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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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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出道路上尘土飞扬。
“吁,”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跳下马,他把马拴在驿站外边搭建的遮阳棚木桩子上,挑了个顺眼的板凳坐下来。
男子将腰间大刀房置于桌上,声音粗犷:“小二,来一壶茶,十个馒头。”
“好咧,”驿站小二热情地用帕子擦干净男子面前的木桌,搭话道,“听口音,客官不是本地人。”
男子直言快语道:“我是从北方来,特地到此处投奔谢大人。”
男子隔壁桌坐着一位芝兰玉树的年轻公子,闻言微微一愣。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用余光打量旁边的男子。
“谢大人?”
小二歪着头思索半天,而后猛地一拍脑袋,“你说的是上月被贬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做县令的谢兰辞?”
“正是,谢大人是何等博古通今,光风霁月之人,这些年来为大梁可谓是尽心尽责,劳苦功高。”提及此,男子义愤填膺拍桌,“只恨那皇帝昏庸无道,迫害良臣。”
“可那谢大人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此生不能踏入京城,你跟着他只怕也不能建功立业,还不如另寻好去处。”
男子寻声望去,说话那人容貌姣好、一身贵气,但脸色过分苍白,如今天已渐暖,他却穿着披风。
“好去处?”男子苦笑道,“这世道,哪有什么好去处,大梁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好人不长命,来这里的路上,我碰到了谢大人的家眷。”男子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神情愤恨。
“谢家全府加上护院二十三口人,除谢兰辞外,皆被发配西北边疆,你从北方过来,有一段与他们同路,能遇上也是自然。”那位公子抬眸,眼神温柔,问那男子,“他们可好?”
男子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垂头哀伤道:“谢家人途经渭河,均被处死,一个活口也没有留,消息不日便会传来。”
“你说什么!”
年轻公子站起身,步履不稳,有些摇摇欲坠,他大步走过去,抓住那男子的肩,神色焦急,确认道,“你再说一遍,他们怎么了?”
“流放的谢家人均被处死,一个活口也没有留。”
年轻公子抓住他的手松了力,肩膀微微颤抖,眼眶通红,神色悲恸,那毫无血色的双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呕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
“公子。”
“公子。”
谢兰辞回过神来,脸色疲倦,他又被上辈子的事魇着了。
“何事?”
管家谢钦道:“晚饭准备好了,今儿是除夕,厨房特地做得丰盛了些,听说宫里会放烟火呢。”
原来除夕了,谢府一贯清俭,除去布置了几个红灯笼,和平时并无二致。
谢兰辞望着屋外的满天飞雪,愁绪万千。他该如何做,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今日早朝,有大臣提到了立储一事。现在是大梁建国的第二位皇帝当主,共有五位皇子,一直没有立太子。
年仅十二岁的三皇子李舒玧本是这场夺嫡之争中很有希望的,他天资聪颖、性行温良,母亲陈贵妃是前朝公主。
跟上辈子的轨迹一样,三个月前,江淮一带掀起了一阵反梁复楚的暴动。
现反贼虽已悉数剿灭,却查出陈贵妃牵扯其中,皇帝将其打入冷宫,赐了三尺白绫。三皇子也因此失宠,他跪在大殿外为母求情,却不得回应,冲动之下带刀进了金銮殿。皇帝龙颜大怒,将他革封号削宗籍,将其流放黔州。
黔州地处大梁与西南交界处,西南几地曾是前朝藩属国,前朝覆灭之时藩属国四分五裂,因着易守难攻的险峻地势,大梁现下还没有攻打下来。
今天,便是三皇子在这皇城中待的最后一日。
谢兰辞重生过来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失宠了。而他作为三皇子的授课老师,自然逃不过,也受牵连被降了职。
“公子,菜要凉了。”谢钦添了灯,提醒他。
谢兰辞站起身,走到窗边,冷风灌进来,吹动谢兰辞耳边的发丝,他抬手接了一朵雪花,雪化成水,冰冷入骨。
好歹师徒一场,他还是要送他一程的。
“备轿,去冷宫。”
*
因主子受罚,长明宫内的丫头奴才都被撤去,殿内外都有官兵把守。
年幼的皇子缩在角落,不肯吃饭,呆呆地望向漆黑的屋外。
三皇子快要睡着之际,听到殿外传来的脚步声,他睁眼一看,谢兰辞一身白衣,撑一把油纸伞,踏雪而来。
“老师,你是来救我的吗?”
他几步爬过去,欣喜地抱住谢兰辞的双腿不放,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轻轻蹭了蹭谢兰辞的腿。
他闻到谢兰辞身上淡淡的腊梅香,可怜巴巴乞求道:“母妃她是冤枉的,我不能离开皇宫,我要找出真凶,为她报仇,老师,求你帮帮我。”
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眼里都是哀求,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抬头看着他。谢兰辞有些不忍心,撇开眼缓缓道:“证据确凿,已成定局。”
“老师,你也不相信我吗?”三皇子抽抽搭搭低泣,他刚失去了母亲,一向照顾他的谢兰辞对他也变得冰冷起来。
谢兰辞抬眼,殿内看守的侍卫进来,强硬地把他从谢兰辞身上拉开。
三皇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脸上还挂着泪珠。
谢兰辞抬手,他身后的侍者弓着腰呈上一杯酒,跪伏在地上。
三皇子认得这人,他是二哥身边的小太监。老师什么时候和二哥的人走得这么近了?
他和谢兰辞对视,注意到谢兰辞肩头沾染了几瓣红梅。整个京城,只有二皇子府内种有大片梅花。
原来,谢兰辞是二哥的人。
三皇子开始拼命挣扎,愤怒又无助。可惜他尚且年幼,力量小,两个侍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再次抓住,动弹不得。
“此物名为‘杏雪乌’,是一种慢性毒药,服下之后人会逐渐变得痴傻,再也不会有痛苦。”谢兰辞执起酒杯,送到李舒玧嘴边,“殿下,请吧。”
“我是不会喝的,”三皇子再次挣扎起来,破口大骂,“谢兰辞,你背信弃义、谋害皇嗣。你不配为人师,你不得好死!”
谢兰辞冷下脸,他一手掐住少年的上下颚,强行将杯中的东西灌进去。
许是内心恐惧被吞下去的东西无限放大,少年竟挣脱了桎梏,仇恨又绝望地一口咬在了谢兰辞握着杯子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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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婺戏精皇子攻×美强惨洒脱丞相受,生子
晋国丞相叶泠犯下大罪,被罢了官,软禁多年。
褚胥身为另一国的太子,和使臣闲聊时随口说了句:听说是个美人,可惜了。
不料这话传进了敌国皇帝耳中,为示好便将叶泠送给了他。
朝臣皆道这个叶泠明显是来做间谍的,可千万不能留在身边。
褚胥不以为然,叶泠淡漠疏离天下皆知,肯定不屑于真的委身于他。
况且明知是间谍,那就更应该放在眼前看着才放心。
不过,这冷美人怎么和传闻不一样?
完全不顾礼义廉耻,竟然仗着那张好看的脸天天勾引他!
眉目含情,暗送秋波。
他像是那种轻易就中美人计的人吗?
瞳孔地震,他还真是。
既如此,这个间谍便不能留了!
褚胥磨刀霍霍,把匕首擦得锃亮。
身后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殿下在做什么?”
寒刀倒映出褚胥脸上的残暴与凶狠,“磨刀,杀人。”
身后之人顿了顿,继续问:“殿下要杀谁?不如我帮殿下代劳?”
“除间谍,杀叶泠!”褚胥咬牙切齿,语气恨恨。
话落,身后没再传来声音,褚胥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站着的不是他宫里的下人,而是叶泠。
只见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那倾世美丽的脸蛋上滑落,冬夜里叶泠衣衫单薄,静静地在不远处看着他,眸中尽是失落和悲伤。
太勾人了!他下不去手!
褚胥将手中的尖刀入鞘,忙走过去递上锦帕,“孤话还没说完呢,孤其实是要杀叶泠……的仇人。”
褚胥处理要事,下人进来禀告:“殿下,叶公子说他头疼,要你过来陪他午睡。”
褚胥还有一堆未处理的奏折,他才应该头疼才对,拍桌怒不可遏:“无理取闹,堂堂太子伺候一个间谍睡觉,说出去孤都要被笑掉大牙!”
下人胆战心惊,踌躇着问:“那殿下是去还是不去?”
“当然……”褚胥起了个头,却没说下去。
下人正要再问一次,抬头一看褚胥早已不在原处,只有一个匆忙往寝殿赶的背影。
褚胥心头荡漾,步履飞快。叶泠也太黏人了!若是没有他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