐在她旁边的 男生穿着黑色的体恤，很阳光的外表，有着不相称的落寞神情。
　　方靖今天带素素玩了一天，她似乎心情不错，他也很开心。随着夜幕的降临，她渐渐恢复到以往的样子，话也逐渐少了，静静坐在湖边思考着什么。
　　以前那个开朗的少女消失于无形，剩下的只是不变的外表，他几乎无法将现在的素素和以前的她联系在一起。已经找不回来了吗？以前那一段快乐的时光。
　　初秋的夜，带着丝丝凉意，湖面上吹来的风更是增添了一份寒意。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在她右边说着，“时间也不早了呢！”
　　她好象没听到似的没有动，已经好几次了，他跟她说话就似乎没有听到，她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素素，回去了！”他站到前面，稍微大声的说。
　　思绪被打断，素素撑着台阶站起，坐的久了，连膝盖都有点僵硬了。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对着方靖点了点头，
　　“走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上只有单一的白色，映衬着她齐腰的长发，显得柔弱又孤单，她关上门，拒绝所有人的进入，将心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
　　但是，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好不容易又相见了，怎么能在那道门前退缩呢，或许，只要他再努力一把，一伸手，就能打开那一道隔开他的门。
　　“方靖，你在干嘛，”素素站在他的车旁，疑惑地看着他，他也会有停下来静心思考的时候啊，“不回去吗？”
　　她的话就像这秋天越来越凉的风，一下子将他吹醒，不给他回味的余地。
　　他想问她这四年来发生的一切，想知道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断了联系，希望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寻找着她，想告诉她，她对自己是多么重要。
　　可是，她孤单的身影使他心痛，甚至不知该怎么开口。
　　“到这里就可以了。”刚刚回到比较热闹的园区道路，素素就要求下车。
　　“我送你回去。”他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方靖，不要做无谓的事。”
　　她的话是双刃剑，深深刺痛了他，当然，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说出这些话之前，她经过了多少的挣扎。她的固执，自卑，使她无法将心中的话真实的说出，也使自己坠入深渊，无力逃出。
　　“你，究竟在逃避什么？”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四年以来，她究竟在逃避什么？不见任何认识的人，不再回到故乡，她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她担心吗。
　　她自朝的笑，眼神比冰还冷，“担心我？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我应该去关心的事，我只想重新开始生活，忘记过去的一切。”
　　“素素，你，变了？”他叹口气。
　　“我不可能变成以前那样子。”
　　“有些事情，永远无法改变，也不可能复原。”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完。
　　“我说过，我会负责的。”他皱紧双眉，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地颤抖。
　　“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转过身，直视着方靖，咬住嘴唇，眼底是倔强不屈的色彩。
　　“这不是同情，你要我说几次才相信！”他提高声音，无法掩饰的怒意。
　　素素拿起自己的包，固执的转头，“我要下车。”
　　“我送你回去。“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常，他强做镇静。
　　“我要下车，”决心已定，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她拔出保险栓，右手放到门把上，准备开门。
　　“不要！”方靖伸手制止住她，随着尖锐的刹车声，汽车停在了路边。
　　素素打开车门跳下去，关上车门时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得几乎难以听见，但方靖却是清清楚楚听到了。
　　“方靖，不要再白费心机了，你永远改变不了过去。”
　　像是把无比锋利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将他长时间以来，编织起来支撑自己的网刺破，没有复原的可能。
　　素素白色近乎透明的身影穿过绿化带，在街灯的映照下向着远出走去，脆弱孤单而虚幻，仿佛一眨眼就可能消失不见。
　　方靖用力敲一下方向盘，不可掩盖的挫败感。是他的错吗？当年，只是那么一甩手，就永远失去她了吗？
　　那是一段永难忘怀的记忆，深深烙刻在他心中，不可抹灭的清晰。曾几何时，他们一起背着书包上学放学，一起玩耍而忘了时间，被抓回家狠狠训斥一番。
　　方靖比素素年长三个多月，或许是因为那几个月的关系，亦或许是处于男子汉的缘故。他总像哥哥一样陪在她身边。素素被人欺负时，他总是在第一时间出现，帮她出所有的气。
　　年少的无忧时光，在她初三那一年暑假被无情的打碎。一起车祸，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带走了她最重要的依靠。
　　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不住的流泪。他也整整陪了她三天，看着无助苍白的她，他比谁都痛心。
　　就是在那一刻，他发誓以后一定好好保护她。因为，对于他来说，她不仅仅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
　　父母的离去，只留给她无尽的伤痛及大笔的赔偿金和保险金。拒绝了所有亲戚的帮助，留在奶奶身边相依为命。
　　他依旧每天去找她，一起上学。原本成绩不理想的他，奇迹似的考入了省重点高中，和她一起。
　　他要和她在一起，守护她，看着她露出笑容。在他不屈的信心坚持下，素素又回复到以往欢乐的笑靥。
　　然而残忍的命运再一次降临在她身上，高考前夕传来噩耗，她奶奶突然去世。像是陨石降落地面，她一下子垮了，不安无助笼罩全身，生命在顷刻间失去光芒。
　　像上次一样，他请了假，整日整夜陪着她，同她说话。在黑暗中点亮一盏灯，为她指明前进的道路。
　　从此，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在奶奶的葬礼后，她像所有人一样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中，不再提及过去，着眼于将来，眼底的哀伤却无力掩盖。
　　同学慌慌张张找到他，告诉说是素素在校门口被几个小混混拦住了。话还没听完，他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远远就看见三个男生围着她，一边吸烟一边还伸手去碰她的长发。素素躲闪着却无法逃脱，紧紧抓着书包，脸色因恐惧略显苍白。
　　“放开她！”他想也没想直接就是一拳打过去，一把拉过素素，护在身后。
　　练过跆拳道的他几下就把三个混混打倒在地，抡起拳头想继续打，素素一把抓住他手臂，
　　“够了，可以了，方靖！”她轻声制止。
　　怒火像毒蛇一样侵蚀着他的理智，他只想把那三个人打趴下，永远不要再来骚扰她。
　　下意识地用力一甩，素素整个人后退几步，直至撞到电灯柱才停下。听到她痛呼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她。
　　她头部撞到柱子，硬生生地流下血来。他颤抖着扶起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因疼痛而纠缠在一起的双眉，手足无措。
　　虽然痛的彻骨，她还是很理智的告诉他，带她去医院。
　　学校的医务室是去不得的，在毕业前夕发生打架斗殴这种事，可能会被记过，影响到他的升学。
　　他六神无主地扶着她，索性医院很近，步行五分钟左右便可到达。但素素却进了诊疗室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脸色比原先更苍白。
　　他注意到她脑后的头发被剪去了一些，却没注意到她眼底比原先更深的哀伤。
　　以后，再没看到她笑，她就像变了个人，只是默默地看书。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喜欢把自己沉浸在书中，不问世事。
　　毕业典礼后，她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她的联系方法，整整四年，毫无音讯。
　　他一直在意当年的伤有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或是伤疤，从没放弃过对她的寻找。每年回家总要跑到她的住处，期盼着她会回来。一次次的期望，却一次次的失望。
　　奇迹般的，他在池骋的票上看到了素素的名字，想是上帝的恩赐，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她。
　　但是，她的冷漠，再次将他拒于千里之外，所有的努力，都未能换回她一丝的笑容。
　　现在，她明确的告诉他，过去不可改变。下意识的，隐约感觉到，当年的那一甩，给她造成了难以抹去的伤害。
　　那以后，方靖突然间就消失了，连电话都没有。一切恢复到以往的平静，林梓依旧烦恼着文章评论，算一下，自己也已经二年级了，再过一年多，也要着手于工作的事了。
　　院中的枫叶已经红透，有快要掉落下来的趋势。伸手摘下一片，仔细端详着，一个身影挡住视线，她好奇地抬头，
　　“李皓，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最害怕，不知该怎么面对的人，没打招呼就出现在面前，使她有点不知所措。
　　“我刚回来，想来看看你。
　　点一下头，算是回答。几个月前，他说英国那边公司有事去处理。一走，就是五个多月了，久得就像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现在有空吗？我们去散散心。”
　　他有着同以前不同的成熟，脸上深深的倦容，该是时差没调节过来。对于如此想见他的人，如此诚恳的邀请，怎能拒绝。
　　跟池骋不同，他开车速度很快，在车流中穿梭着，这是在上海那拥挤的交通中锻炼出来的。
　　“近来好吗？”下意识的一句问话，却能使李皓高兴好一下。
　　“很好，谢谢。”他笑一下。在国外这么多年，渐渐染上他们的说话方式了。
　　林梓无措的绞着手指，她宁愿他像以前一样任性的说话。那么，她就可以和他吵架，然后甩头就走。
　　可是他温文有礼，轻轻地笑着，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离开。
　　她怕他，从她逃婚那一天开始，就怕和他单独相处，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你左边。”李皓突然冒出这句话，一时间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看到林梓有点犹豫的神情，笑，“是礼物。”
　　林梓这才发现，左手边有个袋子，打开，一瞬间竟无法说出话来。那是BＡＢＵＲＥＲ最新的秋装和手提包，限量版。
　　“是你的尺寸哦。”他扬一下头，略带自豪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她咄咄逼人，她又没有告诉过他。
　　“你做婚纱的时候不是有量过吗？”
　　她垂下头，那是她不愿提及的一个痛处。
　　“抱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马上岔开话题，“看一下你喜不喜欢？”
　　她是真的很喜欢，一直都很欣赏BＡＢＵＲＥＲ那经典的格子，但价格实在是太贵，而且在中国又买不到。
　　但是，跟李皓在一起的惊喜却比不上跟池骋一同谈论电视剧的拙劣，喝着罐装可乐来得舒心。
　　她只追求平淡的生活，不奢望富贵的日子，父母的阴影，已经足够，不愿自己再步上他们的后尘。
　　傍晚的城市有些落寞，阳光已经褪去，街灯还未来得及全部点上。明暗交替的瞬间，似乎连梦想都一并失去了。
　　电话响了一下，林梓刚想接起，李皓伸手夺过，按下ＯＦＦ键。
　　“你！”林梓不满地瞪着他，抢回来，手机叮叮响了几声就自动关机了。
　　啊，没电了。她沮丧的低下头。
　　“半个小时，”李皓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等下我就要赶回上海，明天老爸要开股东会，我必须在场。所以，现在，给我半个小时。”
　　怔怔地，体会着他的话。他从浦东机场赶到苏州，仅仅是为了见她一面？可是，她该怎样回答他。早已直接地告诉他不要执著，但是，他权当作没听到过一样，依旧对她好，不，应该是比以前更在意她。
　　她不能给他任何希望，必须让他放开她，去寻找真正属于他的人。他几乎是个完美的人，优秀的学历，良好的家庭背景，美好的前景，阳光的外表。在许多女孩子心里，他就是童话中的王子。
　　但，不是她的王子。
　　从小，就不喜欢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比起王子，她更喜欢一直陪伴在公主身边的骑士。那可以抛弃自己生命去保护另一个人的心情，肯定比王子的感情来得可贵。
　　只是，她没发觉，李皓就像那骑士一样陪着她。即使在她眼里看到的，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个人，都无怨无悔地在她身畔，默默守护着她。
　　三十分钟流水般过去，寒意渐浓的夜风中，他再次带着失意离去。倔强的个性，不愿放弃的执著，即使遍体鳞伤，也不愿舍弃的信念。
　　回到宿舍，出乎意料地池骋竟然也在，正在和素素聊天。正确的说，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素素然仍捧着那本对她来说有点硕大的江户川乱步侦探集。
　　“阿梓，你终于回来了。”他举起手中的一个碟子，“我妈今天送来的，说是一定要你尝尝。”
　　换好鞋子，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好奇着他这个时候会出现。
　　“阿梓，你这话很伤人呢，”他凑近地看着她，“你手机关机了，我只好过来看看你了。说真的，你是不是出去约会了。”
　　“你还真是喜欢多疑呢，只不过是正好今天比较晚回来而已，手机也只是没电了。”有点慌忙的，如果李皓来找她也算是约会的话。
　　“玩笑罢了，看你急的。”他是从来不会担心这种事的人，真诚坦荡的以为所有人都一样。
　　把碟子里的点心递给她，“我妈说的，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另一边的沙发，素素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她还说，要我好好珍惜。”
　　“你妈做的点心真好吃！”她岔开话题，满脸通红。
　　“那，池骋，你会一直都在吧，不会突然就消失吧？”她有些害怕的问。
　　“傻瓜，我一个大活人，会消失到哪里去。”他怜爱地抚着她的发，“怎么了，阿梓？”
　　她的失常使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她又要像上次一样突然就失去踪影，让他整整担心了几天。
　　感谢上天，她最后还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虽然时不时的会发呆，只要她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没事，”她把头躲进他怀里，深深埋进去，“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紧紧拥住她细小的身体，给她多一点的安全，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他终于确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重要的是她，这个叫林梓的女孩。
　　窝在他怀中，有种幸福的满足。心中却有一个疑问慢慢滋生，像无形的迷雾一般，渐渐扩散，直至充斥整个思想。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
　　“啊，蟑螂！”池骋大叫一声，吓的林梓跳起来，躲在沙发上不敢下来。
　　“打死它，快打死它！”她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池骋得意的大笑，“骗你的啦，这么冷的天气哪来的蟑螂，有也被你吓死了。因为，你比蟑螂更可怕啊！”
　　他拍拍她的头，“这下子不就好了，还是正常的阿梓看上去比较可爱。
　　她噘着嘴不理他，最讨厌害她失去形象的人了。
　　他走到门口，对着她挥手，“我走了，拜拜！”
　　马上换上一幅笑脸，也对着他挥手，可那笑脸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
　　回去的时候看到大牧羊犬，吓死你。微笑的表面下，原来是恶毒的诅咒，她知道他最怕狗了。这下子，也要他知道被吓的滋味。

　　盯着电脑屏幕好久，可上面的字却一个都没多出来。沮丧的叹口气，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叩开了素素的房门。
　　屋里没有开暖气，有点难以抑制的寒冷。十一月的天气，仿佛已经进入寒冬。素素倚在窗边，双手抱膝，素白的长裙使她更显苍白，她身上最有活力的乌黑长发，散乱的披散在地上。
　　林梓小声地踮着脚尖来到窗前坐下，随着素素的目光看向窗外。临街的落地窗，将城市的夜景毫无阻碍地反映至室内。
　　“有什么困惑的事吗？”素素收回目光，看向林梓，淡淡的微笑。
　　本来还在烦恼着该怎么开口，经她这么一问，顿觉理所当然地将心中的疑惑倾吐出来。
　　“我有点在意他们所说的那个瞳，”将在池骋家的事告诉她后，继续问，“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他。不问，闷在心里很难受；问的话，又怕会触到他的隐私，使他难堪。”
　　她一脸的为难，双眉紧锁。以前从不会顾及到别人的感受，一味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即使有什么中伤他人的话也不会特别在意。现在，却会为了以往那么简单就做到的事情而烦恼。
　　“阿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见到方靖吗？
　　素素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林梓有点莫名地摇头，“你是讨厌他吧？”试探性的。
　　“讨厌？”她笑一下，有点苦涩，“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他呢？”
　　林梓更困惑了，她每次看到方靖都是把他给吼出去的呢，简直把他当作仇人一样。虽然一直很好奇素素竟也会有那么的大的脾气。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到高中，感情很好。高三时，他为了帮我而和别人打架，不小心将我甩到了一边的路灯上。我的右耳，就是在那时失聪的。”她平静的陈述，似乎是在讲别人的事。
　　“所以，你恨他？”林梓错愕的。
　　有时跟她说话总是爱理不理的，还以为她是冷漠，不好接近。不知道，其实她有着这难以启齿的痛楚。
　　“想恨，又不能恨，他也是为了帮我啊。”素素歪一下头，眼底更深的落寞，“从那以后，他对我比以前更好，还说什么要负责。我知道，他只是在内疚，而我，也不需要那种近乎可怜的关怀。”
　　原来，她之所以那么对方靖，只是为了让他断念。
　　“这么做，或许很自私，但，我能做的，无非就是自己想做的事。喜欢就去追求，厌倦了，就挥手告别，其实，都一样。”
　　素素以前就说过，我们无法做到令所有人满意，那么至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动物呢！
　　“素素，谢谢你。”虽然她没有明确地告诉她该怎么做，但那一番话，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心中的迷雾也一扫而光，“你，真的就像是我的天使呢！”
　　人们经常都说的，天使就是神的使者，负责把神的旨意传达给世人。那么素素，或许真的就是林梓的天使，把神的意思最好的传达给她的人。
　　“我，不是天使，其实是恶魔才对，”素素站起来，打开落地窗，室外冰冷的风吹进来，掠起她的裙角，“因为害怕这世界不接纳我，所以，披着天使的外表，来迷惑世人。”
　　她的长发飘散开来，唇边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白色的裙角近乎透明的飞扬。
　　夜色，慢慢笼罩，期待新的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