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晴空我可依》涵霏

7、攀谈

　　“宋——”我失声惊呼，淡定姿态全毁。好在捂嘴比较及时，只叫出一个字来，还有掩饰的余地。

　　镇静，我要镇静。昆仑山和中土相隔万里，来回一次动辄两三年，消息迟缓，宋青书这么年轻，行走江湖肯定没几年，名声应该还没有传到昆仑。朱长龄当年设骗局，伪装五年后才得知张翠山夫妇的死讯，张无忌也没怀疑呢！我不能现在就“听说过”宋青书。
　　对了！张翠山能“救”朱长龄一家，宋远桥是七侠之首，做下的好事更是多了，我就冒认一回。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微笑着说：“失礼了。武当宋远桥宋大侠是家父的恩人，小女自幼衔恩，故而乍闻武当便惊喜无地。”然后我正大光明地打量宋青书，用“果然名不虚传”的语气说，“武当果然是人杰地灵，代出英才。不知宋少侠与宋大侠可有干系？宋大侠一向可好？”
　　好话人人爱听，宋青书的脸上微微露了笑意，口气仍是谦和：“家父很好。”
　　我再次惊呼：“原来您是宋大侠的虎子！”
　　“在下惭愧，不曾达到家父的三分本领。”
　　没关系没关系~ 我已经沸腾了，宋青书啊宋青书！原来宋青书这么帅~ 别说那些被选来演他的男配，无论哪一版电影电视里的张无忌，都比他差了两日马程啊！
　　我继续拍马屁：“宋少侠虽然年轻，却已大有侠风，宁可忍寒卧雪也不逾越，小女识浅，居然讥嘲，该惭愧的是小女才对。”
　　宋青书开口：“姑娘言重……”
　　我打断他，更加热烈地说：“宋少侠在中原江湖，定然是慷慨仗义，济人解困的，可惜昆仑偏远，竟从未传诵。今日能在宋少侠崭露头角时亲眼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日后宋少侠声名远著，小女也有个炫耀资本了！”
　　呵呵，“慷慨仗义，济人解困”八个字是峨眉派静玄对宋青书的赞词，我拿来用了，不过我的口气可比静玄要谦卑和崇拜得多。
　　宋青书脸红了，微微低了头，声音有些迟疑：“姑娘谬赞了，青书愧不敢当。”
　　啊啊啊，他羞涩了，他羞涩了~ 好萌啊！！真想咬他一口~~

　　我倒不是谬赞，书中对宋青书其实颇多赞誉，说他“法度严谨，招数精奇，确是名门子弟的风范”，迎战殷家三仆时“已大落下风，但仍是镇静拒敌，丝毫不见慌乱，尤其不易”，又提及他悟性过人，而且观察敏锐口齿玲珑，连长年更年期的灭绝师太都对他衷心赞赏，感叹：“我峨嵋派哪有这样的人才？”我匆匆一见自然是看不出武功和临敌状态，但是，经过我认真的观察，他绝对当得起“人才”二字。
　　好可惜……如果他不痴恋周芷若，我真会考虑勾搭上他。

　　正欣赏着羞涩的宋青书，肚里忽然“咕”的一声，我猛地弹起来，大声说：“小女弄些粥饭给宋少侠暖胃！”嘁哩咣啷忙起来。
　　我只顾着救人、掩饰加攀谈了，忘记了自己是饿醒的，希望他不要听见我的肠鸣声……尴尬啊，幸好我有个面纱遮脸，现在我的脸一定窘红了。

　　等我移开炉子上方烘着的衣物，把还没来得及烧热就离开热源的钵子重新放上以后，尴尬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我端庄地坐下，对宋青书说：“熬粥需要时间，宋少侠，我们聊一聊吧。”
　　宋青书明亮的眼睛向我张了张，轻声说：“好。”
　　我指着他的灰色布袍问：“宋少侠喜欢穿灰衣服吗？”
　　“并无偏爱。”
　　“那么，是因为这种颜色耐脏，便于行走江湖吗？”
　　他笑了一下，说：“算是如此吧。”
　　“宋少侠的剑是武当统一配发还是自己准备的？”
　　“下山之日，家父赠与。”
　　“那个剑穗是红颜知己结的吗？”
　　“是家母所制。”
　　“宋夫人也是女侠吗？”
　　“家母不通武功。”
　　“那么，宋大侠与宋夫人的结合，是青梅竹马、师长定约还是英雄救美人后以身相许？”
　　宋青书咳嗽一声，有些抗拒地说：“双亲之事，在下不便透露。”
　　“哦，抱歉，小女不是汉人，不知汉人忌讳。小女的族人是很乐意讲述家中轶事的。”
　　宋青书看着我，眼神透过面纱定在我的眼睛上，问：“不知姑娘家乡何处，是哪一族人？”
　　“I live in Nanjing。”
　　“嗯？”
　　“小女不知汉话怎么说。”
　　“那么，姑娘说家父有恩于令尊，敢问是何时何地？”
　　我勃然变声：“宋少侠怀疑小女吗？”
　　他声音缓和：“在下只是好奇家父当年的事迹。”
　　我短笑一声，说：“宋少侠要听，小女便说。”轻叹一声，用回忆的口吻说，“我记不得你们中原的年号，反正是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还是三十六年前，我爹爹家中遭变，他装成个小乞丐逃出来。他那时吃不了苦，一次撞着了蒙古人的坐骑又不肯低头，险些儿便被打死，是宋大侠救了他。
　　“宋大侠夸我爹爹有骨气，为他治了伤，还要带他上武当山；只是我爹爹要去寻一位姑姑，不能成行，当时辞别了宋大侠，说是日后去武当拜访。谁知后来又发生许多事情，他从此便留在了西域，就此失约。”
　　我再叹口气，低声说：“爹爹总对我说，他只恨自己没有丹青妙手，绘不出宋大侠的英姿，只能叫我记住武当派宋远桥宋大侠的名号，有朝一日回归故土，一定要去武当山叩谢他老人家。”
　　宋青书没有一点听故事的反应，只是问：“姑娘的父亲，莫非是汉人？”
　　好在我有面纱，泄露不了失望的表情，调整了语调，说：“是啊。我妈妈是别族的，小女从小生长在西域，算不得汉人了。”
　　他“啊”了一声，微笑着说：“姑娘所说的恩德，其实只是举手之劳，家父不知做过多少，令尊实在不必如此挂心。”
　　我一拍椅子腾地站起：“宋少侠，您看不起异族人，是不是？”
　　“在下……”
　　我打断了他，急促地大声说：“爹爹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宋大侠在蒙古铁蹄下救了他，鼓励他，关怀他，还要带他去武当继续照顾，这等大恩，当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
　　“我爹爹幼逢巨变，尝尽艰辛，只道世上再没有一个好人，若非遇见宋大侠，他定会就此堕落。宋大侠，他救的不仅是我爹爹的身，更是我爹爹的心，如此大恩，如何不值得铭记终生！”
　　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说把宋青书震着了，他愣愣地看了我几秒，有些迟钝地说：“姑娘，言重了。”
　　我乘胜追击：“哼！你若不是宋大侠的儿子，单凭你这样说话，我就……我就不能再理你。”
　　宋青书终于苦笑：“姑娘大人大量，是在下错了。”
　　“你知道就好。呀，粥开了！”

　　一番忙乱，总算把那钵子粥搞定。我小心地蒙着面纱吃粥，偷眼瞄了瞄宋青书，他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是否嫌这粥粗陋，或者不满于我坚持不掀面纱。
　　吃完收拾，我没让他动手。洗刷干净了餐具，我正要把衣物重新摊开烘烤，宋青书开口了：“在下自己来。”
　　我乐得让他，退后一步请他上前，不料左脚刚落，就是一下钻心痛楚，我失声叫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这番身世不是女主临时想到的，在她独居小屋的两天里，有的是时间编身世。凭她对原著的了解，身世是不会有明显漏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