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论者的抒情诗纯净版》胜胜佩服

4、003

　　我曾享受过祥和的旧日时光！
　　甜美的记忆犹在！
　　—— 威廉?库柏《奥尔尼圣诗》

　　003

　　格劳斯?费尔沃医生反省自己长达半年时间内，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桑托的名字，却始终没去亲眼见见这位绝妙人物。
　　他试着用行为心理学分析自己对神父的规避。
　　究其原因是费尔沃家族与教会渊源颇深，黑城现任红衣主教曾亲自为格劳斯的妹妹主持婚礼。
　　潜意识里，他将与自己利益紧密相关的人物进行排除，自行设置禁忌。
　　人类社会群体性果然根深蒂固，即使是他亦不例外，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幸好费尔沃这一姓氏对教会有相当大的影响力，需要任何内部资料都能轻易弄到手，多少能抚平恶劣情绪。教会里关于桑坦洛神父的一切，混杂在诸多掩护用信息内传输进私人电脑。
　　浏览良久医生摘掉眼镜，揉捏鼻梁。
　　非常突然的笑出声来。
　　神父有可能成为他爱情果实中最甜美那颗。
　　桑坦洛?摩根，出生于虔诚信奉天主的宗教家庭，孩童时期每周四天被家人带着进教堂做弥撒，年龄一到就受推荐进入神学院，成绩品德皆是挑不出瑕疵的优秀人才。
　　献身于主，保持童贞，绝对服从。
　　把纯洁烙进灵魂深处的圣徒。
　　拒绝世俗诱惑，一心向往神性。
　　结果发生那件事，被送到远离教会中心的慕兰镇，返回希望极其渺茫，已经整整两年半，黑城大教堂没有通过神父桑坦洛?摩根向主教告解的申请，就教会来说是相当不寻常的做法。
　　大概还有些内幕消息需要医生亲自去问。
　　他关闭电脑，起身走进庭院。
　　十一月，山茶花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娇艳欲滴，食指挑起茶花，医生轻吻那芬芳的洁白，叼住一片撕扯下来，卷进舌尖吞咽入腹，展颜欢笑。
　　隔着大厅落地窗目睹这幕场景的路易斯警探，转身拉扯玛莲手臂，指着花树旁的医生大吼，“你瞧！他是个变态！”
　　玛莲无语，眼神甚至透出一丝怜悯。她拍开警探的手，叹气，“路易，两周前你自己说的，我胆敢接受费尔沃医生的邀请来诊所工作，我们就结束。现在你知道我不接受威胁，我们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感到后悔，最好买束花跪下道歉，而不是跑来骚扰我的雇主。”
　　“拉姆斯失踪了！”路易斯警探气急败坏，“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这间诊所！搜山也毫无所获，现在正式立案调查。一个镇民失踪！玛莲，只有医生是外来者！他一来就有人失踪！”
　　“哈！你在警局工作，难道不清楚每天有多少登山客跑来慕兰镇！？”玛莲音量飙升，“拉姆斯说不定是离家出走，你该去问他的家人朋友，而不是一大早在这里浪费时间！承认吧，你想复合！”
　　警探脸庞涨得通红，垂头又立即抬起，抖着手从外套内袋抽出几页打印纸拍在桌面。
　　玛莲疑惑的看看打印纸，再瞧瞧他。
　　“三件失踪案。”路易斯探员将纸页一张张摊开，声线发颤，“你的好老板，至少跟三件失踪案有关！哪怕你动动指头，搜索网络新闻，马上就知道最早那名受害者整整四年都没找到！”
　　他抹把脸，仿佛要安抚玛莲的情绪，将手掌朝下压，“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好吗？”
　　踌躇着去读打印纸记录的文字，玛莲轻快的瞥他一眼，神情略有缓和。路易斯警探深深凝视她，唇边带出极浅的弧度。
　　“抱歉，打扰两位。”
　　不知何时从庭院绕进大厅的医生走近，目光扫过接待台铺展的纸页，拾起一张。
　　警局打印机是老型号，彩墨色泽陈旧黯淡。医生记忆里的青年比照片更鲜活明丽，那头曲卷长发会披散在医生肩胛，他没有任何的经验，动作犹豫畏缩，医生耐心抚摸他后背，放慢节奏。
　　“金?怀特。他父亲怀特先生，与我一位罹患慢性疾病的患者友情深厚，出于对挚友的关心，曾经与小怀特先生一起招待我共进午餐，希望知道能采取什么方案来帮助挚友恢复健康。”
　　医生镇定自若解释：“就如这份调查表所记述，之后小怀特先生来过几次我的诊所。当然，是我在黑城开的那间诊所。”
　　“小怀特先生每次到访都有接待员在场，交谈内容也记录进档案。可惜我与他并没有建立起私人关系，我搬到慕兰镇后才得知他失踪的消息，若你得到患者和小怀特先生家属许可，我愿意随时交出相关档案。”
　　“其他两位也都是类似程度的些微关联。黑城是容纳八百万人口的大都会，每个人的社会关系延伸出去产生各种交集，命案、车祸、重病出现在人际关系网里的比例远高于慕兰镇。”
　　“警探，我尊重你查案的热情，也希望早日找到拉姆斯。”
　　费尔沃医生神情冷冽，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态度，“你对我本人的屡次冒犯，我可以不计较，但你骚扰恐吓布罗斯小姐的行为太过粗鲁，我将通过家族律师，正式向你及你的上司提出诉讼。”
　　玛莲惊得呆住，反应过来立即拼命将暴怒的路易斯警探推出门，两人在路边争执不休。
　　种子埋进肥沃土地，抽出嫩绿芽叶。
　　无神论者不会突兀的造访教堂。
　　医生期待着，神父自愿走进庭院。
　　成为盛开得最美丽的那朵花。
　　供他呵护、采摘、揉碎。

　　附录：白山茶花语 —— 纯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