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怪物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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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林三迭的车被追尾了，所以她最近几天只能坐地铁上班，言葶说过给她一辆代步车，但是被林三迭拒绝了。
现在开的车本来就是言葶送给她的，林三迭尽量不想占言葶便宜。
不过基于最近星眉绿老是来找自己，林三迭又觉得应该适当地跟言葶说一声，以防她想太多。
早班高峰，好不容易挤上地铁的林三迭背靠在车门旁边的三角空间，后面挤上来的肥胖上班族不小心撞了下她，被抬起右手，手肘举在胸前的林三迭预判到。
以此为缓冲，那个上班族并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只是碰到林三迭的手臂，她往后退了一步，左手胳膊碰到地铁座位边上的铁杆护栏。
泛着银白光芒的不锈钢护栏，本该在温度很低的车厢内显得冰冷，但此时上班的人太多，车厢内的温度让它变得有些温热，林三迭觉得有些恶心。
缩回手，林三迭从小挎肩包中拿出手机，她没有按亮屏幕，只是低头看着映在手机屏幕中自己的样子。
浅蓝色口罩，特别配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许久没剪的刘海看起来有点长，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自己今天也没有变成怪物。
收起手机，林三迭抬头看向周围挤在一起的乘客，因为刚刚的拥挤，她的金框眼镜有些滑落，此时透过镜片上方，她看到围着自己的地铁乘客中，有好几个已经异变的怪物，它们有的没有五官，有的脸上长着一张满是尖牙的可怖口器，身上的衣服陈旧褪色，就如同是它们的皮肤，咋一看去，会以为自己置身在一个灯光明亮的噩梦之中，长满眼睛的手，甚至贴到林三迭的胳膊，这让她全身绷紧，立刻把眼镜扶正。
透过镜片，眼前这些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怪物消失，只有人头攒动。
跟她一起挤地铁上班的人都很安静，或低头玩手机，或听着音乐，虽然人多，却一点都不显得嘈杂。
不一会，又有一群上班族挤上来，林三迭又被往角落挤了挤，她有点后悔今天太晚出门了，这几天早上要搭乘地铁，她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出门，避免高峰期，但昨晚看剧看得太晚，她早上赖了下床，没想到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要不在车修好之前打车算了？
这个念头刚出来，立刻又被林三迭否决了。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有些远，打车的话每天要多支付出100元左右。
林三迭现在是杜迪安红酒公司的PMC主管（注1），月工资扣完税到手是9000多，在中心城，这笔工资足够未婚的她维持一个很体面的生活，但她去年贷款买了套两居室的房子，现在每月要交5000左右的房贷，剩下的钱只够她维持日常的生活。
自从林三迭买了房之后，她就养成了随时随地盘算自己财务情况的习惯。
现在她银行里的存款只有9000多，她之前买了几万基金，但为了凑买房的首付，基本都卖出去了，只剩下一支她觉得不错的，里面也只剩下5000多。
去年她在生日前给自己买了个重症保险，每年交5500元，交20年，也就是说要交到她45岁，如果她得了什么重症，保险公司能赔付30万，到了80岁，她依旧无病无痛，保险公司会把钱退回来，是个聊胜于无的保险。
每个月她都会给父亲汇2000元，下个月信用卡的分期款大概要还1500元，距离下个工资日还有十二天，距离下个还房贷的日子还有二十一天。
林三迭在心里盘算了一通之后放下心来，这是一种能反复用来安抚自己的手段，她现在的财务状况姑且算是良好，只要好好工作，不惹言葶生气，她的人生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发生。
当然，她的实际财产并不只有这些，言葶一直会给她钱，但这都被林三迭丢在另外一张银行卡上去了，她没使用过，跟别提去看上面现在有多少钱。
到了公司，林三迭先去洗手间补妆，确保出现在言葶面前时万无一失，之后才把已经做好的下季度生产计划发给副总，等对方确定了没问题之后，她开始分解生产目标跟品种。
眼镜镜面浮现电脑屏幕打开的表格，上面是一页一页复杂的数据，重点被用各种色块标注出来，林三迭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着，她对于表格方面的工作十分熟练，几乎不假思索就能将想要的结果算出来。
不过这种工作复杂的不是做表格，而是对数据的敏感度，她需要预知下个季度工厂的生产能力，跟经销商发过来的订单匹配，如果生产太多消化不了或是产能不足导致出不了货，都会扣她的绩效工资。
这是构成她工资考核的KPI（注2）之一。
如果生产进度的控制与预测超过她预估的45%，工资就会被扣。
如今这家红酒公司只是言葶众多产业中的小小一个，虽然她私下会给林三迭发多于平常工资好几倍的金钱，但表面还是要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来。
在林三迭认知中，按照公司规章制度赚到的工资，才算是她自己的。
不过KPI这种鬼东西还是很反人类。
林三迭白净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着，心里开了下小差。
“三迭，言总让你去找她一下。”工位在林三迭隔壁的同事走过来说。
“好。”林三迭心里咯噔了一下，神经很快绷紧，面对言葶远比面对工作要困难。
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林三迭将正在运行的公式结束，把文件按了保存，这才起身，往言葶的办公室走去。
“言总。”林三迭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
透过眼镜镜片，她看到言葶正坐在她办公司的沙发上看着平板，她卖相很好，脸部柔美而动人，妆化得也精致，即使已经35岁，依旧没看到她眼角有什么细纹，她穿着剪裁得体的女式西装，曾是林三迭特别喜欢的类型。
“门关上。”言葶抬头，微笑看着林三迭，眼神温柔。
林三迭也微笑点头，觉得皮肤有些微微刺疼，那是一种由内散发到外的严寒。
将门关好，她没上锁，虽然渺茫，但她还是希望有人会突然闯进来，然后自己可以快点离开言葶身边。
言葶轻轻拍了下身边的空座位，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钻戒。
每一对女同性恋多少会面对的现实问题，言葶在跟林三迭恋爱2年后，在家人的安排下，也结婚了。
林三迭被迫成为小三。
林三迭的各种苦楚，各种撕心裂肺的难过，早已随着时间而变得麻木，而激烈的反抗想法也已经随着能够目睹这是个怪物世界而瓦解。
神态自然地坐到言葶旁边，林三迭托了下眼镜，去看言葶。
言葶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把目光转回平板，林三迭看到她正看着一些表格数据。
林三迭不明白，她明明有其他产业，更高级，更符合她的身份，但她为什么平常总喜欢呆在这家小小的红酒公司里面。
“我看打卡，你今天比平常迟了半个小时？”
“昨晚看剧看太晚了，赖床了。”林三迭笑，露出细白的牙齿跟两个浅浅的酒窝。
“看什么？”言葶好奇。
“恐怖悬疑的，还挺有趣的，你要看吗？我发链接给你。”
“你就喜欢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最近有点忙，没法陪你看呢。”
“我帮你按一下肩膀？”林三迭脱掉高跟鞋，跪坐在沙发上，笑着伸手去按言葶的肩膀。
手心的触感自然跟人类的皮肤有所差异，但只要不去看言葶真实的模样，这并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要~”言葶软软应了一声，丝毫没有女总裁的风范，反而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小女生。
林三迭两个拇指按住言葶肩膀连接脖子的地方，力度适中地给她按摩了起来。
言葶看起来比林三迭娇小，但平时工作上杀伐果决，是个人人畏惧的女强人，只有在林三迭面前，才会表现出这种小女孩姿态，如果现在有谁看到她这副模样，肯定会觉得幻灭。
“今天我带了你爱吃的盐虾，你要吃吗？”林三迭一边给言葶按摩一边问，为了节约生活成本，她通常都会自己带午饭到公司吃。
“不了，中午有个应酬。”言葶侧过脸，轻轻吻了下林三迭的脸颊。
林三迭背部肌肉绷紧，刚刚言葶侧过脸凑近自己的时候，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往遮住眼镜边缘撇去，她看到的是一个浑身惨白的人影一闪而过，那个人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好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白色塑料袋，而由口器为中心，那张脸布满放射性形状，如同黑色闪电的裂纹，接着自己的脸颊感觉到了好像有冰块轻碰了下自己。
透过眼镜镜面，林三迭又看到言葶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自己吃吧，回来给你带你爱喝的奶茶。”言葶红唇扬起。
林三迭强迫自己绷紧的背部慢慢放松，她眼神无辜，一脸担忧的模样，“言总你的口红没留在我脸上吧？”
言葶咯咯笑了起来，她捏了下林三迭的脸。
“没有呢，对了，冯莉家里有事辞职了，我最近会比较忙。”
“能信赖的助手确实不太好找。”林三迭点头，心里则想着冯莉是不是也死了？
不然以冯莉的情况，一般是不会辞去这个薪资很高的工作的，言葶也不会允许一个知道她众多私事的秘书那么简简单单就辞职。
跟女友言葶交流了下感情，林三迭在回到自己的座位又跑了躺洗手间，用消毒湿巾擦脸擦手，补妆，这期间她比常人要淡上几分的瞳色没有任何波澜。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怪物世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