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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太好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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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个时辰后,褚长扶带着揽月,乘着由天马拉的厢车,稳稳地往赢家的方向飞。
路上揽月还不死心,一个劲的跟她讲赢玉的优点,“小姐,三少爷真的比大少爷和二少爷好哎,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错觉,总觉得三少爷好像只听小姐的话。”
褚长扶微微一顿。
其实不仅揽月有这种错觉,她也曾经有过。
赢玉的爹娘对不起他,哥哥和妹妹们也没少欺负他,甚至曾经拿他当取乐的玩意,让他进斗兽场和野兽博弈。
他在结界内狼虎争斗,外面都是讨论他的声音,杂种,被抱错的,凡人的孩子,野种等等不好的话,带头的就是赢家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和赢家怎么可能有感情。从前他弱小,没有势力,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逆天体质被查出来,一跃成为好几个大能者的徒弟,极受玄天宗看中,在修炼了宗门给的功法后,修为一日千里,很快觉醒了体内古老的血脉,得了姜氏一脉的传承。
赢伯伯是草根出身,往上翻三代天赋都不怎么样,只有他一个例外,是新起之秀。
但是赢伯母不是,她是姜家的千金小姐,姜家和褚家一样,都曾屹立万年不倒。
现下没落,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能觉醒血脉得传承的人,赢玉是唯一一个。
也即是说,他绝对是亲生的。
前面之所以查不出灵根,不是太差,是太好了,赢家和附近家族包括大小宗门现有检测灵脉的东西跟不上,再加上混沌之体是隐藏体质。
隐藏体质十分特殊,一开始不显山不露水,随着年龄增长才慢慢有些踪迹。
也就是说即便他刚出生那会儿带他去玄天宗都有可能检测不出来,长大后隐藏体质成熟又稳定,一下就被发现。
因为重重原因,叫他被冤枉了那么多年。
知道真相后赢家极力想补偿,因为他改了很多规矩,比如说逢年过节必须一家子到齐,一起吃个饭、看个戏之类的。
以前没有的,为了和他培养感情特意设立的,赢府得的好东西也拼命的往他那边送,还给他收拾出了最好的院子。
但是赢玉根本不买账,房子不要,依旧住偏院,法衣法器统统丢出去,让他逢年过节去吃饭一家子团聚更是痴心妄想。
从前旁人骂他是野种,他次次听了只要没受伤都会跟人干架,性子烈的如狼。
后来他自己把自己是杂种,野种,被抱错的,要去找凡人父母挂在嘴边,回回戳的去请他的赢伯伯赢伯母肺管子炸裂。
二老知道她和赢玉有点交情后,干脆让她去劝。
她几次拒绝,二老有些不高兴,只好尝试一下,没想到赢玉竟真的肯了,次次一脸不爽,但还是会不情不愿的过去,礼物也勉勉强强收下,肯跟赢伯母赢伯伯做表面功夫,至少明面上看的话,是承认了自己赢家三少爷的身份。
谁都叫不动,只有她可以,看起来她似乎真的是个例外一样,其实不过是矮个子里头稍稍高一点点的那个。
叫他干的都是他不愿意做的事,狼王怎么可能受人拿捏,实则每答应一件,消耗的都是以前的旧情,本来就没多少,那么多年过去,早已消失殆尽。
烂人中一个不那么烂的人。
褚长扶是这么定义自己的。
如果是从前,她还真当自己有些特殊,现下除去那些光环,她清醒了不少。
那时候赢玉年幼,最好骗的时候,身旁又没个能依赖的,她算是唯一一个,占了那么一点优势罢了,做人还是识时务一些,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褚长扶摁了摁鼻梁骨,中肯道:“赢玉确实很好,是我不配。”
先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就算整个衢州男人死光了,她也不敢多想,因为相差太大太大。
如果这世间的天之骄子有级别,和楼层一样,从下到上一百层。
她的天赋大概在六十多层的样子,不算差,但也不算特别好。
赢闵在七十左右,赢明在五十,赢玉在三百层往上,混沌之体究竟能到哪种程度,没人知道,但有一件事还是知晓的,他已经远远超过大众,还甩开不少。
如果他在七八十,就算是九十,她也不至于这么妄自菲薄,三百层往上太高了,如今的开元大陆没有配得上他的,要去南海、北域、西禹等等地方才能找到和他匹敌的。
玄天宗和赢家也许会拿他和别的大陆联姻,生下天赋更高的孩子,他这样的不诞下十个八个后代不会放过他,怎么可能让他和一个六十层的人成亲。
所以褚长扶压根没考虑过他,赢玉也跟以前不一样,他长大了些,开始明辨是非,知道以前就是亲近而已,就像他依赖那个老嬷嬷,不会再闹着说要嫁给她,或者娶她了。
昨天那番话她更是笃定,赢玉可能不仅不喜欢她,还很讨厌,自己不愿意不说,也不让哥哥联姻。
是不想让她进赢家的门吧?
“怎么会呢,”揽月蹙眉看她,“小姐,您是不是觉得他现在飞到太高,咱们褚家落魄,所以玩不到一起去了?”
褚长扶点头。
揽月眉头完全没有松懈的意思,“可是小姐以前和他相差不也很大吗?那会儿您是褚家的大小姐,他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不受待见的脏小子,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就是身份翻了一翻而已,当初小姐都没有嫌弃他,他怎么会嫌弃小姐呢。”
褚长扶摇了摇头,“你不懂。”
她不好说昨天看到和听到的那一幕,想给自己留点尊严。
“别再提他了。”
不可能的事,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絮叨。
揽月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疲惫和烦躁,想了想,闭了嘴,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到了赢家。
赢家原本在深山里,后来出名后附近多了些寻求庇护的,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形成了一个以赢家为中心的坊市,褚长扶的马车从天上落地,行过长长街道的时候,不免听到些闲话。
褚家死缠烂打赢家,都这样了还非要拖着赢家。
褚长扶脸皮厚,被人家两个少爷逃婚,还有脸来。
不会想绑上人家三少爷吧,那可是整个开元大陆云尖上的人物,会看上她吗?
真是没脸没皮。
扫把星,全族都死了,就她还活着,依我看就是她克的。
褚长扶理了理衣裳,没有在意那些闲话,褚家落魄后这些讽刺经常出现,每次都难过的话,她还如何生活?
想了想,戴上披风的帽子,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才下车,提着裙摆领着揽月,刚要进赢家家门,被小厮拦住。
“今日有贵客登门,为了避免打扰贵客,褚小姐,走侧门吧。”
褚长扶一愣。
几个月没有上门,规矩变得这么快吗?
揽月也呆住了,“你们欺负人啊,从小到大我们小姐什么时候走过侧门?”
这当然不是她们第一次来,自打两家联姻,那么多年都是正门,从未走过侧门。
侧门是给妾和下人、庶出走的。
揽月越想越气,还待再说两句,褚长扶拦住她,“侧门就侧门吧,左右也就这一次了。”
以后也许就没有瓜葛了。
揽月也想到这层,满心怨言不情不愿咽下肚。
褚长扶揉了揉她不服气的小脑袋,带着她从偏僻的侧门入的赢府,几乎前脚踏进去,后脚便听那个引路人跟看侧门的人说话,“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我呸。两个少爷都逃婚了,打死都不愿意娶她,她怎么还能不要脸的过来?”
修仙者五感灵敏,不算远的距离,自然全都尽收耳底,她听到了,揽月也没错过,又想闹,褚长扶喊了她一声,语气比平时微重,隐含警告。
揽月只好噤声。
她只要不说话,这一路便无人做声,褚长扶拢了拢长袖,沉默地随着管家到偏殿等候。
管事去通报了,揽月在一旁候着,她一个人坐在落了灰的椅子里,望着简陋了不止一倍的地方,不由地开始怀念从前。
以前来赢府就像自己家一样,从来不需要回禀,直接想去哪去哪,今儿倒是意外了。
看来赢伯伯也放弃了,或许意识到现在的褚家就是个烫手山芋,那隐藏在暗处杀了她全家的人,还有烂摊子一样被人每日争抢的产业,都是麻烦事。
也有可能知道无法再继续维持婚约,两个儿子跑了,赢玉也不同意,只能搁浅,做不得亲家,也懒得敷衍她?
不管怎么样,感觉退亲变得容易许多。
***
衢州很大,将四大家族都拢在其内,想要离开首先要通过边境的结界,从出口和入口进出才行,一共有四个通道,其它都是去往别处的,只有一个连接玄天宗。
赢家似乎知道两个儿子没地去,只能找玄天宗,早早地派了人拦截,沿途也有不少家臣收到消息,一路阻拦,所以赢明和赢玉的这趟逃婚其实不太顺畅,刚闹出动静,外面已经是天罗地网等着,他俩不断开道,到了清晨才站在与玄天宗连成一线的城门口。
为了公平起见,出口由四大家族轮流看守,有了老大的前车之鉴,赢家主未卜先知,早就跟其他城内守的人通了气,这边看守的也是赢家的人。
赢家主早年闯荡收过一个小弟,还给改名叫赢拓土,为开疆拓土的意思,这个人只比赢家主弱了一点,是元婴后期,他此刻就站在城门口,带着黑压压一片的人,将俩人包围。
赢明望着举箭对准他俩的无数家臣们有些发怵,“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拓土叔叔修为比我们高太多了,我们打不过他的。”
他就不说了,金丹期拿不出手,赢玉虽然是元婴期,但也才突破不久,不过初期罢了,纵然他是个顶级天才,能越级挑战,也不能跳这么多吧?
初期中间隔着中期和后期,两个小境界呢。
“无需担心,”赢玉精致的眉眼中非但没有遇到困境的为难,反而有一种碰见强敌的兴奋,“我能应付。”
他将玉白的手握在腰间的剑上,一点一点让那把名满天下的屠魔剑露出锋芒来。
赢明站在他身后,望着少年张扬的衣角,只觉感动。
大概在三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事,大哥逃婚,他突然就要娶褚长扶。
从前他对褚长扶有点好感,羡慕大哥能跟她联姻,他还曾央求爹娘,叫他们给他寻一门不差褚家的亲事。
结果俩人说,人家看上的是你大哥灵根好,就你这个天赋,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敢挑挑拣拣,那时他有些不服气,觉得不如褚长扶的,不如不要。
眨眼间变故突起,褚家落魄,大哥嫌弃褚长扶逃婚,这门亲事竟落在他头上,爹娘喜气洋洋过来告诉他的时候,那语气和模样,好像还是他占了大便宜,他怒急,只觉被侮辱。
大哥不要的硬塞给他,还要他感恩戴德,他盛怒之下顶撞了父亲,被打断了腿,软禁在屋里,爹告诉他,不娶也要娶。
后来母亲劝他,别看褚家落魄,实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说别的,单那些家业,处理好了能壮大赢家一圈。褚家被盗的宝库也仅是褚家的一部分而已,褚家身为万年屹立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立根之本,所以褚长扶手里很有可能捏着数不尽的灵石灵脉和天材地宝。
娶她是赢家之幸,外面的流言都是看热闹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其实只要他们放消息出去,和褚家断了联姻,大把的人要迎娶褚长扶。
不说那些旁的,褚长扶人长得好看,大家闺秀,从小就是人中龙凤,家族死全,只留她一人,不会有乱七八糟的麻烦,配他不仅绰绰有余,他还赚了。
赢明一想也是,于是打消了折腾的念头,老老实实等着成亲,就在这个时候,他在月下看到了抱着酒壶,喝的烂醉的三弟弟。
他这个便宜三弟弟还没检测出逆天体质时,已然有些目空一切,自从拜了几个大能者师父之后,更是倨傲冷漠,竟也有喝的烂醉,像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他彼时在被结界笼罩的屋内,依着窗台抱胸问墙头的意气少年,是不是被人甩了?
还以为会得个白眼,毕竟跟少年不对付,以前骂过他杂种等等,没想到竟得到了回应,少年轻轻点头。
他一时来了兴趣,和少年多聊了几句,可能是相投甚欢,下次少年还来找他,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俩人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
他意外的发现少年其实还挺好说话,自从和他认识之后,爹娘对他的态度都变了许多,他以前够不上的人,也开始找他联络,打听这个开元大陆第一天才。
怕是没人知道,这个天赋高到逆天,拥有好几个化神期师父,让玄天宗倾尽全力培养,整个开元大陆和衢州众多姑娘求之不得的人,心里有个无瑕月光。
然而这个无瑕月光不喜欢他,她偏爱成熟稳重、温和儒雅的人,最好喜穿白衣,翩翩如玉公子。
恰好和赢玉相反,赢玉爱穿招摇的红衣,里头是黑色的,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带着少年得意,没有一点点像无瑕月光的心上人。
说起这个他突然想起有一阵子,赢玉开始穿白衣念书读字的模样,那时只觉得滑稽,那一身的白袍根本藏不住他眉心的野性和凶狠,就像狼披上羊皮一样,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偏他如此这般打扮了许久,结果还是没赢得心上人喜欢。
他左右闲来无事,干脆教少年怎么追姑娘,期间多少谈论了一下自己的事,少年知道后决定帮他打破结界,助他逃婚。
他一开始只讲了父母的偏心,老二永远是不受宠的,他从小到大什么都是用哥哥的,法衣法器,练手的剑等等,明明家里也不穷,但是父亲过惯了苦日子,不愿意浪费,所以他要继承哥哥的,往常那些东西还好,连未婚妻都要选别人不要的,他始终有些憋屈,忍不住发牢骚。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听后一双眼都在发亮,坚持要带他逃婚,他讲了种种不方便,从未出过远门,在衢州无人敢惹,到了外面就是狗屁,随时会被人踩死,没有灵石和修炼资源。
少年那副不好惹的皮囊下竟是个热心肠的,从未出过远门不用怕,他去过不少地方,可以共享过来。
也不用担心被人踩死,去玄天宗,那里就是他的老窝,报他名字比赢家在衢州还管用,修炼资源和灵石他都能提供。
这是男菩萨吧?
男菩萨实在太好心,没法子,他只好说了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因为褚长扶手里很有可能握有不少天材地宝,他娶了褚长扶,自己的丈夫,还能不给他用吗?
褚家诸多产业也能叫赢家更上一层楼。
不晓得怎么回事,他说完这些话后,感觉四周空气一凝,就像冻结了一样,有杀气弥漫,但是他细观发现又没有。
少年还像往日一般,倚在墙头,抱着酒壶,语气认真的说。
褚长扶那么抠门,肯定不会给他用的。
褚长扶心机极深,之所以被大哥逃婚还不放弃,依旧要联姻,不过是看中了赢家这块活招牌罢了,要活招牌就是为了救活褚家诸多产业。
救活了给别人?怎么可能。
再退一万步讲,壮大赢家,又不是壮大他,还不是父母自私,拿他当牺牲品。
褚长扶纵然手里有诸多宝贝,伸手要钱又伤自尊又伤面子,多难受?完全被她掌握着,就像狗脖子上的链子,褚长扶让他往哪去,他就要往哪去。
赢家和父母还是不疼他,就是把他当成联姻的工具。
赢玉话锋忽而一转,又道可以帮他,既然父母不在乎他,那就让父母少一个儿子后悔去吧,他到玄天宗吃香的,喝辣的,玩累了再回来。
如果心中有大志,那就娶个更好的媳妇证明父母的爱偏错了。
大哥根本没本事,远不如他。
靠自己也能找到比褚长扶好的姑娘,狠狠碾压大哥。
他心中豪情壮志被赢玉激发出来,脑子一热离了赢家逃婚,这一路遇到种种困难,赢玉倒是能轻松应对,他呢,每每狼狈不堪,连个最普通的金丹期都打不过,需要耗尽真元才能勉强脱身,此类事件一多,心中不免有些发怂。
这不过一个衢州而已,在开元大陆只能算个小破岛,外面才是真正的人才济济,衢州的风雨他已经解决不了,更何况外面。
没了赢玉和赢家庇护,往后诸多险难降临,他一个人怎么应付?
赢玉说到了玄天宗就好,这里离玄天宗十万八千里,怕是在路上他就没了。思及此,赢明语气越发犹豫,“其实褚长扶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早些年还曾帮过我,给了我很珍贵的提升灵根的果子,有人出价一条下品灵脉,褚长扶都没卖,硬是劝说褚伯伯褚伯母予了我。”
他深吸一口气,“做人要懂得感恩……”
“你是不是怕路上不安全?”赢玉手里忽而多了个东西,四四方方,如玉一般,是宝箓。
宝箓和符箓不一样,符箓是一次性的,宝箓更像法宝,可以不断驱使,“这个是我师父给我的,里头存了化神期的法力,省着点用足够保你一个来回无恙。”
赢明一惊,化神期刻铸的宝箓,拿出去卖十万上品灵石都不一定能买到,更何况赢玉的师父不是普通的大能者。
衢州也是有化神期的,没哪个气息有玄天宗的诸多长老强,他们其实都是小洲小地方的天才,就像赢玉一样,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玄天宗,被无数天材地宝浇灌,实力远非一般的同期,他们炼制的宝箓,价格只会更高。
“保命的东西,你真的愿意给?”
赢玉绝对是天上下来的活菩萨吧,对他是不是太好了点?