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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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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学校放假,校园里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渺渺跟门卫打过招呼,就往路口走去,刚拦下一辆出租车,唐习习催命的电话又到了。
没办法,渺渺只得一边接电话,一边坐进车子——
“小妞,到哪了?”
“刚拦到车——师傅,水陆观音——”渺渺对司机说了一声,关上门,司机刚要启动,副驾驶座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坐进来——
“哎,这是我先——”渺渺的话堵在喉咙,皱了眉看着□□——怎么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渺渺这会儿还真有点生气了。
“同学去哪里?”司机也想看看是不是顺路,好多赚点钱。
男孩儿不说话,也没回头看渺渺,好像一个陌生人。
渺渺瞪着他的后脑勺,也没有要下车让他的意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司机也是个有眼色的,没支声。
“……哇靠,这女的牛了,这球一进一个准儿,水陆这边基本上都被她削了,现在小成正跟她对盘儿呢,我看这情势也不妙,估计小成抗不下来,就等姑奶奶你了,赶紧吧!”车内就剩电话里唐习习喋喋不休的声音了——
“师傅,开车!”渺渺懒得再理□□,他不是不想下车么,那就继续跟好了,看谁耗过谁?
车到水陆观音,渺渺下车,连车钱也没付——□□同志不是家里后台硬得很么,几块车钱也不是付不起!
还没走进门,就看见小成向她走来,秀气的脸上带着有点腼腆的笑——
“渺渺姐,你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
“习习姐说你应该快到了,让我来接你一下!”小成是水陆观音的服务生,跟唐习习蛮熟,有次被唐习习那恶女知道小成才十九岁,非逼着人家认姐姐。小成这孩子倒是纯朴,这声姐姐叫得也蛮真诚,连带着每次见到渺渺,也一口一个渺渺姐的。
渺渺笑着摇头,“我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好接的!”
小成依然笑得腼腆,“习习姐是急疯了,别说,那女的确实厉害。”
渺渺挑起了眉斜眼看他,“你也不是对手?”
小成摇摇头,一点没有不好意思或不服气儿的。
渺渺真被挑起了点兴头——小成的球技她知道,确实不错,在水陆是轻易不出手的那种,也就有时候客人来了兴致,点他陪练几杆,现在连他都被刷下来了,还毫无怨言心悦诚服的样子,渺渺能不好奇?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水陆观音的二楼,那里摆了几张台球桌,其中一张围了一圈的人。渺渺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口中那个很厉害的女的——别说,这世界还真是小得出奇,渺渺见过她——宝马、香车、美人……任何一样都能令人印象深刻,何况组合在一起?没错,她就是那个在渺渺生日那天和兰博基尼在一起的女子。
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儿的高品位和高眼界,正如她身上那一身Valentino秋冬季最新款的时装,一眼明了的奢侈感,将个人的情绪和物质上的渴求变得梦幻,变成无形的欲望,这是一个乐于享受生活,享受典雅,享受尊贵的女孩儿。
她的球确实打得不错,光是拿杆的架势,就已经吸引了渺渺的目光。
“渺渺,来啦!”眼尖的习习挤过来,一掌拍在渺渺的肩上,回头朝那桌喊,渺渺拦都拦不住,“换人换人,老姜你下来!”
“老子还没打完呢?”
“滚你妈的,就你那臭球,别丢人现眼了!”唐习习土匪似的一脚踹过去,老姜嘻嘻哈哈地躲开,也不恼恨。唐习习在水陆一向霸道惯了,里面的人都跟她混得蛮熟,看她年纪小,讲义气,倒是都挺让着她。
习习将一根球杆塞到渺渺手里,两手按住她的肩头,“小妞,今天就看你的了,姐姐可夸下海口了,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啊!”说着还凑近渺渺的耳边,“赢了姐姐请你去‘东宝庵’,随便点!”
渺渺的眼睛亮了下,然后波斯猫般眯起来,仿佛被人搔到了痒处。不愧是跟渺渺混了将近四年的主儿,知道拿什么去诱惑她。就为了“东宝庵”的极品料理,渺渺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赢了。
“跟我比的人是你?”
渺渺点点头,用滑石粉块磨了磨球杆杆头。
“咱们就不废话了,一盘九球,定胜负,你开球吧!”看来对方真的很自信。
渺渺也不多话,点点头——其实也正和她心意,比起斯诺克,她更擅长九球,只要能赢,规则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眼里。站在球桌前,渺渺在她熟悉的地方放好母球,微微分开脚,与肩同宽,右腿蹬直,左腿微微弯曲,身体自然地贴合球桌,左手四指抓紧台面,架上球杆,慢悠悠地试了下击球点,然后确定,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干净利落地出杆——
“渺渺!”有相熟的服务生上楼来——
“啪”,清脆的球撞击的声音,彩色的球四散开来,一下子便有三个球进洞,围观的爆发出热烈的喝彩,渺渺勾了勾嘴角——今天的手感不错,运气也不错,原本只是预计两球的——起身,回头,对刚上来的服务生道,“什么事?”
“外面有个孩子说是你弟弟。”
渺渺愣了一下,跟渺渺相熟的也知道她哪里来的弟弟,都笑起来。
“哎,渺渺,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我们怎么不知道?”
“别是小情郎吧?”
“啧啧,旗渺渺同学,你从哪里勾搭来的?”最兴奋的莫过于唐习习。
渺渺摇摇头——估计是□□那孩子,水陆观音的门进不了,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真是不死心!
“我下去看看。”
“看什么呀,直接让他进来呗!”唐习习对服务生吩咐了一句。
渺渺点点头,唐习习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你不让她去做,她更来劲,干脆顺着她的意,而且,比赛刚开始,中途离场确实不好。于是也不多言,专注于眼前的比赛——
□□被带上二楼,一眼就看见了微伏在球桌上,当支点的左手紧抓球面,纤细却有力的骨骼,有一种坚韧、坚定、不可摧毁的美感。她没看他,眼神专注,只轻轻地将球杆击出——
□□忽然觉得,这样的旗渺渺是不同的。
就是有那么一种女孩,拥有极强的克制力,将自己身上的特质收放自如,收的时候,她是学校里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学生眼里的好老师,努力上进,却并不一定突出;放的时候,茫茫人海,一眼就可以攫住你的眼球,不死不休。
□□觉得旗渺渺有点兴奋,虽然,她表现得并不明显,只是更亮的眼眸,更干脆利落的出击,和嘴角愉悦的浅笑。可□□就是知道——
渺渺确实有点兴奋,隐藏在皮肤下面青色血管里的血液小小地沸腾起来。什么东西一旦稳操胜券,同时也就失去了诱惑,唾手可得只能使人舒服而不能使人激动。最妙的是棋逢对手,那种意志的碰撞,智慧的角逐,会让人感到一种峥嵘的质感和豪迈的情怀。
渺渺现在就是有那么点意思,旗小漾离开后,渺渺还真再也没有碰到过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比赛。当然,不是渺渺自负,作为旗鼓相当的对手,眼前的女孩儿确实还差那么点儿,这是一个遗憾。这一刻,渺渺有点儿想念旗小漾。
比赛结束,输了的女孩还是挺有风度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安苦。”
“旗渺。”渺渺也伸出手,握住,两个俱是出色的女孩儿握在一起,这一刻,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大气,看到了惺惺相惜,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你很厉害!”叫安苦的女孩毫不掩饰地赞赏。
“谢谢。”渺渺的脸上宠辱不惊。
“以后我还能来找你打球吧?”
渺渺笑笑,“有机会吧。”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安苦也没怎么在意,转身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