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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暗潮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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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放火,罪大恶极,可是,我不想等死!
松木的灵位焰过即燃,灯油洒过的布幔和黄纸也是火苗一燎就烧成一片,周定坤猛地睁开眼睛,可惜迟了,我已经把周子旺的灵位掷了出去!只见一道火光流窜,一条人影堪比警犬地飞扑……我大笑,扯得胸前刀伤大痛,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撞上了灵案,灵案一晃,案面上带火的黄纸纷纷飘飞,明灭火星中,周定坤抱着焦黑半残的灵位怒吼奔回……
我好像是吓呆了,可是我又清楚地知道,某一部分的意识清醒地指挥着身体:端起香炉,对准他的眼睛撒香灰!无声,又似乎有蓬的一声,说不清什么颜色的香灰在我和周定坤之间既快又慢地散开1,然后,我看见,空中四散的黄纸火焰猛一放亮,再然后,轰隆!热浪!火光……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脑海里只留下一点残念:同归于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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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气暖,春光晴好,正是文人墨客的出游时节,然而蝴蝶谷坐拥花草蜂蝶遍地,却无人有心赏玩,道路上来来去去,都是步伐匆匆的仆役。
顺着仆役最多的流向过去,就到了谷中专司制药的药庐。时正当午,庐里药香氤氲,十几个清秀的药僮正在有条不紊地分工制药。自然而然,唯一生火的药炉是最吸引眼球的,炉边的药僮也最是紧张,看他一双眼来回在炉火和滴漏之间,便知那钵药正在紧要关头……到了!他猛地起身,双手端起药钵,向一旁早已备好的滤药装置中缓缓倒下……倒尽,等候有时的丫鬟麻利地将药汁装盒捧走。药僮看着那丫鬟走出药庐,这才低低吁一口气,抬起手来擦了满头的汗。
“且听我言。”他提着声音说,“昨日林桧告知,那人苏醒便在这一两日间,我等十数日辛劳,总算没有白费。”
药庐里静了两秒,渐渐有如释重负的叹气和低语响起;然而那宣布好消息的药僮却不见喜色,他看着众人,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这明显不同的表现自然引起了注意,离他最近的几人首先察觉了异样,小心地问:“林梧兄弟,看你面带忧色,莫非还有什么不妥?”
这询问并不大声,但是药庐内众人连日来心神紧绷,听到“面带忧色”“不妥”之语,岂有不关注的?于是众人瞩目中,只见林梧看了发问人一眼,低叹:“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当日公子离谷,那人在齐管事和兰姑娘的手上颇吃了些苦头,我看她素日的言行,不像是个宽容和善的,只怕一朝得势、快意恩仇之余,难免……”他面色凝重地扫视过屋里所有的人,慢慢地吐出四个字,“殃及池鱼。”
众人一凛,有性急的立刻发问:“林梧兄弟,你可有对策?”也有人迟疑:“得罪她的只是兰姑娘与齐管事,我等专司制药不涉谷务,未必……”
林梧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恨当初大家都低看了她,竟无人想到去结交一二。唉,这须也怪不得我等,当日她只是灵鹫宫的随客,谁料到竟得了公子青眼;更不提她容颜尽毁,却硬是能将兰姑娘压了下去,竟至无法翻身……”他看了看神色凝重的众人,忽然面上一松,微笑道,“不过既然得罪她最深的两位都只是禁足,我等只要不去惹她,料来也不会怎样。”说到这里他身形一正,傲然道,“蝴蝶谷毕竟是公子的。且不说她还不曾入主,便是她已为公子之妇,也不能在谷中随心所欲,我等事事谨遵公子之命,且怕得她甚来!”
众人闻言心中大定,纷纷颔首,更有人发下狠话:“正是!若她胆敢作践我等,俺拼得一条性命不要,让她知道利害又如何!”
林梧含笑安抚,旁人也纷纷劝慰,那人虽仍有愤色,倒也慢慢安定下来。眼看着群情渐归平静,只是众人再看向主院方向之时,心情却不复原先的轻松了。
按照小说的常理,被这样记挂着的人必然有所感应,可惜在本文里,这个被很多人念叨的同学并没有“无意识地打个寒战”,而只是保持着这些日子她一直持续的状态,安静地昏迷着。
按照小说的常理,睡美人的床边必然有一个帅哥,可惜在本文里,睡着的……只能是曾经是美人,床边的……只能说背影是帅哥。好吧,看在房间陈设精美人物衣着精致男士也的确在照顾女士的份上,选个{她遮脸}∩{他背影}的角度截图,还是不失为唯美温情画面一张的。
按照小说的常理,唯美温情画面都是用来打破的,这一回本文总算没有失常,这不,搅局的女配已经到了。
外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很快,一身青衣的少女端着药碗走进内室,到桌边,放下碗,开口,清冷平淡的女声响起:“公子,药来了。”
被称为公子的男人闻言转身,眼睑微抬,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冷冽凝光。
看过前文的各位,都知道他是谁了~
林枫冷凝的神情,在对上青衣少女的视线后,稍稍柔和了一些,他对她点了一下头,抬脚走到几步外的木架边,把双手浸入齐了半盆的褐色液体中;而青衣少女也是对他一点头,直线走来,把药碗放在床头柜上,扶坐起床上的人并垫上靠枕使之稳定,然后打开颌关、塞勺入口,再沿着勺柄将药液细细倒下,隔一会儿,还在她的喉颈处推移助咽……直到一碗药尽。
青衣少女这一整套动作稳利流畅,显然是做熟了的;而这种熟练落在林枫眼中,得来了带着赞许的慰问:“这些天辛苦你了,小桧。”
林桧——林枫口中的“小桧”——并无动容,放下药碗,拿起帕子揩净了病人的嘴角,稳而缓慢地放她躺下,然后转向林枫,面无表情地回答:“公子言重了。”
林枫闻言皱眉,深深地看着林桧;她平淡坦然地对视。静默几秒,林枫正过脸,低下头,把双手从消毒的药汤里提了出来,认真仔细地用麻巾擦拭;与此同时,林桧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应用具,依次摆放,再弯下腰,把床上人的外衣解开、中衣折起,堪堪露出需要针刺的部分,然后用蘸了烈酒的丝绵擦拭穴位,做完这一切后,她起身移开两步,垂手站定。
这时林枫已经擦干双手,乍着臂走到床边,站在了林桧让开的位置。他从针包里拈出需要的金针,一根根夹在指间,而后十指如飞,只见针芒似电,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床上人的肩颈手臂已经扎上了十几根针,而她浑然不知,双目沉闭,胸脯无意识地随着呼吸而起伏,带动得针尾轻颤,在春日的阳光中闪烁着点点金光,和肤光丝光混在一处,呈现出危险而又艳丽的画面。
这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然而每一次林桧看到,都会在心底暗叹:若不是脸上交错狰狞的疤痕,这女子,多么像公子故事里那沉睡在荆棘丛中的美丽公主。每一次看见公子弯下身去,她都会觉得,他是想要吻醒她……
她醒了。
就像故事里公主的苏醒,蝶翅般的两排睫毛,轻轻地扇动了两下,定住,缓缓分开,现出了,仿佛世上所有珍宝都在其中闪烁的,璀璨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